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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 痛断情缘 ...

  •   一路上,林萧沉默不语,叶子赟更是一声不吭的低着头,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冠玉似的脸颊在飞掠的灯影中忽明忽暗。林萧方向盘一转,一个急刹车,在路边停下。叶子赟吓了一跳,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惊疑和受了惊吓的紧张,他摸出药丸放进嘴里。林萧却一把抓住他的手:
      “告诉我,你吃的是什么药?你到底有什么宿疾?!”
      叶子赟张大眼睛看着他,呼吸渐渐的急促,他闭上眼睛,靠到车椅背上,努力让自己的镇静下来,有一点他放心了,安棅文履行了诺言。林萧却抓住他的双肩,从没有过的失控的对着他喊:
      “说啊!告诉我!”
      叶子赟视线忽然变得模糊,他大口的喘着气,脸色变得青灰,一只手无力的抓住林萧的手腕,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衣服,似乎想把它们撕掉。他努力保持清醒,把药丸推到舌下,尽力放缓呼吸。
      林萧也发现了不对劲,他松开了叶子赟,又马上抓紧他:
      “子赟,子赟!你怎么了?又发作了吗?”
      他手忙脚乱的要发动车,叶子赟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声音嘶哑地说:
      “不,不要动......让我......休息......一下。”
      涔涔冷汗布满了他的额角,又顺眉梢发脚流下来,拧绞的眉,轻颤的睫,抿紧的唇毫无保留的勾画出了他强忍着的痛苦。差不多近十分钟,他才缓过气来。林萧的衣服也湿透了。他是急的、吓的。看着叶子赟的脸色转了过来,他松了口气,满怀歉疚的小心翼翼的问:
      “子赟,我......对不起。还是去一趟医院吧?”
      “不用了。我这,真的,只是......小时候,发烧,留下的......病根,一紧张,也会发作。”
      叶子赟呼吸还是有点急,说话也不连贯,林萧抽出纸巾帮他擦汗,从头上到脸颊,再到脖子。叶子赟浑身无力,只是靠在那,闭目慢慢的恢复着正常的呼吸。
      “这到底算什么病?告诉我好不好?有没有办法治好?”
      林萧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轻轻摇摇叶子赟,叶子赟闭着眼睛,半晌,笑笑开口:
      “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我现在......没力气说。不过真的.......没事。......林萧,我明天......是最后一天上班了。”
      “什么?!是佟宇进......”
      “是我辞职了。”
      “辞职?!你,你干什么辞职?”
      林萧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辞职意味着什么,可他本能的觉得背后有股凉气直冒上来。
      “我身体吃不消。我想到......一个安静并且,气候舒适的地方......休养一段时间。”
      叶子赟睁开眼睛缓缓的说,那冷静淡然的口气似乎这是天经地义的一般。林萧却如五雷轰顶,他现在回过味来了,叶子赟辞职意味着什么!
      “你......什么时候决定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不......正告诉你呢吗?回去,慢慢说,好不好?我累了。”
      叶子赟的声音很低,明显的中气不足。他感到很累,疲倦的只想睡一会儿。眼睛也不由自主的闭上了。林萧看着他,各种情绪、感觉交织在一起,搅得他五脏移位,神经抽着般的痛。咬咬牙忍下一切心绪,放倒座椅,发动车子往家里平稳的驶去。

      回到家里,叶子赟瘫坐在沙发里,暂时不想动。林萧赶紧给他拧了毛巾擦脸,又倒了一杯温水端过来。叶子赟抬头,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一口:
      “谢谢。总是给你添麻烦。”
      “说什么傻话?”
      林萧嗔了他一眼,在他身边坐下。叶子赟笑了笑,放下杯子。林萧觉得这笑容与平时不太一样,有种烟雨朦胧、不辨山水、难分颜色的飘渺。让他心头不由的一跳。
      “林萧......我觉得自己的才思在慢慢的枯竭,这个项目做得很累,可我自己却并不满意。你知道,我容不得自己失败,趁还能勉强保住面子,我辞职了。另一方面,身体好像也有点吃不消,我想休息一下也许就好了,所以准备离开这里,到......气候舒适的地方吧,好好的修养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
      叶子赟努力笑的很平静,用淡淡的口气说。林萧的心忽然扭痛起来,他张口结舌的看着叶子赟,眼里的痛苦和震惊,像一道深可及骨的伤口,鲜血泊泊,触目惊心,叶子赟无法再看着他的眼睛说下去,迅速的低下头,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拳。林萧一惊,握住他的手:
      “又发作了吗?”
      叶子赟摇摇头,低低的说: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有什么对不起?!你......我......”
      林萧当然明了那“对不起”三个字的含义,那是婉转的,也是决绝的告别!
      是的,他辞职了,他要去别的地方休息了,他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林萧又气又急,偏偏一时又找不到何适的言语表达。一双英挺的眉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脸也涨红了。把叶子赟的手握得更紧。叶子赟沉默了,一直低着头,没抬起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林萧觉得他的力气忽然间都被不知名的怪物给抽走了,有种虚无空幻的感觉,刚才几乎冲口就要说出的话,变成了放弃的长叹:
      “好,随你!不过,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样拼命隐瞒病情到底是为什么吗?是不是......”
      “我没隐瞒,真的只是小时候发烧留下的病根而已,妈妈去世引发了它。你不必担心。”
      “那么,......你想去哪里?”
      “去......博鳌。......戎颖正好也要去第二轮了。过两天我们一起走。”
      叶子赟咬紧牙关,狠下心再加上重重的一击,低声地说,一直没抬头。他不敢抬头,怕看见林萧的眼睛会忍不住泪,怕林萧看见他的泪。但这样,他也没看见林萧眼中的绝望和几乎溢出的泪水。
      林萧松了手,站起来回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他靠在门上,仰起脸,两行热泪就这样“扑簌簌”的直直滚落下来。
      一切都成空!他还是要离开,他不肯接受自己的那份爱!不惜辞职,也要离开!
      林萧,你好失败!
      同时失去了两个最关心的人!伤害了一个,被另一个伤害!他无力的滑坐到地板上,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无声的痛哭。

      听林萧关上门,叶子赟揉着被林萧无意识下握的青紫了的手,慢慢站起来,把眼中的泪缓缓的收藏到心底。
      把米淘好倒进电饭煲煮上,又打开冰箱的门,看看里面买好的菜,搬出来,一样样用心的烧好。摆好了桌子,轻轻敲敲林萧的门,没有回答,再敲敲,林萧含糊的说了声:
      “我睡了。”
      叶子赟转身坐到桌前,看着饭菜没有一点食欲,忽然想起那回林萧去青藏时,留给他的满冰箱烧好的菜,和那一直保着温的饭。他闭上眼睛,伏到桌上。

      林萧第二天起来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昨晚昏昏沉沉的哭到精疲力尽才睡,今天仍是有点头昏,他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感觉才好点。打开冰箱门想找点东西吃,他看着冰箱里的饭菜愣在了原地。拿出来看看,全都是原封未动。叶子赟昨天也没吃饭就睡了?
      林萧敲叶子赟的门,门没关,里面却没人。林萧一惊,慌忙看看他的衣柜,东西都还在,林萧精神一松,坐倒在叶子赟的床上,双手抱住头。
      子赟,你真的就这样绝情吗?你真的不愿意跟我牵手?那为什么又要让我看到希望?为什么又要那样痛苦?我能看出来你昨晚的沉默中包含的难言的挣扎。还有,在“看海居”房中你凝望的眼神,无语的落泪,我都看见了。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何苦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我?!......是为戎颖吗?
      林萧咬了一下牙,如此,我也没办法了。我也不能面对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的痛苦和眼泪。罢了,罢了!“黑鱼”说的对,当爱变成折磨,那将是最残忍的伤害,我怎么忍心伤你?
      子赟,我,放手,放你走!
      站起来,找到叶子赟的旅行箱,把他的衣服、东西一样样的仔细收进去。看着整整齐齐的旅行箱,林萧却盖不下盖子,被压抑在心里的情绪,都化成了咸苦的液体,不知不觉的突破管制,自由的顺着那英俊的脸颊逃逸。......一滴、两滴,点点滴滴的潜藏进带着青柠味的衣服里。
      忽然想起,叶子赟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又想起他说还要去现场。一看表,已经是中午快十二点了。林萧不由得一急,赶紧拨了叶子赟的电话。接电话的人是戎颖。林萧不由得又一惊。
      “林大哥,叶子赟刚才中暑晕倒了,已经送到医院,现在没有大事了。”
      “你们在哪里?在亚铮吗?”
      “对。就在内科八楼3室。”
      “我知道了。需要什么吗?”
      “这里都有,不需要什么。林大哥,你能来看看么?”
      “我马上过来,不要慌。”
      八楼是贵宾病房,能住这里的非富即贵,房间总是供不应求,但安棅文总是会留出一间备用,林萧没想到他会把叶子赟安排到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又有老病根发作?既然住进来了,就好好的检查治疗一下,费用不知道有没有问题?不行自己那里还有,也够用了。他一边想着一边走进安静的病房。
      叶子赟已经睡着了。除了脸色苍白一点,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大问题。戎颖见他来了,马上站起来,说要下去买点东西。林萧纳闷,刚才不是说不需要的吗?戎颖歪着头说,刚才没想起来。说着就跑了出去。小丫头就是任性,这时候了,还不知道守着点。
      林萧叹气的坐下,仔细的看着熟睡中的人。他眼睛下面有一片淡淡的暗青,显然是昨天没睡好,和微皱的眉头相映,显出浅浅的忧伤。林萧闭了一下眼睛,叹息。
      好吧,子赟,既然你决心已定,我自会成全你。但要我看着你离开,我没有这个勇气和定力!
      今后不管在哪里,都请你好好的保重自己,希望戎颖能仔细的照顾好你,将来,也许,再见面时你已经儿孙满堂,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但愿你还能认得出我......

      两个小时后,戎颖回到病房时,林萧已经走了。叶子赟好像刚刚醒,他正在看一张条子:
      “戎颖:我因为公司的急事必须去一趟香港,走的匆忙,来不及告别,帮我转告叶子赟。请他好好保重身体,祝你们幸福美满。”
      戎颖呆在了原地,她忽然转身拉开门就要冲出去,叶子赟及时的叫住了她。戎颖眼泪涟涟的顿足:
      “叶子赟,没见过你这样的,你为什不告诉他真相?为什么让他伤心?他那么喜欢你,什么都肯为你做,你,你,你就一点也不动心?!”
      叶子赟垂目不语,紧紧的咬着牙,由着戎颖伤心的哭,半晌,他才开口:
      “戎颖,你答应我的事,没有忘记吧?”
      “我后悔答应了!我后悔死了!你是为了安淇对不对?”
      “不管为了什么,我只是希望他将来能幸福。安淇才是他最好的选择,对不对?”
      站在门口的安淇从没关紧的门缝里听到了一切,把举起的手又放下了,她眼中的怒火忽然熄灭,怔了片刻转身离开。走了两步,正碰上安棅文,安棅文皱眉:
      “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高兴。怎么,这里不能进来?”
      “你什么时候能不这样任性?能体谅别人一点?”
      安棅文叹气的说。林萧刚刚离开他那里,是跟他谈叶子赟的医疗费用,万一治疗检查不够,通知他,他会付的。并拜托安棅文多多的帮忙照顾叶子赟的身体,他要离开几天。安棅文看着他,牙关咬了又咬,才勉强忍下想说的话,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情绪,他冷冷的说:
      “这个我自有分数,你就不用操心了。”
      林萧低头不语,半晌他站起来转身出去。
      “林萧!......”
      安棅文终于忍不住出声叫住他,林萧回头看着他,眼中的神情空洞而淡漠。安棅文嘴唇颤抖了一下:
      “林萧,多保重自己。不要太......太累。”
      “谢谢。”
      林萧眼中掠过一点诧异,随后仍是漠然的转身离开了。那一刻,安棅文觉得多年前那种无力、心碎的感觉忽然汹涌的淹没了他,看着关上的门,他咬紧嘴唇,克制住那发抖的感觉。他决定,必须跟叶子赟谈谈。

      看到安淇,他有点出乎意料,安淇有点蛮横的口气,让他叹息,自家的这个妹妹,从小就被林萧宠坏,不知道什么是温柔、含蓄、包容、体谅,而那样一个懂得感谢,知道包容,凡事体谅,又聪慧睿智的人,轻而易举的就俘获了林萧的心也是自然的吧?作为哥哥,他真的说不出什么,也没法责怪什么。更何况,其中的曲折他比谁都清楚。
      安淇有点挑衅的看着他,安棅文再叹了一声说: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还是好好休息,不要到处乱跑。”
      “叶子赟在这里住院是吗?”
      安淇瞪着他突然问,安棅文一下警惕起来,冷冷的说:
      “是又怎样?你不要打扰他,他身体不好,刚才中暑晕倒被送进来的。”
      “打扰了又怎么样?你们一个个的都对他那么好,他到底有什么好?!”
      安淇的怒气和伤心忽然间找到了出口,她不管不顾的大叫起来。安棅文沉下了脸低喝:
      “这里是VIP病房!你给我闭嘴!有什么话,回家去说!”
      安淇看着他,委屈的全身颤抖,泪如雨下,嘴张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安棅文上前一步拉住她,想把她带出走廊。
      “安淇,你来了?进来坐吧。”
      清润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叶子赟被戎颖扶着,站在门边看着他们,笑容真挚,神情安然。
      安棅文松开安淇,安淇也有点出乎意料的愣住了。叶子赟招手:
      “安淇,进来吧,进来坐。”
      看到戎颖微红的眼睛,安棅文感到了什么,他拉着安淇进了叶子赟的病房。坐下后,叶子赟对戎颖说;
      “帮我招待一下吧,我还是有点头晕。”
      戎颖没吭声的站起来到了水,递给安淇和安棅文,安棅文疑问的看着她,戎颖瘪了一下嘴,眼眶又红了。叶子赟那边已经笑眯眯的看着安淇:
      “安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她被那少有的灿烂笑容迷惑,被那安闲的神态镇静,催眠般的回答。叶子赟继续闲聊一般的说:
      “啊呀,林萧刚好今天去了香港。你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他把那张条子递给安淇。安淇接过来看了一眼,又看看戎颖和叶子赟,嘴唇动了一下,笑了笑:
      “没事,我只有今天一天的休息,明天一早就走了。......嗯,听我哥说,你病了,就过来看看。”
      “谢谢,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经没事了。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太劳累了。”
      “嗯,看到你还好,我也放心了。再见。”

      送走安淇,安棅文回来,拿起那张字条看了一下,皱眉无语。沉吟了一会,他支开戎颖,缓缓的说:
      “叶子赟,你的病按现在的条件,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为什么放弃治疗?”
      “也不能说放弃吧?我有在服药啊。但是,我不想让自己把时间都浪费在保住性命上,你也知道,这是无用功。”
      “可是,无论如何,你也不应该不做努力就放弃!华缙云的医术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绝对是一流的。”
      “这我知道。但是,你也不能否认,我的情况特殊,血管条件太差,华医生也觉得把握不大。”
      “那你,就......甘心这样......这样......”
      即使是安棅文,也不愿说出那样冰冷的话。叶子赟笑笑:
      “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死的那么挣扎,不愿为活着而活着。死亡不一定都有意义,因为不可避免。而活着就要活得有意义,让身边的人快乐,完成自己的心愿,做点有用的贡献等等。活着也要活的有尊严,不需要在同情、怜悯中,挣扎在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的尴尬境地!”
      他说的有点激动,安棅文忙把水递给他,叶子赟喝了一口,看着安棅文粲然一笑,掷地有声的说:
      “人生不必太长,只要过得精彩无憾;感情不必太浓,只要纯粹隽永。携手白头是一种幸福,相忘于江湖是另一种圆满。我此生无憾,希望圆满。所以,我要利用这有限的时间,去完成我想做的事。”
      安棅文闭了一下眼睛,下颌角的肌肉隆起又放松,他摇摇头:
      “无憾?你真的无憾吗?林萧呢?你为他想过了吗?”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的说了出来,叶子赟微微怔了一下,垂下目光,幽幽的说:
      “想过了。他应该和安淇在一起。我欠他的,今生是无法还了。也谢谢大哥一直的宽容和为我保密。”
      “可,如果,我也不想放弃呢?!”
      安棅文直视着他,有点咬牙切齿的说。叶子赟扬了一下眉头:
      “你这是逼我迅速消失。”
      “不,相信我,我会尽最大的努力!”
      “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情,谢谢你的厚爱。可是我无法接受只能在病榻上折腾,想死都死不了的命运!让我最后的日子能按照自己的心愿活着,能活的有尊严,有意义。”
      看着叶子赟坦诚真挚,却也绝不动摇的神情,安棅文觉得他无话可说了。是的,如果换成自己,只怕也是跟他一样的想法。这样骄傲的人,怎能容忍自己落到那样不堪的地步!他无法保证手术一定会成功,无法保证他一定不会那样生不如死的拖延时间!
      心痛的有点痉挛,安棅文长出一口气: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也希望你不要轻易放弃。至少,可以告诉我和戎颖,你的需要。”
      “谢谢你,大哥!我会自强到,不得不息的那一刻,我并不是胆小鬼和懦夫。”
      叶子赟笑的坦然安详,语气温和的说。一如那多年前的天使,安棅文闭上眼睛,紧紧的咬住牙关,忍下突然涌上来的热泪,转脸看着窗外轻轻摇着的梧桐叶,从牙缝里说:
      “没人敢这样说你!”
      停了一会,安棅文低声的说:
      “我想告诉你,我和戎颖下个月订婚。希望你能有空来。”
      “恭喜你们,太好了!嗯,我尽力赶回来。”
      叶子赟欣喜的笑起来,向安棅文伸出手。安棅文闭了一下眼睛,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握住了他的手:
      “谢谢你!”

      叶子赟在医院住了四天,才到回到家里。这是安棅文的要求,期间他给叶子赟做了全面的体检,并让有关的专家为叶子赟制定了一套相对安全的治疗用药方案,这是他目前能让叶子赟接受的唯一方法了。

      看着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旅行箱,叶子赟无力的坐在了地板上。本以为,林萧负气而去,断了这份情思,没想到,他竟然细心整理,最后也没忘了周到惦记。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整理的,但从这有条不紊的摆放上看,就知道他是非常仔细用心的。在右上角留了一个空地,应该是给他放药的吧?为了不让林萧知道他的病,他从不把药放在外面。

      叶子赟长叹一声,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一定不辜负你的这片深情!!

      他站起来,把客厅桌上那个他与林萧合影的相框拿起,放进了那个空当里。

      他大致的告诉了安棅文他想去的地方,基本都是交通比较方便的地方,没有特别的危险,但安棅文坚决反对他去大峡谷和雁荡山。他告诫他不能爬山,不然病情会急剧恶化的。叶子赟同意了。他保证经常会短信告知他的情况和行程。

      这一路行程也太巧了一点,先是在软卧上碰见王建新,他说正好出差,便一差出到了他的第二站行程慈溪。那里又介绍了他的朋友,开车陪着叶子赟转。他去开会才告辞。没几天,又在杭州碰到“黑鱼”,死皮赖脸的跟着他玩,陪他在西湖上悠哉闲逛,听歌荡浆,穿莲采菱。又跟着他去了普陀山,被台风困在岛上两天,却也悠闲,还有幸一睹叶子赟即兴的素描,神形兼备,一挥而就,让他惊叹不已。台风刚停,李海宁已经冲到岛上,见两人都没事,才放下心。叶子赟以为他只是担心“黑鱼”,哪知接下来“黑鱼”要先回去了,他还有事情。李海宁左右有的是空闲,便陪着叶子赟旅行。他说,从小在国外长大,从来也没看过祖国的山河,正好可以让叶子赟带他玩玩。叶子赟有点郁闷,他只想一个人随意的看看走走,没有负担,可这一路虽是安闲了,但也没有了独自览胜的意境,心知是安棅文的好意,可实在是有违本意。尤其是李海宁,他还是不习惯他的直接,更是受不了他总是情不自禁的谈论“黑鱼”,和煲电话粥。忍了几天之后,也马上就到国庆节了,叶子赟终于婉转的告诉他,自己想回一趟老家,请他先回去不必再陪他。李海宁理解的一笑,送他上了火车。

      叶子赟其实只是想离开他,并没想回老家,因为老家已经没有家了。他知道自己和妈妈都没有再回老家的可能,所以,才断然决定卖掉了老宅。如今,离老家近了,他反而有种思乡的情怀萦绕不去,一咬牙,下了车,抱着凭吊的心情,想去看看老宅。那里到底有他儿时的欢乐,母子的情深,伙伴的嬉闹,还有林萧的身影。
      一步步的靠近之后,他发现老宅好像没人,却有保持的很干净,看了看邻居,邻居见他都惊喜的问候,又问他何时回来?叶子赟迷惑了,这老宅他已经卖了,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
      老邻居说,他不是又买回来了吗?叶子赟糊涂了。这,难道是林萧的作为?可他怎么也没告诉他一声?叶子赟拿出手机,习惯性的拨号,却停住了没有按下。林萧已经三个礼拜没有一点声音,一个字的短信,如果现在接通,这痛彻骨髓的分别,也许又要前功尽弃。算了,问问安棅文。
      安棅文很快给他回信,是李海宁买下的。用的是叶子赟的名字。叶子赟愣在原地,这是什么意思?他打电话给李海宁,李海宁笑道,这是送给他和林萧的礼物。叶子赟默然无语了。
      叶子赟告诉李海宁,如果他愿意,请换成林萧的名字。如果他不愿意,那就赠送给他。李海宁急了,可叶子赟不愿多说,只是感谢他的好意。随即请安棅文帮他落实这事。
      然后,他的手机就关机了,安棅文怎么也联系不上他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九、 痛断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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