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晴》枫翎

14、第十三章

　　这时候，校长也结束了他冗长的动员讲话，技安作为学生代表，从校长手里接过写着“第二十九届╳╳中学学生运动会”的旗帜，大力挥了几下，开幕式终于结束。
　　“田类比赛第一场高一、高二、高三男子跳高决赛，请运动员迅速到竞赛场地报到。”这时候广播台播放第一条报到信息。
　　“Give me five, please.”杨熙笑着举起手。
　　“加油！”我把手掌印上去，然后看着杨熙跑往操场中央的跳高场地，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紧张过去后，甜蜜的感觉立即涌上来，脑海中是他握住我脚踝指导我步距的画面，还有他横抱着我冲向体育科的情景。
　　“嘿，在傻笑什么？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别帅？”技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紧接着，我的头被敲了一记。
　　“哼，恬不知耻。下次别打我头，再打我就变迟钝了。”我揉了一下被打的地方。
　　“你本来就很迟钝。”技安眼神有点黯然，不过很快又充满生气，“练习得怎样？我要检查一下。”
　　我跑了几段距离，并模拟了几次起跨。
　　“哟，挺好的，步伐很均匀，才一个小时就进步神速，你很有天分嘛。”技安拍着我肩膀，脸上挂着赞许的笑容。
　　“呵呵，今天状态好像蛮不错。”其实我没有天分，只是有很好的教练而已。
　　“径类比赛第一场，高一、高二、高三男子110米跨栏，请参赛运动员到100米起点处报到。田类比赛第二场，初一、初二、初三女子座跑跳远，请运动员……”广播台放了两遍校歌后，开始发布信息。
　　“走吧，我们去看他们热身。你也该休息一下，很快就轮到你了。”技安靠在单杆上。
　　“好，反正就是最后一名，只要跑完全程就完成任务。”我自我安慰，其实心里还是有小小的紧张。
　　“薛怀歆，把陈清瑜的外套拿过来。”经过我们班的场地，技安大吼一声，然后扭头向我解释：“比赛前一定要保持身体暖和，特别是热身后的休息时间，你最好把外套披上。”
　　“我热身都有穿长裤，不会冷到的啦。”我摇头，可是看到技安皱着眉头瞪着我，把摇头改成点头：“呵呵，我穿，我穿。”真是没有威武不能屈的精神啊，谁叫我个头不够高、拳头不够硬。
　　“小歆，一起去看比赛吧。”我接过小歆递来的外套。
　　“不了，我要去看跳高比赛，他们很快就要结束热身、正式比赛了，等你比赛，我会来给你加油的！”小歆毫不迟疑地摇头。
　　“对哦，写一个杨熙的广播稿，估计广播台一定会读出来，他已经是学校名人了，外号是‘学习牛人+体育狂人’！”我理解小歆身上背着的沉重的写稿压力。
　　小歆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抱了我一下，以示鼓励。
　　“那我是什么外号？”看着小歆跑着离开，技安用手指着自己，问我。
　　“你呀，当然是‘大懒人’！”我笑着轻捶了技安一记。其实，他的外号是“美型樱木”，因为他有樱木花道的篮球天分和阳光气质，却比樱木帅多了。我当然不会告诉他这个，这都是女生私下评的。
　　我抱着腿坐在起点附近的水泥地上，第一场的运动员已经完成第一轮练习。跨栏比赛允许每位运动员做两次全程练习，高中部的运动员按照出场次序排着队做，到了比赛就分开年级比，先是高一，然后高二，最后高三。田类比赛由于进行时间比较长，一般一个项目就需要半个上午，所以高中部会混在一起比赛，最后按照年级分别排名。
　　技安则被一个高三的师兄——好像曾经是校篮球队的——拉着聊天。
　　我平整呼吸，尽量把注意力分散，所以我努力回忆《大唐》的情节。我真不是竞赛的料，压力已经很小了，还是会紧张。真不知道背负着全班期望的技安是怎么做到如此平静，不远处的他谈笑自如，间或笑得很大声，起点附近的初中方阵里有很多女孩子都被技安吸引，眼光齐刷刷地盯着他。果然是“美型樱木”。
　　“别这样坐，对血液循环不好，你把腿平放着，这样舒服一点。喏，要不要吃点德芙？”就在我发呆的时候，技安已经坐到我旁边。
　　“你好像魔术师，什么时候变出来的？”我接过德芙，放到嘴里轻轻咬了一口。比赛前每位运动员都会吃点巧克力，据说里面有微量兴奋剂，可以提高临场发挥。其实，这都是道听途说，可就算知道没有作用，每个班都会为运动员准备巧克力，每位运动员也都会吃。
　　“刚才薛怀歆给你外套的时候邱静茹给我的。他们好像还买了一箱红牛，不过如果你以前都没有喝过，现在最好也不要喝，免得肠胃不适应，反而得不偿失。”技安从我手里掰了一小块巧克力，丢进自己的嘴里。
　　技安的动作很自然，可是我却不自然，因为他掰的那一部分我刚刚咬过！我送他几记死光，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算了，反正他以前也喝过我的饮料。
　　“哇，刚才跑完的那个是谁？姿势很正确哦！每次都擦栏而过，可是又不会碰到栏。简直是专业水平！”我指着已经跑完第二次练习的男生，问技安。
　　“那是高一的牛力勤，好像是从番禺考过来的，据说初中的时候是省代表队。”技安略微想了一下，然后解释。
　　“那他肯定拿冠军了。才高一啊，真是前途无限。”估计我们校队又添一名大将。
　　“是啊，我下学期也退出篮球队了，但是今年高一都没有特别出色的苗子，刚才师兄就跟我说可能会青黄不接，希望我多留一个学期。”技安说。
　　“那你想留下吗？”下学期就高三了，如果高三还要打比赛，就太辛苦了。
　　“我不想。因为高三我要奋发了，这两年混得太不像话。以我目前的成绩，可能连一本都考不上。”技安摇头，叹气。
　　“嗯，高三很多人都会发力，现在的排名肯定要大变，如果自己不努力，就会不进则退。暑假我帮你复习吧，就当，就当你接送了我一周上下学的回礼。”技安的成绩确实不怎么样，尤其是语文和政治，经常在班里倒数十名内。
　　“好啊！难得你这么主动！哈哈，够义气。”技安明显被我震住了几秒钟，然后扬声笑了起来，眼睛也迸发出耀眼的神采。
　　“看，他们正式比赛了。”第一场第一组是高一男子110米跨栏决赛，6个选手已经走到助跑器前。我们周围出现很多高一的学生，都是来加油打气的。
　　结果当然是那个牛力勤胜出，比第二名足足快了两个栏的距离，真是优势明显，可能纪录都破掉了。第二组就是高二的决赛，可惜我们班的代表昨天预赛时已经被淘汰，最后是3班拿了冠军。
　　很快，就轮到我们女生练习。我把外套长裤都脱下，只穿着夏天校服的短裤和我的战衣。然后居然看到小歆和杨熙都过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杨熙你不是还在比赛？”我诧异地问。杨熙不会已经被淘汰了吧，这也太早了，好像才跳了两轮。刚刚休息的时候我也有关注跳高的情况。
　　“他第二轮试跳1米83成功，可以休息好几轮了。”小歆微笑着回答，脸上都是自豪的神采。很少看见这样的小歆，漂亮的杏子眼笑得弯弯的，双颊微红，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真的很漂亮很引人注目。
　　最近老觉得小歆变漂亮了，整个人柔和了很多。以前她对男生都冷冷的，好几次技安都跟我抱怨受不了小歆的冷眼。但是近段时间，小歆好像放下了她对男生的成见，特别是对杨熙和技安等几个比较熟的男生，已经能够讲个笑话聊个天了。我很高兴看到小歆的变化。
　　“真的？厉害！”我对杨熙竖起大拇指，然后听到广播在催运动员报到了，话都来不及说，转身就跑向起点报到处。
　　签了名，领了号码纸，小歆已经来到我身边，她帮我用胶条把号码纸贴在背上，然后发挥唠叨功。
　　“急什么急，你看，鞋带都掉了。你要是这样子去跑，保证摔得四脚朝天，可以请一个月假了。”谁说小歆变温柔了，我吗？我要收回我的话。小歆的这个样子就是我最熟悉的茶壶西施pose，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瞪着我。
　　“下次穿没有鞋带的鞋，鞋带太麻烦了。”我蹲下身，把鞋带绑了两次，最后还把剩下的带子缠到鞋舌头里。这是谭老师教的方法，可以保证跑步的时候鞋带不会松。
　　第一轮练习，我踢翻了5个栏，到终点的时候回头看一下，都忍不住笑起来，太惨不忍睹了。然后听见技安的嘲讽。
　　“跑得那么差还敢笑？你起跨的时候右脚弯曲得不够，所以跳得不够高，过栏的时候又没有压右腿。”技安抱着手站在离终点约10米的地方，冷冷地看着我，他的旁边是杨熙，却面带微笑。
　　“只是练习而已，没关系的。其实你刚才的步距掌握得很好。”杨熙的话就温暖多了，听起来就很有安抚人的力量。
　　“嗯，全部收到。”我挥了一下手，就转身往起点慢跑。练习的时间很短，一到起点，气都没有喘上一口就轮到我做第二轮练习。
　　第二轮练习好多了，只踢翻了两个栏，但是技安的脸还是臭臭的。难道要我一个栏都不踢翻，他才满意，这明明是不可能实现的要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