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月下美人 02.玛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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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白意识到，自己对安清所知的还是太少了。
商店与商店之间的联系、安清的交际圈、书店真正所在的位置……
一团团迷雾笼罩在他的心底，他想拂开，却连从何拂起都不知道。
安清一身干净地去了又回，到了店里直接就往月下美人的房间赶去，他却因为身上厚重的呼吸设备被卡在了暗门之外。
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安小白心里堵得慌，双拳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如此反复，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他甚至有一种自己离她越来越远的感觉。
想起在穆里亚时，遇见的那个男人对他说的话，安小白就觉得一阵难受。
「你只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
飞速将那压得他肩膀酸痛的呼吸设备脱下来扔到墙角，他浑身一轻，冲进暗门，三步并做两步，小跑着跟上了安清的身影。
“安清，等等我啦！”
*
又是那个扎根着巨大植物的房间，安清从书里拿出一个外表精致的香囊，将顶端的开口打开。
“这是你拿回来的肥料吗？就这么点……？”
安小白一边揉着酸痛不已的肩膀，一边瞟着她手上那巴掌大小的袋子，刚说完这句话，转手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身前这个女子要什么东西会没有？区区一个扩充内容量的小道具，估计也是不值一提的吧。
这么想着，他却听到安清否定了的声音。
“是的哦，就这么点。”
“……”
安小白抬头看了眼那个比他高出好多倍，几乎快要冲上天际的月下美人，又看了眼安清手中的小香囊，不知作何反应，干脆闭嘴了。
安清轻笑了起来，没有行动，却是先问道：“你知道，玛雅还有什么传说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安小白选择死亡。
“大概就只有预言的世界末日了吧……而且还没预言准确……”
他迟疑着回答。
他又不是考古学家，更不是历史爱好者，只是个普通的宅男罢了。之所以知道玛雅，还是因为那段时间闹的人心惶惶的预言呢。
“这样啊。”
安清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句，上前去给植物施肥，懒声道：“那你知道什么是肥料吗？”
她一点点将香囊里的深棕黑色粉末抖在根茎旁边的地上，语气平静得像是讨论着今天中午吃什么一般。
安小白果断摇头。
“《齐民要术》里记载过各种关于肥料的知识。种植绿肥、不同科作物轮作，还有植物茎干混合牛粪尿堆制而成的肥料等等……”
安清将一块区域撒完，开始沿着月下美人的边缘绕圈，口中的科普未停，“总之，各种有机物都可以成为肥料，而这中间也包括了人类。你听说过，樱花树下若是埋着尸体会开得更艳丽的说法吧？”
被她这一大段说辞搞得一愣一愣的，安小白点了点头，却问道：“那和肥料有什么关系？”
安清收了香囊的口，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就差没在左眼写上怜，右眼写上悯了。
“知道吗，小白，我现在开始怀疑你的智商了。”
一头雾水的安小白：……
过了一会，他大概也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脸色开始苍白了起来。
他看向安清撒完了肥料后，在手里抛上抛下的香囊，想法逐渐在脑海里生成，却不敢去相信。
“看你这个表情，终于开窍了呢。”安清欣慰道。
“所以……这个肥料的成份……该不会是人类吧？”他颤巍巍地问。
被不断抛起在空中的香囊仿佛停滞了时间，悬停在了安清掌心上十几公分的位置。她由掌变指，竖起食指，仿佛遥控着那个香囊一样，绕着她的指头飞行起来。
在安小白有些不愿相信的视线中，安清敛着眉眼，开口了。
——“是的哟。”
玛雅人崇尚各种神明，经常会通过祭祀来力图获得神明的关照和怜爱。
而从古至今，不论是什么族群流派的祭祀，等级最高的，都是人祭。
玛雅的人祭，通俗点就是把活人扔进井里，献祭身居其中的神灵。有些人为了表示虔诚，甚至会将亲人扔进去。
这也是为什么穆里亚绝迹之后，他们会从井里获得肥料的原因。
那都是前人尸骨融进土壤而形成的。
当然，献祭的不一定是人类，珠宝玉石一类的珍惜之物也是可以的。但有能力去拿肥料的人，通常就看不起这些小玩意了。
以人类的身体天然制成的肥料，再加上玛雅的加成，会给予植物极大的养分。使到了花期却没能及时开花的植物进化。
看了看已经有所反应，像是在逐渐地发起光亮一般的月下美人，安清勾了勾嘴角。
安小白讷讷地，显然是觉得这个话题让人很不舒服。
作为一个人类，在他听到有人在用人当做肥料去养花草的时候，心态就已经崩了。
还好，就在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时候，风铃的声音传了进来。
“……哎呀？”
安清眯了眯眼睛。
*
他们出去的时候，店里已经站了几个人。
这个男女都有的小队，人多不说，身上还都穿着像是电视剧里一样的古装。看来是从古代来的。
——而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心中存在强烈的迷惘和欲望的人能够看得见书店，其他人则只能看见乱七八糟的东西。因此，以往来到书店的客人，一般都是独行侠。他们一个个的腰间装备着武器，还是组团来的，这让安小白觉得有些不妙。
这个气场，不太像是来求书的，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安清从他身旁走过，悠然地坐在红木椅上，单手撑着脸颊，开始招待了起来：“欢迎光临，几位需要点什么？”
她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也变为了古时的衣服，长裙广袖，下摆上刺着大簇的花团。
安小白看了看自己身上普通的长衣长裤，默默退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是壁纸上的花纹。
“听闻阁下的书肆中，有奇异的秘籍？”
几人当中，为首的一位男子如此说道。那满口的古话，酸得他牙都要掉了。
安清不动声色地将他们的神态一一看在眼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几位需要什么？”
那人身后的几个年轻男女见她这幅不进油盐的样子，已经有人蠢蠢欲动地准备拔剑了。
为首的男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却也没有制止，更有了一种仗势欺人的感觉。
“实不相瞒，我想要阁下的书肆，全部。”
他露出微笑，刚刚这样说完，就被一枝条抽到了天上。再次自由落体摔到地上的时候，已经被摔晕了。
“大师兄！！”
那几个小弟喊了一声，纷纷拔出了剑，下一秒就被地砖缝隙中生长出来的藤蔓捆了个结实。
“不用客气，请直接扔到外面去就好~”
安清笑眯眯地，也不知是在跟谁说。
书店的大门被无形的力量打开，藤蔓仿佛有灵性一般，抡了几圈，将他们通通甩出了店外，关门。
这波攻击，好像没开始的时候就结束了。
“嗯，我们刚刚说到哪来着？”
她伸手抚摸凑过来的藤蔓，还夸奖道：“乖孩子，乖孩子~”
“呃……不重要了。刚才那群人是来搞笑的吗？”
回想起刚刚那几个人，安小白颇觉胃痛。
安清逗弄着藤蔓细嫩的芽尖，漫不经心地，“神秘而未知的东西，总是会吸引很多勇士，不是吗？”
“……你刚刚绝对加重了勇士这两个字吧。”
“才没有哦~”
“话说……”
把注意力落在她手上蹭来蹭去的藤蔓，安小白疑惑道：“这月下美人往常好像只有你主动召唤才出现的，怎么今天这么自觉？欢脱得跟成了精似的……”
“眼力还不错嘛，我收回质疑你智商的那句话。至于月下美人……那是因为，它的花期到了！”
安清眼中带着淡淡的期待，如此说完，起了身。
她穿着那身古装往里走去，顺便给他介绍了起来。
月下美人的花期极短，沉睡的时间却极长。每过十三年才会开一次花，花期一夜。
作为一个能在安清店里存在这么长时间的植物，月下美人自然是有它的奇特之处，不可能只因为开花的周期长，或者能充当武器。开玩笑，在自己店里就是神的安清，会需要一个攻击力不怎么强的藤蔓来撑场？
推开门，安清走进那个房间。
那奇特之处，便是月下美人的花蕊。
只见之前还平平无奇的巨大植物，此时在房间里散发着绿莹莹的光芒，叶片和枝桠缓缓在空中摇曳，竟真的像个月下美人一般诱人。在那前方的地上生长出半人多高的分枝，顶端还不知何时被放了一本书。
安清走过去，步伐有些急。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月下美人开花。
隔空翻阅了几下上面的书，她恍然道：“原来如此，是以前吞噬掉的人的记忆吗……”
安小白也好奇地凑过去，“什么什么？”
他看着那本书，又突然皱起眉来。
“这是什么？”
硬要说的话，像是把一个人的记忆以文字的方式写出来似的，但是有谁会把这东西编成书吗？
他想伸手去翻，却被一把扯住衣领，拉到安清身后。
藤蔓迅疾的攻击打在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那女子安抚地摸了摸它，然后回头鄙视道：“你是傻的吗，这是月下美人的花蕊啊！”
花是多么脆弱的东西，被这个粗神经的家伙一碰，碰坏了怎么办？让她再等十三年吗？
安清去取了专业的工具，将花蕊的书籍一页页地摘下来保存好。安小白这次去摸，安清没有制止。
花瓣书页上的字没有变化，整张“书页”摸起来也没有纸质的感觉，更像是花瓣的毛绒触感。
用书籍状的花蕊去引诱别人，然后在猎物上钩的时候吞噬掉作为养分，再将消化掉的人的记忆化为书籍，如此循环往复，便成了月下美人——这个充满了美丽与危险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月下美人 02.玛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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