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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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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兴百汇大厦,六十八层某会员制高级会所内。
偌大的包厢里,男男女女,灯红酒绿。
蒋忱倚坐在单独的沙发里,一手支着额头,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上的新消息。
周围的男男女女肆意狂欢,而他周边却像是禁区,没有人敢擅自靠近。
唱完一首歌的孟誉白将话筒抛给旁边的人,走到蒋忱旁边的沙发坐下,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又给蒋忱空着的杯子倒了酒,这才问:“看什么呢?”
蒋忱接过他递来的酒,难得露出一丝兴味的笑意:“一只出来放风,被抓了个正着的雀儿。”
放风的雀儿?
他的话让孟誉白挑了下眉,想到刚才偶遇的夏安后心领神会,随即意有所指地说:“你女朋友,身边好像有小朋友在窥视喔,不教育一下?”
这个教育对象,指的是梁继文,而非夏安。
蒋忱指尖摩挲着酒杯,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他知道孟誉白说的是谁,梁继文你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毛羽未丰的愣头青罢了,根本谈不上威胁。
而且,夏安想要平静的校园生活,他也没打算过多去干涉。
只是……他作为一个生意人,难免有些强硬的领地意识。
蒋忱浅抿了口酒。
“嗡——”
一旁的手机上又震动了一下,接连跳出两条新的消息跳出来。
他指纹轻压,随手划开信息。
【夏安:你今晚回临江别院吗?】
【夏安:这段时间也很想你。】
信息是夏安发来的,再往上是她刚才解释和同学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请老师吃饭的消息,估摸是看他没有回复,主动来示好的。
想他?
蒋忱忽而笑了下。
这姑娘说着想他,出差的这半个月里却没有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发过一次信息。回来的第一天还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出现在繁华的商业中心大楼里。
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有被哄到。
心底那点领地被冒犯的不悦不自觉竟然消散了,蒋忱放下酒杯,拿起手机给她回了信息。
收到蒋忱信息的夏安松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回”字,以她对蒋忱的了解,这件事应该是过去了。
旁边的覃青低声问她:“不是说张教授他们快到了吗?怎么还没有见人?”
“是啊。”赵盈问,“要不要再打个电话问问?”
夏安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十分了。
“应该快了。”她安抚了一句,既然已经叫上菜了,那么应该也快了。
今晚的聚餐人并不多,还有杨楷和张浦河没有到。
赵盈看着已经上桌的两个菜,想到刚才菜单上的价格,肉痛地说:“不愧是除了贵没有任何毛病的餐厅,这一顿饭我得清汤寡水两个月了。”
“我也是呢。”覃青也跟着说道,“真羡慕夏安能住亲戚家里,不用担心伙食的问题。”
夏安:“……”
想到刚才在一楼碰到蒋忱这个所谓的“亲戚”,她多少觉得汗颜,再一想到对方晚上会回临江别院,心情又有点微妙。
视线不自觉就移到了餐盘旁边的手机上。
赵盈没有留意到她的神情,倒是一直注意着她的梁继文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似乎从刚才进来就是如此,像是有什么牵动了她的注意力。
只是他一直都不懂她的心思,只是将那抹思虑收敛起,接过赵盈她们的话题,提议道:“要不咱们AB制,你们女孩子本来吃得就少,AA制也不合适。”
起先这顿饭梁继文是想自己出钱的,他家世好,零花钱也多,这点钱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被大家拒绝了,谁也不想占这个便宜。
赵盈白了他一眼:“我吃得很多的,不要这么小看人啦。”
“就是。”覃青也低低柔柔说道,“再说了,‘盛世’署名是我们四个人的,哪能让你出大头。”
梁继文闻言笑了下,也不再多劝,注意到夏安还是那副放空的样子,忍不住叫了她一声,在她望过来的时候关心地问:“夏安,你有什么心事吗?”
覃青和赵盈也看着她,夏安收敛起思绪:“没有。”
“那吃完饭要不要大家一起到八楼去唱歌?”梁继文提议道,“明天正好是周末,就当庆祝‘盛世’完成。”
赵盈和覃青都知道他对夏安的心思,不管是从外形还是家世来说,梁继文都是十分优秀的,她们也乐得给两人制造机会,当即举手同意:“好啊好啊。”
夏安却道:“不了,你们去吧,我今晚要早点回去。”
“为什么啊?平时约你出来都难,一起去呗。”赵盈劝道。
夏安顿了一下,说了一个自己都觉得离谱的理由:“亲戚回来了,有门禁。”
与此同时,六十八层上面。
夏安口中的亲戚——蒋忱,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身边除了孟誉白也同样无人接近。
明明灭灭的灯光里,蒋忱原本周身索饶的冷肃似乎消退了不少,又恢复了原来绅士矜贵的模样。
离他最近的孟誉白发现了,一直注意着他的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位大人物似乎心情还不错。
若说整个包厢里谁最关注蒋忱,要数刚才接住孟誉白话筒的人。
那人梳着三七分发型,抹着发胶,五官长得算是不错,只是眼神中透着一股市侩精明。这个局是他组的,刚才也是他亲自到门口接的蒋忱和孟誉白。
只是从进包厢到现在,除了起初敬的一杯酒,他还没有来得及和蒋忱说得上话,并且开始那杯酒蒋忱根本没有喝。
刚才孟誉白给蒋忱倒酒都是重新拿的酒杯。
而他提前安排好的少爷小姐们,更是一个都没有派上用场,别说勾搭上蒋忱了,人就在那边坐着,这一大群人愣是没一个敢近他的身。
为了在蒋忱面前露脸,他可是连自家老爷子的面子都用上了,要是今天不把这位伺候得高兴,他就白费功夫了。
而眼下就是最合适的机会。
于是,他把音乐停了,端着一杯酒凑过去,堆着笑脸对蒋忱道:“蒋总,出来玩怎么光坐着?是不是我潘铭哪里招待不周?您说,我重新安排,一定办到您满意!”
蒋忱将手机倒扣在大理石桌面上,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回到潘铭脸上:“挺好的。”
孟誉白在旁边扑哧地笑了出来:“一个包厢里,酒色财气,男女不忌,招待得一应俱全,可不就是挺好的。”
潘铭哪里听不出孟誉白在埋汰自己,但是眼前两个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主,别说取笑一两句,就是打他两耳刮子,他也得把脸凑上去:“孟总您就别取笑我了,感谢您和蒋总今天赏脸来赴约,我先干一杯,你们随意啊。”
他说完,仰头把酒一饮而尽。
在场的人大多都是潘铭安排的,见状立刻鼓起掌闹气氛,离他们不远的一名穿着旗袍的女人立刻拿酒上去给他倒上,然后站在一旁伺候着。
“蒋总,我敬您一杯!”潘铭再次端着酒去敬蒋忱。
蒋忱这次倒没有落他的面子,端起手边的酒将余下的喝完,在一旁候着的女人见状,立即拿着酒过去想给他倒上。
蒋忱伸手挡了一下,言简意赅:“够了。”
女人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而去给潘铭倒酒,倒完后像刚才一样在旁边候着,只是这次站着的位置有所改变——她站到了蒋忱的身边。
潘铭敬完了蒋忱,又去敬了孟誉白。
和蒋忱的克己不同,孟誉白大方地一杯见底,还夸了潘铭几句,说他会来事儿,这局组得让人十分满意。
潘铭被他夸得飘飘然,一时间真以为自己目的达到了,在酒精的刺激下,竟然大着胆子去和蒋忱套近乎:“蒋总,既然不喜欢酒,那咱们就不喝了!您喜欢听什么歌?我让人唱给你听。”
他说着招手让站在一旁站着的旗袍女人过来,后者靠近,微微倾身的姿势,轻而易举就露出了衣襟处镂空设计的半个雪白,眼神也若有似无地落在蒋忱的身上,透着某种暧昧的邀请信息,以及跃跃欲试的野心。
蒋忱这样的身份地位,不说想在他身边长久,但凡是能跟他沾上点关系,她的生活都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管是钱财还是名利,都将唾手可得。
潘铭指着她跟蒋忱介绍道:“新来的,音乐学院的,唱歌绝对好听。”
说着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干净的。”
干净的。
简单的三个字,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指什么。
他说着往后让了几步,然后对女人使了个眼神,后者得了信号,主动屈膝在蒋忱的身边蹲下,仰头看着他:“蒋总。”
蒋忱把玩着酒杯,语气随意地问:“自愿的?”
女人放软了声音:“自愿的。”
蒋忱闻言,偏头看了眼蹲在身旁的女人,妆容精致的一张脸,在昏暗的灯光中也不显得逊色,确实有几分资本。
只是这样示弱又讨好的姿势,却无端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会趴着他的膝头,温声细语称呼他“蒋先生”的人。
当初的夏安也说的“自愿”,揪着裙摆的手却用力地发白,抖得跟筛子似的。
同样是自愿,眼前这个……
却是差远了。
就在那支细白的手即将抚摸上他的膝盖时,他淡淡地开口:“别过界了。”
女人伸出的手倏然僵住。
蒋忱明明语气并不重,甚至可以说得上有礼,却有种无形的压力却让她停在半空不敢再动,几秒后尴尬地收了回来。
潘铭见状,想起之前打听到的一个消息,说是蒋忱身边有个年轻漂亮的女朋友,姓夏,感情如何不知道,但是一般欢场上的人他是连碰都不碰的。
蒋忱的枕边人是谁,潘铭没有见过,只听说漂亮是真的漂亮,即使是美人成堆的娱乐圈也难找这么出众的。
给蒋忱送人这个法子他也只是试一试,行不通也不觉得有多意外,毕竟蒋忱这样身份的人,挑剔是正常的。
他摆摆手让女人离开,女人也怕得罪蒋忱,动作迅速地起身,回到了包厢的另一边。
潘铭重新迎上去,弯着腰自己找台阶下:“是我唐突了,什么货色都往蒋总身边送,这些庸脂俗粉自然比不上蒋总身边的可心人。”
他停顿了一下,见蒋忱没有反驳,又继续说道:“蒋总,您看您一个人就这么坐着,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要不……叫夏小姐过来陪陪你?”
蒋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潘少爷对我的事情打听得挺清楚啊。”
潘铭被这一眼看得心里一凉,心知自己这一试探在蒋忱这里是过界了,但他也从蒋忱这一句话里得到了一些信息,那就是这位“夏小姐”是真实存在的。
所谓富贵险中求,路已经走到这里了,断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于是硬着头皮解释:“没有这回事,蒋总可千万别误会,我也是听人提过那么一嘴而已。再说了,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我也是想着让夏小姐过来高兴高兴,就是过来唱唱歌什么的,也不耽误什么事儿是不是?”
这“高兴高兴”,是想让谁高兴,大家都心照不宣。
然而蒋忱没有接潘铭的话,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任由他就这么干站着。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没敢出声。
潘铭犹如芒刺在背,几番斟酌后,咬咬牙上前倒了酒,举到蒋忱面前,低声下气地说道:“蒋总,来前我们家老爷子就交代好了,一定要把您招待到位,但我这人最笨不会说话,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担待。”
这是拉出潘家老爷子来做人情了。
在场的人见状,心想蒋忱再看不上潘铭,也不至于连潘老爷子的面子也不给。
果然,蒋忱伸手接了那一杯递到面前的酒,甚至还起了身。
潘铭心里松了口气,正想再说几句,下一秒头顶上传来一阵凉意。
蒋忱将杯子里的酒尽数淋在潘铭的头上,语气微凉:“让她来给你唱歌,你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