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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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沈桃溪回到画室，席左还在原位上噘着嘴敲击键盘，那力道仿佛是要把键盘敲穿。额前的碎发几乎遮住他的双眼，只露出笔挺的鼻梁和瘦削的下颌骨。
她有时候觉得他这不修边幅的样子还挺性感。
察觉到身边有人，席左吓得一顿，看清是谁后没好气：“你到底干什么？”
“我就看看你。”
“你看得懂吗？”席左嫌弃。
“看不懂。”
席左无奈：“看不懂你看什么？”
沈桃溪走到窗边，跳到窗沿上坐下。
席左欲言又止，还是开口：“窗口危险，下来。”
“危险吗？”她反问。
“当然！”
沈桃溪垂眸笑了笑：“既然危险，为什么你经常坐在这里？”
席左一顿：“你偷窥我？”
“是啊。”
“老实交代吧，你是不是暗恋我？”席左乐。
“你可别这么说，我老板不高兴听这些。”
席左欲开口，被她打断：“别劝我，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他对于你来说太危险。”
“我知道。”
“那你还不赶紧地跟他断了联系？”
沈桃溪靠着窗，看云层的阴影一点点爬过窗沿又消失，突然就没了精神：“席左你是不是管太宽了？”
“不算吧。管你的事不算管的宽。”他还是不放心，皱眉走到她身边，把她从窗沿上拽下来：“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沈桃溪咯咯笑。
席左莫名其妙：“笑什么？”
“你可记得今天的事，下次坐在这里的时候千万当心些。”
席左回到座位上，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你的比赛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
“赢了之后打算做什么？”
席左忍不住笑：“你哪来的信心觉得我会赢？”
“你一定赢。”
席左埋头继续敲击键盘：“赢了之后再说吧。”
沈桃溪歪歪头：“那我希望你输。”
***
林择西大概是真的生了气，好久都没来。再出现时，还是让司机直接从教学楼里接了她，两人在电影院旁边的咖啡店碰面。
他比桃溪到得早，替她点了个草莓蛋糕，自己慢慢地喝咖啡。
大概半小时后，沈桃溪才姗姗来迟。他看着她从车上走下来，表情清冷孤傲，眼里的神色依旧恹恹地，旁若无人地走进咖啡店。
他心情愉悦地勾起嘴角，叫来服务生替她点了杯热奶茶。
服务生刚离开，她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淡淡看着他，一点情绪都没，好似这几天什么也没有发生。
林择西让她坐下，把蛋糕推给她。
沈桃溪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蛋糕，奶油在透过浅蓝色玻璃折射进来的阳光下，好似涂了一层薄冰。
“我这几天很生气。”林择西率先开口。
“现在呢？”她问。
“不生气了。”
沈桃溪动手吃了口蛋糕：“那很好。”
林择西气笑了：“但是在见到你前一秒，我还是很生气。”
沈桃溪没有说话，继续吃蛋糕。
“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林择西直截了当地问。
沈桃溪在咖啡店低吟的音乐中停下动作，放下勺子静静看着他。
她总是这样，在大数时候都是一副厌世的表情，却在静静看他时生出一股执着到偏执的模样。
音乐飘飘揉揉，擦过人的耳朵。
轻柔的哼吟之后，沙哑的女声缓唱：“I know I’m not the only one, who regrets the things they’ve done. ”
她笑了笑。
林择西仍旧是那副耐心的表情。
“听过这首歌么？”
林择西摇头。
沈桃溪做了个“听”的表情。
音乐仍在继续。
林择西的笑容随着歌词渐渐下沉，最后变得面无表情。
沈桃溪没有去看他的反应，垂眸吃完蛋糕，拿过纸巾擦拭干净嘴角的奶油，问：“不是要看电影吗？”
林择西眼里的色彩前所未有得浓郁。
她反而笑了：“你还说你喜欢我吗？”
“小野。”林择西一动不动盯着她，沉声叫来站在不远处的小野：“送沈桃溪回学校。”
小野一怔。
沈桃溪无所谓地站起身。
林择西没抬头，视线停留在对面的空盘子上，残碎的面包渣，还有遗留在盘面上的奶油。他的目光有些飘，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喜不喜欢你，你真的不知道？”
小野送沈桃溪离开。
咖啡店的歌曲循环了一圈，又回到这首歌上。
Adele的《Million Years Ago》
她唱：
“I wish I could live a little more look up to the sky, not just the floor.
I feel like my life is flashing by.
And all I can do is watch and cry.
I miss the air, I miss my friend.
I miss my mother, I miss it when life was a party to be thrown.
But that was a million years ago.”
林择西低头笑了笑。
***
沈桃溪晚上洗漱完躺上床，收到了来自林择西的短信。
他来给她道歉，顺便问她第二天还有没有空一起看电影。
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清风的尾巴带着微不可闻的蝉鸣。
沈桃溪靠在床头闻了会儿夜晚温柔的气息，才回复他：“好。”
回完信息后，她拨通席左的电话，约他在操场见面。
席左来得很及时，还是那身土到掉渣的装备，不合身的土黄色大外套，下身穿着条不知道多久没洗的牛仔裤。肩膀还背着个黑色的大包，看起来很沉，沉得他肩膀微微偏向一边。
沈桃溪对着坐下来的席左研究了很久，问：“你是不是换眼镜了？”
席左意外：“没有。”
沈桃溪皱眉：“我怎么觉得你镜片更厚了？”
“你瞎。”
她没有在意，躺在足球场翠绿的草坪上，难得神色平静地看着夜空。
席左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二话不说开始就开始噼里啪啦。冷色的荧光照在他的苍白的脸上，还有白净的五官。
很久之后席左从自己的屏幕前抬头，才发现沈桃溪一直没有说话。
“桃溪……”他叫她。
转头看到她已经安静地睡着。
他好笑地叹口气，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继续中断的工作。
沈桃溪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全是湿漉漉的夜露。席左还在电脑上写那些她看不懂的代码，右下角的电池logo已经泛红，大概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她的嗓子有些疼，轻咳一声。
席左闻声转头：“你再不醒，我就要自己回寝室了。”
沈桃溪没说话，把外套还给他。
“你叫我出来就是看你睡觉的？”他问。
沈桃溪开口时有轻微的鼻音：“恩。突然有点失眠。”
席左翻了个白眼：“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才八点，能睡着才有鬼。”
沈桃溪笑。
“冷不冷？要不要去吃夜宵”
“你请客？”
席左无奈：“对。”
“蟹煲？”她立刻给出意见。
席左气乐了：“大家都是穷学生，何必这么苦苦相逼？”
“我就想吃蟹煲。”
“行！”
席左没想到沈桃溪坐下来，连点了两份。
他不解：“一份都吃不完，你点两份做什么？”
“我可以。”
席左这才认真去看沈桃溪的脸色。
她的皮肤属于没什么光泽的白，现在两边颧骨处却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有外翻的死皮。还有她放在桌上的手，正不能控制地轻颤。
席左倒了杯热茶给她：“是不是发烧了？”
她没有否认：“有一点吧。”
“那我们不去医院，在这里吃什么蟹煲？”
“席左。”
她叫他，湿漉漉的双眼轻轻看着他，眼里浓郁阴沉。
席左等她继续说。
她却没有再开口。
良久，席左坐到她身边，轻柔地拍她的后背：“我陪着你。”
沈桃溪扫了眼对面另一张椅子上的黑色单肩包，又去看席左：“你说的啊？”
席左笑：“我说的。”
“你不反对我了？”
席左知道她在问什么：“反对有用吗？”
沈桃溪摇头。
“所以咯。”
她的情绪似乎好了一点，席左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如果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嗯。”
“如果他对你好……”他没有再说下去。
沈桃溪接着说：“我也告诉你。”
席左在寂静的夜色中抬头看她，黑色眼镜后的眼睛细长温柔。
“你说过你要陪着我。”
他笑了，额头的碎发挡住他看她的视线，于是他拨了下刘海继续看她。
***
第二天清晨才回宿舍的沈桃溪没有选择补眠，反而换了身运动服去操场上晨跑。所以林择西接到的是面容苍白，眼睛一片浓厚青黑的沈桃溪。
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死气沉沉。
林择西不赞同地皱起眉。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他冷声问。
“玩。”
“玩什么？”
两人坐在温度舒适阳光充足的咖啡店里，沈桃溪垂眸去看面前的草莓蛋糕。
透过玻璃折射的阳光下的草莓蛋糕。
早到的林择西特意为她点的草莓蛋糕。
她托起下巴：“我好像忘了跟你说一件事。”
林择西淡淡看着她。
“我不爱吃草莓，也不爱吃蛋糕。”
林择西没有动，连表情都没变。他们两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这次的气氛因为沈桃溪的话再次降至零点。
“你喜欢。”林择西的语气更冷。
寂静。静得仿佛可以听到空气中的因子自两人中间飘游而过的声音。
那么甜那么腻。因夏初的冷气而镀了层凉意。
“你不是找我看电影吗？”她突然说。
林择西没有开口。
“这是第三次。”她又说。
林择西眸色一动，眼里的冷意缓和下来。
“事不过三。”沈桃溪的语速慢慢地：“说了看电影，可前两次你都发脾气走掉。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冲我发脾气。”
她把蛋糕扔进桌边的垃圾桶：“那就滚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