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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出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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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茵坐上马车,掀起帘子。东边的天空全都被染成了红色,与黑沉沉的夜色形成对比,显露出一丝诡异的美感。一大片烟雾冲天而去,更让那红色显得阴沉朦胧。
不知这火究竟大到什么程度,处在二十多公里外的沈如茵,竟也觉得心中被烧得炽热。
车轱辘滚滚前行,沈如茵大概猜到些什么,双手手指绞在一起,紧张得出了冷汗。
朦胧中感受到她的心情,周冶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别担心,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火光穿透窗纸,将马车内也映得微亮。
沈如茵依稀看见周冶眼里的关切,点点头,又问道:“为什么会烧山?这是你说的利息么?”
周冶瞥她一眼,“怎么,你觉得这个利息讨得不够多?莫急,这只是个开始。”
“倒也不是,就是担心火势蔓延太快,他们逃不及……”
“怎么能,”周冶淡淡道,“你以为这谢家嫡子的名头,他是白担的么。”
“也是。”
马车外人声鼎沸,都为那满天红光惊愕。而他们穿梭在人群中,即将步入一场漫长的逃亡。
他们离火光的源头愈来愈近,终于行至一条傍河小路,停了下来。
沈如茵在心中默数,数到七十二时,杜白掀帘坐进来,冲二人点了点头道:“来了。”
帘子将将被再次撩开,马车便在同时又行动了起来。
谢之竹扛着一个大麻袋进来,小心地将麻袋放下。
沈如茵立刻躬身站起,伸手就要去解麻袋,被谢之竹拦下。
“公主当心,那东西碰不得。”
想起在牢中见到过的那些恶心虫子,沈如茵蜷回手指,紧握成拳,“那怎么办?”
谢之竹叹口气,在一旁坐下来,本就不算宽敞的马车顿时变得有些拥挤。
“具体如何处理,我也不知。那东西邪秽,也不晓得乾枭从何处得来,如今看来,只能先安定下来,再找擅长用毒之人询问解救之法。”
用毒之人……此处不久正好有一个么?
沈如茵看向杜白,后者心领神会地点头道:“您放心,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毒能难倒我。”
心下稍定,沈如茵又向谢之竹问道:“他睡着了么?”
“蚀骨之痛在身,想必无法清醒着承受。”
喉咙一痛,鼻子又有些发酸,她抓着周冶的衣袖,“我们先找个地方给他养伤好不好?”
周冶皱眉,“你慌什么,左右人都已经救出来了,死不了。”
看见她嘴一瘪便是要哭出来的神情,周冶忽然又有不忍,只得道:“先前已经与苍叶定好了,到了安全的地方他自会停下来。”
“哦……”
车内越来越暗,渐渐连身边人的身影都看不分切,想来他们已经远离了那座山。
车身摇摇晃晃,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沈如茵心想以苍叶的功力,应当不至于将马车驾成这样,便忍不住将头伸出窗外看了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是将她吓出一身冷汗。
虽夜色深沉,但借着微微月光,沈如茵看清他们已经远离了那条小河,现在行在悬崖上一条小路之上,窗外便是万丈深渊。
她胆战心惊地关上窗户,默默将身子往山壁所在那一侧挪了挪。
周冶将唇勾起,笑道:“你以为我们这一路来为何都要挤在这一架小小的马车里?”
沈如茵正想说话,便听见车内响起一声闷哼,未出口的话被咽进肚子里,她瞪大眼睛诧异地望向那只麻袋。
闷哼之后,紧接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沈如茵听得心紧,却又无可奈何。
细微的沙沙声响起,应当是宁扶清在麻袋中动了动。察觉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之后,他又安静了下来。
“您醒了?”黑暗里,谢之竹开口问道。
那边没有回音,半晌,一个沙哑的声音答道:“多谢。”
“委屈您在那里面待上一会儿,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再为您医治身上的……伤。”
又是一阵沉默,那声音再次答道:“多谢。”
“你……”沈如茵终于忍不住出声,“疼吗?”
宁扶清不再说话,似乎极为警惕。
沈如茵知道他的性子,又道:“你渴不渴?饿不饿?”
还未等到宁扶清的响应,周冶便先不耐烦道:“跟你说过死不了,不必问了。”
沈如茵怒,不晓得这人今日发了什么疯,处处顶撞她。
正想与他争上两句,便听见宁扶清开口道:“不疼,不渴,不饿。”
隐约间他似乎是笑了一声,又道:“的确死不了,多谢姑娘关心。”
周冶冷硬地哼了一声。
沈如茵想着凌厉的眼神并不能在黑暗中威胁到他,于是伸手狠狠地在他大腿上拧了一下。那人挥开她的手,却止不住微微翘了嘴角。
也不知行了多久,沈如茵困得直打呵欠,心想这具少女身体果然是禁不起熬夜的。想起她上辈子日日缩在被窝里看小说看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不由得感叹芜媛的身体实在太弱了……
晨曦越过山头,视线渐渐清晰起来,马车也在减速行驶中,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苍叶为他们挽起帘子,周冶最先下了马车,杜白紧随其后。沈如茵看了麻袋一眼,也跟着走出去。
下车后便见所到之地是一片森林,早晨的空气沾染了青草香味,有些微润意。
谢之竹将宁扶清扛出来,正欲往地上放,被沈如茵打断。
“地上湿,我去拿个东西来垫一垫。”说着便将周冶往日里用来搭腿的小棉被取了出来。
周冶眼角抽了抽,见她殷勤的模样,更是无名火起,本想张口斥责,却在见到宁扶清的模样时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