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青之读姬》侑雪

15、百味之书 06.大型犬

　　那个被安清粗暴地从书里抖落出来的男子身着白大褂，经过多次洗涤的布料已经老旧，呈现出微微暗黄的颜色。在那外套的胸口处的兜子里还夹着两根笔，似乎是主人为了方便记录自己随时产生的新想法而放上去的。
　　格列弗抬手摸了摸那布料，又耸着鼻尖嗅了嗅，像不成熟的幼犬一样确认着外套上的气味。随即便露出了一副有些微妙的神情，薄唇微启：
　　“他……麦尼艾克在哪？”
　　格列弗用沙哑的声音问完，仿佛用尽了所有勇气和力气一般，把自己的身体缩进了外套里，只露出了上半张脸和偏瘦且修长的手。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惕与不安，好像失去了母兽庇护的崽一样，张牙舞爪着展露自己的利齿来示威。
　　「不要靠近我」——他整个人都在散发着这样的气场。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他很有趣，安清俯下身来，挑起了他的下颌。
　　“他把你卖给我了。怎么样，要考虑做我的小白脸吗？”她说着，用拇指摩挲着格列弗的唇，染上了胭脂色的指甲带着淡淡的不明的花香，扰乱那男子的心神。
　　所谓人类，就是最不擅长拒绝诱惑的物种。
　　“我会……好好对你的哦？”安清补上了这句话，一边凑近了他耳边吐气如兰，一边游移着手指，调皮地逐渐下落到胸膛处，在他的心口画着圈。
　　那浅红色的指甲与白色的大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格列弗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随着它转动。
　　……「这似乎是某种暗示」。
　　格列弗皱着眉，对于自己心里突然出现的想法感到奇怪。暗示是什么东西？这个人为什么要对他进行暗示？
　　但是，就算是什么都不理解，他下意识却依然觉得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的心在告诉他，要远离这个女子。
　　“呵……什么嘛，这不是很懂？”或许是失去了兴趣，安清漫不经心的收回了手，抱着臂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把格列弗刚才的一系列反应都看在眼底。虽说表面上由于身为实验体而被强行清空了记忆，但是身体的反应可是不会说谎的。
　　“真是无趣啊……”她打着哈欠，看了眼时间，懒洋洋道，“说起来，那家伙也快来了吧。”
　　“「那家伙」……？”之前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安小白一愣，还未等说什么，就听见了门口处传来的风铃声音。
　　外面约莫是要下雨了，大门被打开时灌进了许多潮湿的风，让安小白不禁打了个喷嚏。
　　这风还这是大啊。他揉了揉鼻子，这样想道。而且还带着一股腥味……还是什么味道，有点像铁锈一样。
　　“……下午好，青之读姬。”小皮鞋踏在地毯上的声音闷闷的，那个戴着格纹贝雷帽的男孩很快就走到了安清的身前。
　　与上一次相比，他似乎又变小了一些，原本还算合身的西装变得很是宽松，柔软的短发被盖在明显规格不符的贝雷帽之下，精致的小脸上还带着可爱有礼的微笑。
　　原来，「那家伙」指的是幼年版的麦尼艾克。
　　也没错了，本来对安清委托了任务的人就是这个几十上百年后的老家伙吧。
　　安小白看着他站在安清的桌子前，却连贝雷帽的顶端都看不见的模样，一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真的是……不管看几次，都会觉得很滑稽的场面。
　　“所以说！快点给我准备椅子啦！”幼年版的麦尼艾克的声音很是稚嫩，桌子对面传来了两声闷响，虽然看不到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或许那是他愤怒的拍桌声吧，安小白想。
　　“哎呀……这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看到别人很是辛苦的做着什么的样子就会觉得非常愉快，所以不由自主的就多看了一会……关于忘记招待客人这件事，就还请多多包涵了呢。”安清一只手轻掩着唇，另一手在空中做出托举的样子，随即地砖的缝隙处便迅速生长出了几株植物，互相盘旋着形成了座椅的形状。
　　“哼，想要看我出丑就直说好了！”很自然的坐在椅子上，麦尼艾克动了动那对他来说太大了的贝雷帽，方才抬起头来如此说道。
　　随即，他就被什么东西扑倒了。
　　他只看见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就被那东西压在了椅子的角落。

　　「咔哒」。
　　“麦尼艾克！”
　　与那黑发男子激动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清晰的咔哒声。就像是某种器械的金属部件刚好卡在了什么槽位里一样。
　　麦尼艾克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可爱笑容，瞳仁却是缩小成了针尖般的大小。
　　是……什么……？
　　他的剧烈心跳鼓动得让安清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可别扣下去哦？这孩子可不像是丧尸，被你一枪打中就只有死的份了！”她饶有兴致地托着腮，一手挥动，就听见麦尼艾克身上又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咔哒的声音。
　　人类还真是有意思，几十年没见到旧友，却用枪子来做见面礼，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好了。
　　为了防止这个还算顺眼的美男子被枪杀，还是扣上他的保险栓吧。
　　反正在她的店里，她就是神。

　　麦尼艾克似乎也反应了过来，深深地吐了口气后，把那枪塞回了外套里，又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
　　“对不起。”他微垂着眼帘，不知道是对格列弗说，还是对安清说。
　　空气仿佛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静止了，没人开口说话。
　　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麦尼艾克抬头瞥了眼格列弗，却发现他一直在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便立即不适地移开了目光。
　　不过，该说是这家伙变了好呢，还是没变好呢？麦尼艾克伸手扶了一下正在滑落的帽子，又看了看他。
　　不像以前那么优雅文艺，却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来。这就是他的挚友啊…………可惜，为了他的计划，也为了那个人，不得不对你说声抱歉了。
　　麦尼艾克似乎在心底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这才开口道：“谢谢你，青之读姬殿下。工作完成的很完美，人也安全带到。那么，既然我的报酬已经付了，这孩子我就领走了。没问题吧？”
　　见安清只是淡淡的摆了摆手，他便跳下了椅子，很是绅士地行了一个脱帽礼，拉着像大型犬一样粘着他的格列弗，一步一步离开了。
　　潮湿中带着刺鼻气味的凉风灌进了书店，皮鞋和风铃的声音渐渐停止。

　　“……让他们就那样离开，真的没关系吗？”他们离开没到一分钟，安小白就有些顾虑的问了出口：“一个是什么都不懂的呆子，一个是看起来很弱的孩子，他们能平安从丧尸群中回到自己的据点吗？”
　　格列弗就不说了，一看就是大人的身体婴儿的心，连战斗力都算不上；而麦尼艾克呢，虽然智力很高，但是以那个小孩子的战五渣模样，能做什么？
　　就算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也真的是很让人担心啊。
　　“…你在担心这个？”安清的视线缓缓从大门转了过来，带着些许调侃的语调成功让对方炸毛，“这么在意，果然还是应该把他扣下来给你做身下受吗？”
　　虽说小白也很受，但是两受相遇必有一攻……唔，也许格列弗是攻也说不定呢。
　　安清眯了眯眼睛。
　　“等等，你又在想我的坏话了吧！？”安小白瞪大了眼睛露出惊恐的表情，一边搓着胳膊一边道，“鸡皮疙瘩都被你盯起来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我才是攻！”
　　“……噗。”
　　“…………”
　　最怕的就是空气突然安静。
　　安清忍不住笑了出来，捂着肚子趴在桌上，抖着肩膀，闷闷的笑声在安小白听起来异常刺耳。
　　“……”
　　沉默是金，少说少错。他决定不说话了。

　　“那么，玩笑开够了，我也该走了。”过了一会，安清捂着肚子站了起来，她似乎笑到抽筋，起身后又揉了揉发酸的脸，这才往门口走去。
　　“走？去哪里？”安小白下意识绕过桌子跟上她的步伐，随手把白围裙摘掉放在了一边。
　　这种事已经做得越来越习惯了呢——只要安清说一声走，他就会毫不迟疑的跟上去的行为什么的。
　　“你…………”安清转回头来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也有些欲言又止。不过最后，她还是挂起那副平时的笑容，浅笑如斯道：“算了，你也一起吧。”
　　本来没想让他跟着的，不过既然如此……也差不多是时候该让他见识一下了。
　　“嘿嘿，我们要去哪啊？”安小白浑然不知地挠了挠头，笑起来有些呆的样子让安清微阖上眼帘。
　　随着风铃的转动，安清的声音混合着铜器碰撞的清脆响声而飘散。
　　“去那家伙的实验室，回收和收获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