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凌遇》未有天分

20、交心之夜（三）

　　是同病相怜吧，怜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可怜人吧。没错，她在可怜她，同时也在可怜自己！
　　呵呵，原来自己还是恨的。浮凌本来以为自己是个放得开的人，原来还是没有放开。
　　浮凌一直以为自己是很潇洒的，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可是今天她不这么觉得了。
　　浮凌没有安慰过人，此刻也不知道该对孟子染说些什么。她只能看着孟子染的眼眸，一点不差地盯着。
　　“不要怜悯我，我们都不需要。不是吗？”孟子染回看她，眼里充满了浮凌说不出来的情绪。
　　那年秋天，孟子染遇到了她。
　　“和她相遇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她是谁？叫什么？不，这个我们就保个密吧。
　　但是孟子染叫她阿茵……
　　她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子，平凡的长相、平凡的身世、平凡的性格、平凡的……
　　但她又是那么不平凡的一个人，有她与生俱来的不平凡。对孟子染来说，她有着不平凡的吸引力。第一眼看到她，是孟子染被仇家追杀，精疲力尽，为了休息，无意中踏进了她的院子，歇在院子里的枣树上。
　　那年夏天，树叶格外茂盛，再加上她自己与树叶颜色格外相似的衣服，一眼看去几乎不能发现上面有一个她。她和她的婢女阿南都没有发现她。
　　初遇是美好的，几乎在第一次相遇，她就被这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吸引了。
　　她经常偷偷带着她去外面的世界，带她去体验这个既让人深爱又让人痛恨的尘世。
　　她向她诉说心事，告诉她她对她的爱，她没有拒绝，可是命运在拒绝。
　　她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一个未来，这个人生轨迹没有谁能轻易打破，她自己也不行。
　　她要嫁人了。
　　作为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她的父母并没有抛弃她，她是幸福的。
　　作为一个对除物理伤害以外的攻击免疫的人，她的命运是成为禁脔，她是不幸的。
　　听说，和她这样的人一起孕育的子女都是千万年难得一见的绝世鬼才。从来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有这样的传言也就会有相信传言的人。
　　“我说我可以带她走，离开那里。她说她不能走，她走了，她的亲人会被那个想娶她的人杀害。”孟子染的心在作痛，哪怕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不能忘怀，“她说得没错，我有能力保护我和她平安逃离那个人的天罗地网，却没有能力保护她的家人。”
　　那一次对话让孟子染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她想过去劝说她的父母，想过把她迷晕带走，可是她不能。最后，孟子染选择了待在她身边。
　　你说杀了那个人？不行，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杀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总有一天会出现她杀不了的。况且那是个谨慎的家伙，阿茵的父母还在他手里，没有万全的把握，他是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的。对方明显对孟子染是有提防的。
　　她终于还是嫁了。
　　不是大红的嫁衣，没有重礼相贺的宾客，缺了吉日的锣鼓。她是妾，那个人在她之前已经有了一妻一妾。
　　孟子染想留在她身边，可是她不允许。
　　所以新婚之夜，孟子染去“闹洞房”了。她故意装疯卖傻被抓，那个人为了更好桎梏住阿茵，把她锁在一个笼子里。
　　反正阿茵不会和她走，那对方手里的软肋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可是数十年了，阿茵从来没有去看过她。
　　孟子染蓝绿色的发在月光下缓缓变色，“不用太惊讶，我已经习惯了。”
　　“数十年的光阴，我一直在等她。可是她从来不肯来看我。”
　　后来啊，后来她就死了。老死的，她不能修炼，只是个平凡的人。人在时间面前总这么渺小。
　　“一次次地，我都以为我可以放下，却又一次次地开始痛心疾首。”
　　“你和我是那么像，我不希望，我们最后殊途同归。”孟子染开始笑，先是轻轻地微笑，再是大笑，却没有放出声来，她在害怕，害怕会有人听到。
　　孟子染忽然扑倒浮凌身上，头靠着她的肩膀，轻轻地说：“我还想看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子染。”孟子染哭了，温热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浮凌的背上，“谢谢你，我会带着你的希望，向前。”
　　浮凌回忆着这一个月来和孟子染的交流，藏得好深啊！
　　无论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告诉她这些事，就凭她苦守阿茵数十年，这个朋友她浮凌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