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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货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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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货郎
许承洗干净了碗筷,又想了想,还是寻了正殿的纸笔,开始继续写需要买的日用品。
庙中缺少碗筷,桌椅板凳也得购置一点,布匹也得买一些,神像的衣袍也要换一换了……这说起来,需要买的东西还真的是越发的多了起来,还有香烛柴火,这些都不能少,尤其是柴火,每日都得消耗,那外面点着的长明灯是供着香客点香点蜡的,这也得需要灯油日夜供奉。
说起来,许承原本也是没见过寺庙道观都是什么样的又该怎样运作,他这也只是根据自己平日里听说的看到的,这才是缺一样添一样罢了。
正算着,忽听得一阵鼓声,又并板儿声音噼里啪啦的打着拍子,有人唱道:“货郎儿,背着柜子遥街串,鼓儿摇得欢,生意虽小,件件都全!”接着,便报上了许多名字来,百色的带子花红线,银打的镯子琉璃簪,桃花粉儿胭脂片,红绿的花布拉绒的纂,头绳软花冠,金针绣花儿线,陶的瓦罐瓷的碗,纳鞋的锥子缠线的板儿,还有那,读书人的纸笔配方砚!快来哦!货郎儿今天的货可比别日全!”
听得这声声唱,许承早就坐不住了。他忙放下笔,又担心这墨汁干了,只又略倒了点儿水,这方才飞奔到了门口,打开了庙门。
果然,门口站着的是个货郎,典型的货郎打扮——头顶绑着头巾,被这个货郎箱子,一双腿上绑着布条,看起来也是两只脚上都是泥土,瞧着也刚从外面背了货进了镇子的样子。
“哎呀,这位小哥,有需要的吗?”货郎见人三分笑,忙对许承拱手,“小哥是庙祝?”
许承打开门让这货郎进来,道:“我是点灯的,庙祝在里面,你先等等,我叫丁先生过来看看。”
说是让丁鹤过来看看,其实就是让他过来付账了——许承的心里就更加过意不去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他这十几年了,才算是知道缺钱有多么的让人难过。
但他爹也说过,人生三穷三富过到老,谁也不能永远一帆风顺,他也只盼着自己这事儿被人淡忘了去,等熬过了这段日子,他再能出去找活儿做了,再好好报答丁先生就好。
虽是这样想着,可眼下他也只能求着丁鹤。
“有货郎?”丁鹤不知道货郎是做什么的,但知道货是什么,郎是什么,“他贩卖的东西也是与市集上的一样的?”
许承点头:“有的一样,也有是从别的远地方背来的,只求能高价脱手。”
这回丁鹤倒是来了点儿兴趣,道:“那倒是好,你也去瞧瞧,看少些什么,尽管添置,你自己也要用的东西就一并都买了吧,银钱这东西,我有。”他倒是不差钱儿,也不曾把钱当成什么东西来看,只是他哪里知道,许承却是很在意这个的。
不过许承还是被他感动了些,忙道:“我会还给您的,丁先生……”说着,他又红了眼眶,“我会好好报答您的!”
丁鹤一脸懵逼。
他倒是不知道,为什么许承又红了眼眶了——他倒是知道兔子眼睛红是因为它是白兔子,却不知道这凡人眼睛红……莫非也是因为他长得白不成?
懵着的丁鹤跟着许承去前面见货郎。
那货郎等了一会儿,这虽然是秋高气爽十分,可白日里太阳也毒,他只好背着太阳,又掀起衣衫来扇了扇,这才觉得舒坦了。可谁知,衣服掀起来还没放下呢,就见刚才跑到后面去的小哥带这个贵公子过来了。货郎急忙放下衣服,还没等公子走到自己跟前呢,就躬身做礼,道:“见过公子!公子,我这里的货是整个万寿镇最全也是最好的,您慢慢挑着?”说着,他就把货柜从肩膀上卸了下来。
还好院子里有个不大的石桌,看着也是比较陈旧的,平日里也没什么人用它,只是来求神的娘子们有时候会暂且歇脚罢了,这会儿就把货柜放到了石桌上。
许承带着丁鹤走了过去。
货郎就开始介绍开了。
这货郎也是很会说话的,一会儿拿出了好看的簪子,一会儿又拿了胭脂花粉的说可以送给姑娘家,一会儿又翻出了几块布料来说是苏杭进的货是万寿镇独一份,一会儿又翻出了纸笔砚台来让丁鹤看——许承看了半天,却觉得货郎给推荐的东西是真的没什么用处,而丁鹤则是看什么稀罕什么,不过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抱了一堆东西了。
许承忙过去,道:“货郎哥,你给我拿来四个碗,我还要三个瓦罐,酱红色的布料你有没有?给我来一匹。还有,苏杭的那种布料你就留下黄色、白色跟黑色的,别的暂时不要。”他一边说,一边把丁鹤都收下的粉红色的布料送了回去,“宣纸给我来一刀,明天你再来,给我带些灯油来,还要香烛,你且给我一样来一捆罢。”
说完这些,他又想了想:“对了,油盐酱醋的,你也都带点儿。针线留下一份。行了,这些就够了。”
货郎见他这样利索,不由得惊讶咋舌:“哎呀呀,这小哥,没发现你还是个厉害的管家娘子哩!”
丁鹤一愣:“不对,他不是管家娘子,他又不是娘子。”
许承尴尬道:“货郎哥就是这么一比,又不是真的作数的,丁先生,这些都是有用处的。”说着,他又问货郎:“货郎哥,桌椅板凳你能不能送来?”
货郎眼睛一亮:“能能能,什么都能送,你要想要啊,嘿嘿,就是柴米油盐我都管送!”说着,他就乐开了,“小哥年纪不大,看着却是个能人啊,这是在这庙里点灯,也是给庙祝做学生了?”
丁鹤摇头:“还没拜师。”
诚然,他要是收徒,那绝对不是人类,怎么说也得是一只鸟不是?这许承看着不大像是个鸟,何况……许承还想要孩子呢,他也尚且还没问许承要不要孩子呢!
等货郎一走,许承就瘫了似的蹲了下去:“唉……也不知道这神像的袍子跟桌布得做到什么时候!”
做到什么时候还不算什么,主要是,他做得会有多差,他自己都无法想象,毫不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