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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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技安的判断错了，杨熙的解释不仅毫无作用，甚至火上加油，雪上加霜。
那一天，我在技安的陪伴下回到班里，所有同学的眼光都很古怪地看着我，下课后，只有周婧和吕建初来问我的伤，而其他的人都在谈论刚才的事。我只能装做听不到他们的讨论，看不到他们嘲弄的眼光。幸好上课铃很快就响了，此刻我多么庆幸下课时间只有7分钟，想当初老师为了多安排一节课，把下课时间从10分钟缩到7分钟，我是多么的不满。
“陈清瑜，你的脸怎么了？要不要回家休息？”这一节是物理课，班主任注意到我脸上的纱布，以为我伤得很重。
“不小心摔倒擦伤了。老师，我没有事，可以上课。”我回答，然后听到教室的不同角落响起几声冷笑。
老师也听到了笑声，皱眉扫视了一遍教室。
“大家安静！老师，可以上课了。”男班长吕建初大吼一声，把笑声压了下去。
然而，他压住了笑声，却控制不了事件的恶化。班主任才回到讲台，本来虚掩的门被狠狠地撞开，小歆一脸泪痕地冲了进来，回座位拿了书包就又冲了出去，出去前经过我的桌前，停住，我愕然抬头看着小歆。小歆很专注地看着我，脸色很不好，还在流泪的眼睛显得很茫然，没有焦距。大概看了我十来秒，小歆像突然找到了目标物似的，漆黑的眼瞳里射出强烈的情感，那情感，是不甘，是痛苦，更是怨恨。下一秒，小歆突然挥起手，狠狠地给我一个巴掌。
“薛怀歆？薛怀歆！你不上课去哪里？”班主任看到这一幕，呆了一会，才跟着跑出教室，发现已经追不上小歆，才回到教室。
“这节课改为自习，晚自习再补上物理课。”班主任宣布了决定，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着她走。
我和老师一踏出教室门，背后就传来巨大的惊呼声，然后一片噪音。
“陈清瑜，你先到办公室坐一坐。”班主任转过身，皱着眉回到5班教室，而我只能沉默地低着头走进办公室，找了张椅子安静地坐着。
我没有哭，因为已经哭不出来，脑海里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小歆看我的眼神。她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怨恨，曾经美丽的脸孔突然变成美杜莎，每一个眼光都是张着口的毒蛇，噬咬着我的心。为什么会这样？小歆怎么会如此恨我，恨到要当众打我！恨到不顾一切！
“陈清瑜，你怎么了？”教语文的刘老师走近我，她显然看到我左脸上的纱布和右脸上的红手印。幸好小歆打的是右脸，否则我的伤口肯定又要迸裂，就真的毁容了。我想，我现在的脸很滑稽吧，任谁看到都无法忽视。
“我…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倒了。”可是我却恨不得自己变成隐形人，谁也看不见我，看不见如此卑微的我，看不见被伤得体无完肤的我。
“摔倒能摔成这样？”刘老师完全不信我的鬼话。但是，已经当了很多年班主任、很有经验的她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拿了一条毛巾，用水浸湿了，递给我，让我敷脸。
不久，班主任回来了，她扫视了一下办公室，有几个正在备课的老师，还有两三个其他班的学生在帮老师统计试卷。
“陈清瑜，我们去操场再谈。”班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过身，对刘老师说，“刘老师，你下一节有没有课？我第一次当班主任，这件事我怕自己处理不好，你能不能也来操场？”
“好，走吧。”刘老师显然也很想管这档子事，首先出去了。
面对着两个老师，我无法说谎，就算说谎，估计老师们也看得出来，只能如实地把事情说一遍，当然把技安安慰我的一段省略，把小歆的指控删掉了感情色彩，绝不敢提“勾引”二字。
“唉，本来我不反对学生早恋，只要控制好程度，我也相信你们的自控能力，但是，想不到事情闹成这样，在全班，不，全级都造成很多影响。汪老师，恐怕你要给级长写个报告。薛怀歆是我的科代，她的问题由我来负责吧，我想她可能需要请假一段时间。还有你，陈清瑜，你回去跟父母说一下，这件事情太严重了，不能瞒着父母。”刘老师听完了我的陈述，就叹了一口气。
“现在这些孩子都太早熟了，一整天的胡思乱想，怎么能安心准备高考呢？陈清瑜，老师一直很看好你，觉得你潜力很大，应该可以考800分以上，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荒废学业。”班主任语重心长地跟我说。
“老师，我不会荒废学业的。”我低头，不敢看老师的眼睛，因为我不能保证说到做到。
“好，老师知道你是好学生。你先回教室吧，如果想回家，写个假条放在我桌上就可以。”班主任轻易放过我，我感到惊讶，但还是照她的话做。还没有走远，我听到班主任对刘老师说，这个薛怀歆，看上去挺斯文的，怎么性情如此刚烈，刚才她打陈清瑜，我都亲眼看见，真是完全不留手啊。
小歆，为了一个男孩，把自己弄成这样，值得吗？你把我弄得不堪，你自己付出的代价不会比我少，难道你真的如此爱杨熙，他真的值得你如此做？如果是我，就算喜欢的人真的背叛我，我会伤心，可是决不会这样做，我会抬起头来更好的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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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终不敢回到教室，我怕面对那些嗤笑的声音，面对或者怜悯或者鄙视的眼光，我一个人坐在墓园里，对着孔雀火鸡和“四不像”，静静地回忆我和小歆这两年的点点滴滴。
我还记得开学前的新生报到日，我因为睡晚了迟到，领了校服和报到材料，红着脸随便在最后排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小歆坐在我旁边，笑着跟我说：“我叫薛怀歆，来自╳╳中。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本校生？”
后来我和小歆成了同桌，连续三个学期，别的同学的位置都不断调换，只有我和小歆、还有技安，好像被固定在最后一排，总是坐着同样的位子。据老匡说，因为只有我们三个不介意坐最后一排，其他同学都嫌看不清黑板。于是，第二学期的某一天，小歆开心地对我说：“真好，这样我们就不用被分开了，如果是永远，你说有多好！”
小歆的数学不好，又听不懂叶老师的话，所以数学课都是我说她听，一个一个地分析定理，从练习题到评卷，都是我写好详细的解题思路，给她参考；同样，我的现代文阅读很不好，古诗也总是背得七零八落，小歆把她的笔记借我，教我怎样归类现代文的常见意象，一见到某件事物那就多半是思乡文。
我喜欢打羽毛球，虽然小歆的运动细胞不好，但她还是经常和我搭档打双打。我们还赢过周婧邱静茹组合，她们在校外是上过羽毛球训练班的。我还记得当时周婧说：“你们其实打得不怎么样，可是默契特别好，一个人去了前场，另一个人一定到后场补位。”那时候，小歆抱着我，兴奋地说：“小瑜，我们是最佳拍档！”
校运会的竞赛场边上，我和小歆的欢呼声叫得比任何人都响亮，2班的人拿到了好名次，我们抱着跳着笑着，技安就会说：“看上去还以为是你们俩拿了冠军！”，而我和小歆就会相视而笑，同声回答：“我们就是拿了冠军，拉拉队冠军！”
有一次我发烧了，没办法去饭堂吃午饭，小歆帮我打了一饭盒白粥回来，湿冷的冬天，放在我面前的白粥还是热腾腾的冒着烟，我笑着问：“怎么粥还那么热？我们离饭堂很远啊。”小歆淡淡地说：“我跑得快呗。”后来还是周婧告诉我，小歆用自己的夹棉外套包着不锈钢饭盒，自己就穿着一件毛衣在寒风中一步一步地把粥从饭堂带回高中楼。
………
过去的记忆越快乐越甜美，此刻的现实就越可怕越痛苦。我突然恨起杨熙来，如果他没有转校来到我们身边，我和小歆估计现在还是好朋友、还是最佳拍档。到底他是如何向小歆解释的，为什么小歆会哭着进来？
“喂，你的书包。”一个物体飞到我面前，我本能地接过。
“放学了吗？”我问技安。
“嗯，放学了。还不站起来？你不回家？”技安看我抱着书包一动也不动，伸手把我捞起来。
“可是还有晚自习啊，班主任说要补上物理课。”
“行啊，你要是敢回去，请自便。早知道就不帮你收拾书包。”技安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脸的不屑。
“我——我不敢。你可不可以帮我将假条交给班主任？”我吐了吐舌头，很没志气地自认胆小。
“走吧，我送你回去，再回来把假条补上，行不行？”技安推着我走。
“谢谢你，可是你不用陪我回去。我自己可以——”
“你是想一直低着头过马路？还是昂着头让街上的人都观赏你精彩的脸？”
我默然低头，再没有理由反驳。虽然技安的话永远刺耳，但里面的关心我却听得一清二楚。这样的关心和理解，是我目前最需要的，我怎么舍得推拒？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