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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一 舍妹(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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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噔一声她的心猛地一跳,鼻头忽然一酸,怕他听出自己声音里的哽咽,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才僵僵笑道:“是、是么?那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舍妹。”
沈如茵蜷起手指握成拳头,指甲刺着掌心,触感微疼。
她看见,在说到“舍妹”二字时,他流露出这一路以来唯一一个深达眼底的笑。
“想必你很爱护你的妹妹。”
他怔了一下,自嘲笑道:“我没能将她护好。”
“或许,她已经很感激你了。”
宁扶清没有答话,敛了笑意不知想到何处,眉头隐隐皱起,却又让人看得不分明。
见他久久不言,沈如茵想着要找个什么话题,哪知刚开口便被宁扶清打断。
“在下今日,甚是多言,若是有什么搅扰姑娘之处,还望姑娘切莫在意。”
沈如茵一愣,怔怔道:“我、我没在意……”
“多谢。”
说罢,他便闭了眼睛,俨然是不愿再开口说话的模样。
沈如茵知道,他一直是个谨慎得喜怒都不形于色的人,今日同她说这么多话,又失口讲到自己在乎的人,此时,必然已经很是懊悔了。
大概,是因为这具身体,让他觉得亲切罢。他大抵还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现在想想,如果当初并非穿越到芜媛的身体上,她在这里,可会与他有半点交集?他那样的人,即便是在书中对待姜含雨时,也从未袒露过自己的身份。
他心里有家国天下,有兄妹情谊,有救命之恩,却从未与风月二字有半分关系。
她小心地伸手,虚虚抚上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她既希望它们快些好起来,又害怕它们真的好起来。她突然庆幸他更为紧要的是身上的伤,才能让杜白将眼睛的治疗延后。
倏地又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实在不堪,她收回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沈如茵,你如今的鬼迷心窍,终有一日会付出代价。
一股药香传来,沈如茵忙放下手站起身来,从端着药碗的杜白身边擦过,微不可闻地嘱咐一句照顾好他便匆匆离去。
杜白将药碗搁在桌上,一边疑惑地回头看沈如茵方走过的门口,一边走到窗前掀开宁扶清的被子。
经过药浴的伤口微微发黄,短短时间内便有皮肉翻白愈合的趋势,让露骨的伤口看起来不那么狰狞。
“这药有些疼,还请您忍上一阵。”
“无妨,劳烦了。”
青色的草药汁水染上肌肤,配药的杜白自是知道其中厉害。他也曾想过,以宁扶清的性子,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可当他真的看见宁扶清云淡风轻的模样时,心里也不免讶异。
“这痛楚不亚于蚀骨蛆吸食血肉,您若是难忍,区区再想别的法子。”
“多谢,不必麻烦了。”
宁扶清脸上没有半分表情,言语间除了疏离,便是客套。
将草药敷好,再细细包扎了,杜白还想说些什么,又见他并不愿多言的模样,遂住了口退出去。
刚走之门外,便看见沈如茵端着餐盘倚在墙边,杜白不由惊讶道:“您在此处作甚?”
“没什么。”沈如茵直起身来,“他睡下了?”
杜白抬了抬手中药碗,叹气道:“睡是睡了,只怕是睡不安稳。”
药碗里还剩了些青色残汁,沈如茵点点头,“辛苦了,快些去吃饭罢。”
餐盘里放着一碗稠粥,是她先前央周冶做的。上辈子自己一个人吃饱一家人不饿,向来都是随意打发,因此厨艺并不算好。周冶看似不情不愿,最终也还是做了。
终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沈如茵心想。
察觉到有人进屋,宁扶清警觉地睁开眼睛。
她心中一痛,也不知他从小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才能养成这样的习惯。
“是我。”她将餐盘放在桌上,端起碗坐在床边,“你应该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吧?杜白说久未进食,要吃些清淡的,所以我让周冶煮了粥,他的手艺一向很好……”
“沈姑娘。”话未说完,便被他截住,“我是个本不该存在于世的人,值不得姑娘如此对待。”
“没有什么本不该!”生怕他真的失去了生的意志,沈如茵急切道,“想想这世上还有人在等着你,你的妹妹,还在等着你!你要好好活着,知不知道?”
他一怔,咳嗽两声,笑道:“姑娘多想了,我自会好好活着。”
“对,你好好活着,将那些山匪剿得一个不剩。”
沈如茵舀起一勺粥送至他嘴边。那张唇苍白干裂,触碰到勺子时微微一顿,又浅浅弯起,张开口将粥含了。
“我怎样待你,是我的事。”沈如茵再舀起一勺送过去,“你不必在心里有什么计较。”
他垂下眼睛,“姑娘这般,就不怕有人吃醋么?”
“吃醋?”沈如茵手一抖差点将粥碗打翻,“谁会吃醋?”
“原来姑娘还未察觉那人心意。”
想起先前他与周冶莫名其妙的嘴炮,沈如茵觉得自己好像忽然明白了些什么,释然一笑道:“你是说周冶啊?他都一把年纪了,好意思吃我的醋?他那人说话原本就有些刻薄,但心肠还是不错的,你不要嫌弃他。”
宁扶清噙着浅笑,不再说话。
一碗粥下肚,沈如茵知道他已是累极,便轻手轻脚离开,让他好生歇息。
转至另一个房间,便见那四人竟都聚在一起,喝着小茶聊天。
谢之竹眉飞色舞地讲起自己在英雄帮的壮举,苍叶面无表情听着,杜白手里拿了话本子,一时看看书,一时抬头看看谢之竹。周冶单手握拳撑着头,另一只手摩挲着茶盏,含着笑饶有趣味地面向谢之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