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偶像》G调律

48、第四十七章 不作就不会死

　　百年之前，法斯勒夫斯还不是将军，只是芸芸重士兵中的一人，他还因普通人的出生受到精神力者排挤的时候，容洛也就是那时候的洛修中尉，已晋升中尉之职多年。

　　洛中尉在军人之中很有人气，即使是像法斯勒夫斯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上的人，也听过他的传闻——精神力强，长得帅，据说是军人之中最想被睡的人排名第一。

　　真正让法记住洛中尉的，还是因为他在百年战争之时，驾驶着机甲冲入虫潮之中并引爆了机甲，为大部队争取了逃离时间。
　　如果没有洛中尉，或许当年百年战争的牺牲者会更多。

　　然而现在，那个法斯勒夫斯亲眼见到和虫族一同撕裂成碎片，化为星辰碎屑的人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且样貌没有半分变化，这让素来情绪寡淡的男人惊讶。
　　“当年，我亲眼见到你自爆了机甲。”

　　“每个演员都要一个华丽的谢幕，所以那时我选择的谢幕，就是为了大家牺牲自己。”容洛毫不在意得说着，仿佛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个身份扮演一段别人的人生，寻找游戏人生的乐趣，而结束这段人生的方式，有的是死亡有的是失踪。
　　他为洛中尉选择的方式，便是像个英雄一般的死去。

　　容洛的这种谢幕方式确实令人难忘，洛修中尉的名字被刻在了纪念碑上，他的事迹也广为流传成为军人心目中的英雄。
　　而百年之后，当容洛顶着‘洛中尉’的脸出现在荧幕上时，不少百年战争的幸存者看到后都十分怀念当年，也回忆起了那绽放于深邃星空中最绚烂的花朵。

　　但没有人会把容洛与洛修画上等号，因为他们的气质截然不同。
　　洛修是坚韧无比的石之花，即使有着夺目的外表却依然粗糙，摔不碎踩不烂。而容洛就是被养在温室中的蔷薇，华美却脆弱不堪。

　　“所以，你那个时候没有死。”

　　容洛微微笑着回答，语气平铺直叙：“是，虽然因为自爆受了点轻伤，但休息几天就复原了。你想问我之后为什么不出现吗？”

　　“你自爆之后，很多军人为了给你报仇，纷纷与虫族同归于尽。”男人的声音低沉，似乎黑云压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容洛一步一步走到将军前面，每一步都走得漫不经心却又似乎散发着奇异的气场，将周围的一切喧嚣摒弃在外。

　　“所以说，人类真是愚蠢的种族啊……”月华般的男子发出了咏叹调那样的叹息，似晚风吹拂过山脉，留下了些许草屑以及弥漫山野的血气。
　　他原本暗红色的瞳色转为了鲜红色，周围的气息陡然浮现了战栗的乐章，令人沉醉在那片迷人蔷薇花海的同时，死于花的迷乱中。
　　“人总有一死，死了就死了，和我无关。况且，他们不死在自爆下，也会死在虫族的嘴里。自爆这样的死法，应该更符合他们军人的身份。”

　　血月一般的领域散开，将这一方小小的土地染得唯美又梦幻。
　　容洛展开了他的领域，他的周围盛放着十二朵深红色玫瑰，它们纷纷弯了弯径干向将军鞠了个躬。
　　这是容洛打招呼的方式，对待强者的特殊方式。

　　“洛中尉，现在的你和曾经，很不同。”
　　明明身处于容洛的领域中，法却没有任何不自在的情绪。他的周围一片沉黑的死寂，没有沾染上一丝猩红的杂色，在这月华玫瑰园中显得十分显眼。
　　法，不受容洛领域的影响。

　　“现在我是容洛不是洛中尉。而且法斯勒夫斯，已经达到无人能超越境界的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容洛的发梢被吹起，那从地面渗出的五十五把华丽匕首正一字排开，它们将那闪闪发亮的锋利剑梢对准了法。

　　“十年百年千年……当时间的流逝已经没有意义的时候，当所有人都无法到达你的高度与你并肩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乏味，一切都只是你生活的调剂品。友情也好，亲情也好，爱情也好，都会随着时间泯灭殆尽，连个影子都不剩。”容洛脸上的笑意不减，却并没有达到眼底，眼神深处冰凉一片，薄凉无情。
　　“我不过是在无趣的人生中找点乐子，至于那些匆匆出现，又匆匆离开的人，不会在我心底留下任何痕迹。我又为何要因他们难过？我又为何要考虑他们的生死？我和他们，不过是陌生人。”

　　“没有情感的存在，根本算不上人，只是一具会行动的尸体。”法的周围已经浮现出了具现化的黑色雷电，它们劈开了缭绕的迷雾，用粗暴的手法净化了一方土地，不受血月所支配。
　　“我曾迷失过自我，在迷茫与无助中度过了几十年，但是现在我已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你被情感束缚了，法。你在这里出现的原因，是不是因为那个束缚你的人，就在这里呢？他是明星？还是刚刚进入娱乐圈的？从你前往的地方看，哦呀……好巧啊，我们大概要找同一个人。”他笑得灿烂，眼睛都眯了起来，连浮动在他身边的匕首都愉悦得晃动着，似乎在为即将的相遇而感到高兴，又似乎已经按耐不住雀跃的心情即将展现它们狰狞的一面。
　　“那个人是季夏。”
　　说完，睁开了红色眼眸，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气势，似狂风过境肆虐着世间万物。

　　男人的墨镜已被雷电化作了粉末，露出了那双金色的眼眸，他的眼神冰冷无情却又似乎压抑着电闪雷鸣的怒意，仿佛下一刻就将倾泻出轰雷地狱。
　　他生气了，一切对夏抱有不该有想念的人，他都无法容忍，何况是像容洛这样将情感视作玩物的人。

　　法斯勒夫斯与容洛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不可能成为朋友。他们的立场，唯有互不相干又或者对立。

　　整个片场瞬间被一阵难以喘息的威压笼罩着，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战栗令他们颤抖着恐惧着，他们太过渺小，渺小到只想匍匐于那阵恐怖的威压下，不敢反抗也无心反抗。

　　电子设备纷纷失灵蹦出了火花，片场的灯光全部爆裂陷入一片黑暗，在这样异样的情况下却没有人尖叫没有人疾跑。
　　他们都仿佛雕像一般直愣愣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唯有颤抖着的瞳孔以及渗出的冷汗预示着，他们是活人，不是死物。

　　这是精神力S，不，是比其更加强大的精神力者散发出的威压，幸好威压中没有杀意，不然……那冰冷的绝望足以摧毁一般人的心智。

　　法……？
　　对这样的气息相当熟悉的少年，在威压出现得那一刻，就知道了那威压的主人是谁。
　　他生气了？

　　少年看了看他身边，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得站在那里脸色煞白，被恐惧支配的他们已经了无思绪，一片空白。包括他的经纪人以及保镖，也一动不动。

　　少年不知道男人生气的原因，但他担心着反常的男人。

　　上次男人露出这样的情绪，是因为他被设计身受重伤之时，男人赶到的时候见到是被一片血红色覆盖的他，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伤痕累累。

　　“你们……都该死！”
　　瞬间，气焰爆涨，被血色笼罩的暗红色雷云泯灭了一切生机。
　　男人，因他入魔了。

　　没有多想，少年就从一个个站立不动的人群中走了过去前往男人的地方，他担心男人再次入魔了。

　　威压倾泻出的一刹那，容洛就知道他绝不是法斯勒夫斯的对手，这样深沉似乎连时光都能破除的气势，几百年来他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那个人就是十夏。
　　说起来，法斯勒夫斯的威压和十夏的竟然有点相似，都是深沉绝望到足以摧毁人的战意。但十夏的更为冰凉，而法斯勒夫斯的则更为暴虐。

　　难道……

　　“最近的新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啊……”不禁感叹着，容洛却没有收回匕首以及领域的意思，他想要确定一件事。
　　五十五把匕首在他的身后挺立，‘呼’得一下齐齐向法射去，像是迸流而出的流光之影，刹那芳华之下暗藏着无限杀机。

　　男人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闭眼再睁眼，顷刻身边雷霆大作，将所有企图接近他的凶器无情打落在地。

　　匕首变成了沉黑色，散发着阵阵焦灼的痕迹。

　　见自己的武器被打落甚至差点摧毁，容洛没有任何慌张的情绪反而笑意更深了，似乎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一样，整个人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身边的蔷薇纷纷绽放，他的眼眸中倒映着星月辉华。
　　“你和十夏的精神力，很相似。”

　　容洛的领域是吞噬，他的匕首也可吞噬别人的精神力，他从法的雷光中感知到了法的精神力——强大而又奇妙的，与任何他所吞噬过的精神力都不同，复杂又凝练。
　　这样似乎天空那样包容万象的精神力，他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那个人就是十夏。

　　“昨天的勋章擂台，十夏与一个名为‘夏’的人进行了对战。两人之间才过了不足五招但我发现，十夏与‘夏’应该是认识的，并且很熟。”容洛召回他的匕首，手轻轻焦黑的匕首上拂过，瞬间匕首恢复了原样，锋利如初。
　　“法斯勒夫斯，你是昨天的‘夏’吗？”

　　将军不知容洛问他这番话的意图但他又不会说谎，所以当被问及星网身份的时候，他没有正面回答。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想知道十夏是谁，如果你和十夏认识，那就是太好了。”将匕首收起，领域的气场减弱，唯有空中弥留着的蔷薇花香预示着曾经这里盛开着馥郁的花朵。

　　看着对方没有继续侵略的意思法也收起了威压，被冷凝冻结的空气瞬间松开，再次缓缓流淌了起来。
　　“你找夏做什么？”

　　“当然是追求他啊！”

　　话音刚落，比刚才更加凝重隔绝了一切希望与华光的威压沉重落下，肆虐着暴怒着，仿佛要屠尽天地间一切生灵那般，不留一丝慈悲心。

　　空气再次冻结，呼吸再次被抑制，连血液的流速都渐渐减慢直至完全停滞。
　　被威压笼罩之处噼里啪啦得现出黑色的雷电，将整个片场装饰得危险万分，似乎下一刻就会落下天罚之雷席卷整片大地，所经之处一片荒芜。

　　假如前面的威压只是友好的试探，那么现在就是至死方休的狠厉。将眼前的人摧毁，将眼前准备动他的夏的人杀死，让所有影响他与夏关系的幼苗全部扼杀在摇篮里，绝不姑息。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将军的金色眼眸蒙上了一层层深色的雾气，是不详之黑，是杀戮之红。
　　原本凝聚在他身周围的黑蓝色雷电转变为了令人恐惧的红黑色，那噼啪作响的雷声代表着来自冥府的哀乐，预示着死亡的临近。

　　将军入魔了，失去了精神力海中的树，他无法控制暴虐的精神力，很容易失控迷失自我。

　　毁灭性的绝杀气息一出，容洛收起了之前轻佻的模样，内脏出血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但他却不觉得绝望反而，十分高兴与释然。
　　他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了，从法对季夏以及十夏几乎如出一辙的态度中他可以肯定，季夏就是十夏。

　　艰难得再次想要唤出领域做最后的挣扎，然而五十五把匕首刚刚出现就被重压压得粉碎，连个残骸都不剩。
　　容洛完全不是法斯勒夫斯的对手，他们之间的差距就仿佛云泥之别，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杀死。

　　“切。”
　　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不甘的情绪，人生第一次懊悔之前的几百年，他为什么不把精力放在修炼上。
　　现在好了，报应来了。
　　面对着几乎可以确定是‘情敌’的家伙，他毫无还手之力，像只蚂蚁一样轻轻松松被对方摁死在地上。

　　伴随着被红色暗雷缠绕着的男人的接近，容洛感受到的威压越发沉重。无法凝聚领域的他完完全全得接受着超出人类承受范围的重力，他虚弱得倚在墙角，挣扎着绝对不在这个男人面前跪下。
　　“咳咳……”他的嘴角流出了血液，他知道，若是再这么下去不出两分钟，他就会死在威压之下。
　　无人察觉之地，他隐藏在袖中的手渐渐变了形态。他还不想死在这种地方，毕竟……才刚刚找到了他的劫难不是吗？

　　“你说，你要对夏做什么？”将军俯视着看着容洛，冷漠仿佛看着死物的眼神让这个平日里本就难以接近的男人，更加不可侵犯不容反抗。似乎靠近他，就会被他泯灭，连灵魂都不剩。

　　“追求他。”
　　虽然虚弱但死都不肯服输，容洛绝不会在这个‘情敌’面前服软，至死方休。

　　“你可以死了。”
　　仿佛审判一般直接宣告了死亡，男人说完这句话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容洛，便转身离开。

　　一步，雷霆大作。
　　两步，□□被烤焦的味道。
　　三步……

　　第三步，他没能踏出去，那即将落下的最终之雷，也没有落下。
　　因为男人听到了一个瞬间令他熟悉无比的声音，清冷得似乎山间的溪流，洗净了内心的阴翳。
　　那个声音说：“法。”。
　　仅仅只是叫了他的名字，他却从那个单音节中，感受到了对方的不悦以及隐隐的担忧。倏然，不详的红雷从男人周围消失，他的眼眸也恢复到了通常的金色，不被一丝阴霾遮掩。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压也陡然不见了，能再次自由呼吸的感觉是那么美好。

　　法从魔怔中清醒过来，低头，愧疚得看着地上已经因他的失控黑焦一片的人——那是他曾经相熟的洛中尉，今天，却差点被他杀死。
　　“我怎么了……”
　　他只记得在听到容洛说要追求夏后，他的情绪突然失控了，满目血色。他只想杀了这个竟然感对夏做出如此举动的人，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不留后手。

　　“你入魔了，因为‘树’的缺失，你还不能控制好精神力。”整个片场的灯光都被震碎，因此现场除了微弱昏黄的自然光，视线并不好，但这不妨碍少年看清男人的模样——萦绕在男人周围炼狱般的气息，都表明男人刚才真的很生气。
　　“容洛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要追求你，不，是说要追求十夏。”
　　说着说着，法身上又冒出了阵阵暗雷，预示着波澜翻滚的心情。

　　“倒是像他说的话，毕竟他已经对我告白过了。”少年平静得说着，似乎没有把这件事放在身上，但说者无疑听者有心，某个容易吃醋的大石头身边阴云密度，雷光大作。

　　竟然告白竟然告白竟然告白……
　　法突然觉得刚才应该劈得快得更快些才对，将这个碍眼的情敌劈成两半才对。

　　少年的周围静谧一片，他伸出手凝聚出一个蓝色的球照亮了周围，蹲下，刚想伸手确认容洛的生死，却发现被法的雷劈中一次的男人，居然相安无事。
　　虽然看上去惨了点一片焦炭但呼吸平稳，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对着地上似乎在装死的男人说：“没死就赶紧起来。”

　　“一点都担心我吗？真伤心。”一片焦炭发出了惋惜的声音，他一骨碌得从地上爬起，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焦黑。
　　那些焦黑倏倏地掉下，发出了阵阵清脆的响声，等将全身的焦黑全部拍下后，容洛依然是那个容洛，仿佛月华般柔美，仿佛蔷薇般奢华。

　　他一脚踩在地上，将身体上剥落下的焦黑毁尸灭迹。然后，那泛着柔光的眼眸目不转睛得注视着少年，其中蕴藏着的深沉的情愫以及满溢的爱慕，已然传达了他原原本本的心意。
　　他说：“找到你了，十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