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君临天下 ...
-
八月中旬，因季轩治瘟疫有功，元帝大喜，直接把元庆商号任命成了朝廷，宫廷的御用皇商，更是准了季轩见三品以下官员无需行礼，这一个虽然是虚的赏赐，可却也相当于了和三品以下所有官员平起平坐，且还能得以礼相待。
而其他的赏赐自然也是不少，季府正是热闹之际，再者又得元帝大赏，避免猜疑，本想给骁王名下的暗羽军造兵甲的事情也搁置了下来。
在季轩因对平息了瘟疫有功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定京的那晚，季云萝看着御景川喝了半宿的酒，这还是季芸萝认识了御景川大半月来第一次见到他不是喝茶而是喝酒的。
月光的清辉撒了一地，月色正好，却也有些清冷之意，更有几分寂寥。
在风澜苑的下人也就是几个跟了御景川十几年的旧人，且他喜静，故这院子除了白日有人打扫之外，其他时间几乎无人。
御景川一身宽松的白色锦衣，黑发用玉簪挽得随意，倚坐在门口外的栏杆上，左手提着一个酒坛子，目光幽暗的看着前方，但却没有任何的聚点，倚在栏杆上，如同上仙一般，孤冷决尘，与平日里的气度，不像却又是那么的相像。
平日里，气势冷冽，如一只独来独往的孤鹰，是别人介入不了的他的内心，他的生活，让人心生敬畏，同时也让人害怕得退避三舍，现在，没有了那种让人害怕得退避三舍的气息，但依旧是让人感觉得到是孤独的。
有些人生来便孤傲，但有些人却是经历了无数风雨，见证了沧海桑田之后才会变得孤傲，把自己封锁在了一个让人无法触及的世界中。
季云萝想，御景川应该就是后者，一个人的宅心仁厚，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培养成的，那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一种无法被动摇的观念。
季云萝倚在窗口前看了许久，最后看到他把那一小坛烈酒喝完了之后，随意扔下酒坛，又把地上另外一坛未开封的酒拿了起来，撕开坛口的时候，最终还是没忍住，飞了过来，停留在酒坛子上。
一股子烈酒的酒香瞬间窜入鼻子中，小脑袋就开始昏昏然了，有些眩晕。
御景川倒是停了喝酒的动作，黑眸的视线落在那只色彩鲜亮的鹦鹉身上，忽然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季云萝从未见过的笑意，很淡，却是没有半点伪装的笑意。
季云萝感觉像是在烈日的夏天看到了飘雪一样的诧异，原来御景川在小八的面前还能这么笑……
笑意很快便淡去，仿佛昙花一现，又好像从未有出现过。
“怎么，劝本王不要喝酒了？”御景川的尾声稍沉，声音低沉，不乏磁性，便是听这声音，比饮酒还要醉人。
“睡觉，睡觉，睡觉。”季云萝已经尽力了，她没有养过鹦鹉，也只是见过，只知道能重复人说过的话。
听闻小八的话，御景川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诧异。
“到了夜晚，好似你通了灵性，真能听懂本王的话一样。”
季云萝在心底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连方祁第一次都看出来的事情，他怎才看出她非比寻常？
只要不是与自己季家二小姐的身份挂钩的事情，她倒是不介意显现出一些灵性来，避免以后表现出丁点聪明的时候，惊呆他人。
“不喝酒，睡觉，睡觉。”说起睡觉，季云萝才反应过来，每回她变成小八了之后，都是在深夜，深夜的点，不管是她，还是他人，都已经入睡，可御景川却不是，在王府外面的不算，只要在骁王府中，大多时候都会在窗口之下，煮茶，饮茶，就算是已经躺在床上，过不了多久也会起来，继续喝茶。
如同是有失眠症一般……
她有嗜睡症，他有失眠症，这互补简直了。
御景川没有再好奇小八的通人性，而是抬起了视线，看向了满月，幽幽的道：“上辈子的这一日，因为本王晚了，成了两万多人的忌日，可这辈子的今晚，赶上了，两万多人活了下来，本王是喜悦的。”
虽然从御景川的表情之上，看不出来喜悦之色，看却感觉得出来，他的冷，比平时缓了些，不至于冰川万里。
活下来的不是几个人，也不是几千人，而是上万的人，可见元帝的杀戮之心到底有多重，这更是季云萝不敢按照剧情走的原因。
一麻木不仁的人，对周遭的事情完全没有了感情，只在意自己在意的，哪怕死再多的人，可能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好在她先遇上的不是像元帝这种人，而是骁王御景川。
许是季云萝简单的几个词语起了作用，御景川没有继续喝酒，依靠着栏杆闭上了眼睛，不一会便发出了很是浅很浅的呼吸声，就好像有半点动静都会醒过来了一样，所以季云萝也不敢乱动，就站了栏杆上。
可才不过半刻，睡梦中的御景川，忽然皱起了眉头，额头上开始冒出细细的薄汗，咬着牙，似乎在隐忍着些什么。
是做噩梦了？
季云萝想起来，好几次她能看到御景川前世的事情，都是因为他触碰到了她，如今御景川做的噩梦，是不是因为梦到身死的时候，如果是，她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他。
犹豫再三，小心翼翼的跳上了他的腿上，小翅膀很轻很轻的放在他宽大的手背之上。
………………
“你若是敢轻举妄动半分，朕就把你将军府上下的人全杀了，也把那些对朕不敬之人全杀了。”
一道厉声从高处传来，让在擂台上面的骁王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向高处的观众席，手紧紧撰成了拳头。
有一排侍卫，拉着弓箭，泛着冷光的箭尖正对着他。
侍卫把一个个被打得偏体鳞伤的人绑着压上了观众席上，把刀架在了他们的肩膀上，这些人中有方祁，有青北，更有……她。
“皇叔父，救我，我不想死！”在高台之上，一个很是年轻的少年，朝着御景川痛哭流涕的喊道。
可下一刻，一支羽箭，直中那个少年的眉心，梦中的季云萝悲痛欲绝的大喊了一声“不！”，看到少年惨死之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御景川看向那个一身玄色衣袍的年轻男人，隐忍着怒火。
“顾延瑾！你如元帝一般，杀了如此多的忠臣义士，英魂不得安息，你可对得起天地！”
玄色衣袍的男子微微眯眼，脸色阴鸷:“朕杀的都是些叛国臣子，如何对不起天地？”眼神继而一冷：“而这些人会死，也全都是因为你的不臣之心，怪不得朕。”
男子抬起手，弓箭手已然做好了准备，手一落下，数百支弓箭朝着御景川疾飞而去，因为席上的人，他没有任何的抵抗。
但却在羽箭刺中他的时候，席上的人质却又同时被架在他们脖子上面刀抹了脖子，鲜血染红了一地。
御景川的眼中有愤怒，有悲痛，有恨意。
季云萝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若是还有一次机会，他不会再轻易的相信别人，让别人负他，他会亲自手刃那些滥杀无辜之人，他不会再帮他人复国，他会亲自坐上那个位置，君临天下。
御景川猛的睁开了眼睛，就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杀气四迸，待看到小八之时，那杀意才慢慢的消散。
季云萝被他的杀气吓了一跳，连忙抽开了翅膀。
对于刚刚所看到，季云萝虽觉得震惊，却也是应该能料想得到发展的。
顾延瑾这个名字，便是文中男主的名字，听御景川方才的心声，他应当是替男主复了国，大义灭了亲，再有男主口中的“将军府”，季云萝隐约猜得出来御景川是原文中的谁了，出场的次数不多，可却是以阻挡男主与女主相爱的一个角色出现。
他说，儿女情长只会让你分心，你要撇下这些儿女情长，一心复国。
他说，你不能像元帝一样残暴不仁，你要为江山，为百姓着想。
他说，你若是以自己的性命来救那个女人，便从末将的尸体上踩过去。
这个人，便是原文中，让男主一直提防着的余将军。
不知因何缘故而改姓为余的余将军。
而最让她吃惊的，是御景川所想的那四个字——君临天下。
季芸萝想，只要御景川有这个念头，就不会太难，终有一日，完全可以君临天下。
男主顾延瑾自小目睹亲人惨死，皇朝被臣子所窃，从小在阴暗消极的环境中长大，他的人生中注定不会有心软两个字，更是对他人的极度不信任。
他或许会殚精竭力治理江山，可却不会宽待他人，更会因为过重的不信任感滥杀许多人。
但，若御景川为君的话，天下又应当是怎么样的一个天下？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君临天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