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半醉》竹石

10、对不起，我爱你

　　“热坏了吧。”多斌抬起手将轻垂在潇潇面颊旁的柔软发丝拂在她耳后，顺势用力捏了捏她的脸，“这样面色红润多了，怎么才几天不见，就把自己搞得像具僵尸？”
　　穆潇潇费力甩掉自己脸上的手，“手真重！”说着，穆潇潇头继续埋头去和绿豆粥进行斗争。多斌看着她轻轻地笑起来，言语中充满温柔的宠溺：“潇潇，你这个样子用两个字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了。”
　　“什么？”潇潇头也不抬。
　　“认真。”多斌轻轻拭去她嘴角的粥渍，一本正经得告诉她，“你吃的很认真。”
　　穆潇潇听到这话一个嗝呛住了，愤怒的举起手中的冰粥朝多斌袭去。
　　仲夏的酷热本令穆潇潇有些窒息，丝丝暑意却在多斌甜甜的冰粥中被驱散。
　　这是有多多的夏天，不一样的夏天。
　　穆潇潇捧着保温桶追逐多斌的背影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失神。

　　一切都在自然而然中发生。
　　穆潇潇自从把“遇见时光”交给了多斌，就很少再去想自己的这份小产业。她每天守着电脑，唯一的活动就是在键盘上跳手指舞，用穆潇潇的话讲，就是“哪儿都没瘦，手指瘦了。”但这也有一些好处，比如，她本就漂亮的手指瘦身成功后，终于有了一枚自己的戒指。

　　说到这枚戒指的来源，穆潇潇不知道是该恨林雁声还是该恨自己，亦或是……恨多斌。

　　六月的某天是潇潇的生日，晴空万里。
　　多斌立志要将潇潇培养成篮球健将，身体微弱的潇潇在多斌的陪练下疯狂的爱上了篮球这项运动，只因奔跑起来的时候，穆潇潇会觉得自己像是要飞翔。将汗水洒在篮球场上，好过让它变成泪水流出来。这是多斌给穆潇潇的理由。
　　传球、过人、投篮，气喘吁吁的潇潇蹲在地上，多斌的一个球砸到篮板上，向潇潇的方向反弹过来。
　　“潇潇，小心！”
　　穆潇潇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耳边传来多斌焦急的喊声。
　　眼看着篮球就要砸到穆潇潇，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一只修长的手轻轻一拨，球朝另一个方向飞去。这画面让潇潇略感熟悉，一瞬间，潇潇恍惚了。这与她记忆中的过往有些相似。于是潇潇抬起头，愕然发现提着蛋糕盒的林雁声站在自己面前，阳光在他脸上照出明亮耀眼的笑容。
　　穆潇潇记起，这一天是自己的生日。原来他记得，她都快忘记了。穆潇潇快乐起来，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微微探出头去，林雁声的身后站着亭亭的骆一晗，那个捧着鲜花带着一脸恍然的不合时宜的骆一晗。潇潇飞扬的心情突然就黯淡了下来。
　　“潇潇，生日快乐！”林雁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醉人。他抬起眼看了下有些僵硬的多斌，眼中飞快闪过淡淡笑意。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在看到多斌和潇潇在一起雀跃的身影时有些不爽的心情忽然好转。

　　穆潇潇嘴唇动了动，对着在湖边铺了一地的美食有些哭笑不得。没有去碰那精致的菜肴，她深知好看的东西有毒的道理。她捧着多斌的保温桶，有一口没一口的吞着冰粥，那丝甜在嘴里化开来，却成了苦。面对林雁声，她总是有些迷茫，微微向后靠去，身后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她，回过头，是多斌那双温煦的眼睛。
　　林雁声递过一杯红酒，妖艳的液体滑过杯壁，不留痕迹。是好酒！
　　多斌伸手替穆潇潇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她不会喝酒，她会醉。”
　　多斌话一出口，穆潇潇的脸腾上一片红云。身后，林雁声的浅浅笑意僵在唇边，一张脸骤然变黑，双眼直直瞪着多斌。穆潇潇顿感周围温度平白降了几度。骆一晗一动不动地盯着林雁声，眸中神色偶尔慌乱，她似乎有些明了了今天林雁声带自己来为穆潇潇庆生的用意，忍不住颤抖起来。
　　多斌淡定地回视着林雁声，穆潇潇夹在两人中间如坐针毡，多斌抬手拍了拍潇潇的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慰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潇潇在多斌的安抚下慢慢安静下来，这一切看在林雁声的眼中，眸色更暗了几分。林雁声表面不动声色，却早已心乱如麻。紧紧握住双拳，他克制着自己没有一拳揍上多斌。
　　“潇潇，今天可以走吗？”多斌温和的看着穆潇潇。潇潇不明所以的对上多斌的视线，只是点点头。多斌的眼睛撩了下林雁声紧握的手，指节已经泛白。多斌的脸上突然绽出一抹孩子气的笑意：“那好，我们回家吧。”多斌平静地在林雁声心上丢下一颗炸弹，就拉起潇潇的手准备离开。林雁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夺回了潇潇的手，不再给多斌任何反击机会，快速拖着她离开了湖边。
　　望着那个让他扯不断牵挂的背影，多斌脸上的笑终于慢慢收起，落寞和伤痛一点点爬上他好看纯净的眼睛。他走回原地坐下，指尖轻轻碰触着杯子上潇潇的唇印，轻缓的动作充满了无限的珍惜。
　　“为什么要这样？”沉默地看着多斌许久，骆一晗艰难地开了口。
　　“这样对大家都好。”多斌想扯出一丝安慰的笑，却扯痛了心上的那根弦。
　　“你没有权力替我作决定。”骆一晗别过头去，不愿在外人面前泄露自己的情绪，但那丝颤抖的声音早已将她的惊恐出卖，“我爱他，而你爱她，你不说，他未必会发现，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难道你没有自信会给她幸福？”
　　多斌沉吟了一下，抬头看向那片晴朗的天空，一如他现在的心境：“因为我没有更多的时间了，我只能促成她的幸福。”多斌笑了一下，平静地看向骆一晗：“骆小姐，你知道吗？有的时候人做错了一个决定，就会赔上一辈子的幸福。我没有想要伤害你，请你相信。但当你们两个人同时站在我面前，我就毫不犹豫的选择去成全她。我很抱歉，这是我的本能。”
　　“本能？”骆一晗轻轻笑了起来，眼泪一抖一抖的挂在她的睫毛上，“你倒是聪明，可你忽略了一个太重要的问题。”多斌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你知道的，他心里一直有个人，那个人，不是穆潇潇。虽然他们有十年的时间，但是那十年里包括了雁声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所有的经过，而穆潇潇是这一切的见证！”骆一晗掷地有声，话语里不无肯定和得意。多斌皱眉：“所以你的意思是，林雁声只要看到潇潇，就会想起她，所以，也许林雁声接受任何一个人都比接受穆潇潇要容易一些？”骆一晗不置可否。多斌闭上眼睛：“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聪明。不过……”多斌话锋一转，睁开的眼睛射出锐利的光芒，“我把潇潇推向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潇潇一定会很辛苦，不过我想她不会介意，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一个林雁声爱她的机会，骆小姐，你认为，你做得到吗？”
　　骆一晗愣怔在原地。用生命去换取一个爱她的机会吗？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蠢。一丝苦涩哀伤的笑流淌在骆一晗的面庞上，穆潇潇，我输了！输给你的蠢，也输给面前这个男人。你何其有幸！

　　林雁声拖着穆潇潇把她塞进车里，自己怒气冲冲地坐在驾驶座上，穆潇潇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只能愣愣地看着林雁声发动车子，她能感到狂躁的气息从林雁声身上不断地散发出来。和林雁声认识十年，她从没见过如此狂暴的林雁声，即使是杨柳的离开。
　　“小林子……”穆潇潇怯生生地喊着他，再次在心里把自己唾弃了一遍。不管自己和多斌在一起的时候如何女王，见到了林雁声，她马上趴回地上变成了一只猫，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对林雁声已经爱到有些病态了。多斌的出现，暂时挽救了她即将崩溃的世界，为此，她不止一次感谢上苍。
　　“以后不要随便喝酒。”林雁声憋了许久，憋出了这样一句别扭的话。穆潇潇不禁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满的嘟囔着：“多多还在那儿，肯定着急了，真是的，做什么把我拉出来？”突然一个急刹车，林雁声将车子靠在路边，欺身到穆潇潇脸前，抓住她一字一句的告诉她：“不要再提多斌，我不许你再想他！”穆潇潇的肩被抓的有些疼，她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林雁声的力量和温度。“好……”下意识的轻启朱唇，穆潇潇愕然发现自己的话已经说出口。
　　得到了穆潇潇的保证，林雁声满意地放开她，再次发动车子：“饿了吧？带你去吃KFC。”穆潇潇沉着一张脸，低眉不语。林雁声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兀自沉浸在穆潇潇的顺从给自己带来的喜悦中，这两天因穆潇潇而辗转反侧受尽打击的自信心终于有些回升的趋势。穆潇潇恍惚地靠在车窗上盯着他的侧脸，还是那样好看啊。穆潇潇在心里微叹了一口气，他是她的毒，要活下去除非放血，但即便那样却也无法忘记。他到底怎么了，面对他，她真是越来越茫然。忽然无限疲惫充满心间，她开始想念多斌温和的气息。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她这样告诉自己。
　　“不去KFC了，我想回家。”潇潇刻意将目光投向窗外，忽略林雁声略有些失望的表情，语气阑珊……他知道要去哪里找自己吧，他会回来吧……对多斌，这一次，潇潇突然没底了。

　　当林雁声的车在潇潇家楼下停下，穆潇潇一阵风似的进了楼栋，快速上楼回到家中，反手用力将门关上，自己则靠着门坐下来。
　　林雁声难以置信地瞪着在自己面前被关上的门，穆潇潇……居然给他吃了闭门羹！
　　林雁声没好气地用力叩门：“穆潇潇，开门！”
　　潇潇无力的靠着门板，有那么一刹那，她有些想通了林雁声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态度。他在吃醋！她本该开心的不是吗？可为什么，心里却越发酸涩了呢？毛茸茸的团团从屋子里叼来了她的拖鞋。一定是多多教它的吧。环顾着纤尘不染的明亮的屋子，多多把这个家照顾得很好。伸手揉乱了团团的毛，就像多斌经常伸手揉乱她的发一样，团团很享受很乖巧的把脑袋靠在潇潇的膝盖上。潇潇再也忍不住将脸埋进团团的颈间，好吧，她承认，她思念多多了。
　　身后的门板震动着，潇潇感受着林雁声的愤怒，她知道她只是想念多多的温暖，她不爱他。她只是没有办法面对那个看透了自己的林雁声，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是赤裸裸的。穆潇潇的脸红了一下，拍了拍团团，一人一狗起身朝厨房走去。
　　厨房的流理台上放着一盒生日蛋糕，蛋糕上的丝带寄着一张卡片。穆潇潇轻轻翻开卡片，上面是一如多斌的爽朗般明快的字体，然而写下的，却是一片片的深挚：潇潇，如果遇到林雁声是你的风景，那么遇到你，世界终于有了一片我可以为之短暂停留的风景。而在这之前，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两个字。潇潇，你瘦了，你的手指很漂亮，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如果我可以，你会不会接受我为你准备的礼物，这礼物现在没有任何含义，那只是我所缺少的来不及给你幸福的时光，我把它留给你，把“遇见时光”还给你。潇潇，你和他，一定要幸福，如果你不幸福，你就念我的名字，我会回来，那时候，我会带你走，你也不能再后悔。所以潇潇，为了你自己，不要轻易给我机会。最后，潇潇，对不起……
　　不知为什么，看着卡片上的字迹，穆潇潇觉得多斌总还有话没有说完，然而她已经没有更多的神经去消化。穆潇潇猛然冲入房间内，衣柜里她的衣物好好的放着，甚至没有空出来的位置，好像多斌这个人从不曾存在过。他抹掉了他留在这里的一切痕迹，留下了卡片、留下了团团。穆潇潇失神地走回厨房，团团软软地蹭在她的脚边，看着那个漂亮的生日蛋糕，穆潇潇有些哽咽。他曾说过他不会走，就在那个房间，在某个角落，在她世界崩溃的最后一刻，他伸出手挽起了她。视线旁落，丝带的另一端系着一枚晶莹的指环。
　　多斌，得到和失去，一定要这么残忍吗？让她只能被动着接受。多斌是了解她的，他太了解她，所以知道她即便是选择，也是同样的结果。潇潇强忍着没敢哭，她怕自己的泪痕晕开卡片上的字迹。

作者有话说

　　终于更新了，亲爱的乃们开心不？俺发誓今天一定更完，俺太困了，先去睡了，只能写这么多了……眼睛都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