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女奋斗手册》吃瓜人

36、齐心协力

　　桐叶走了很多次的山间，第一次有这么多人蜿蜒其中。每个人背着或大或小的行礼，脸上是希翼混合着忐忑。
　　王天佑虽然年轻，但上次出山能当断则断，是以这次村人便推举他领头。他觑见桐叶有些眉头微锁烦难的样子，心里一咯噔，悄声问她：“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
　　桐叶从自己的心思里回过神，看见王天佑紧张的样子，不由带点安抚的笑：“没什么，想着今晚山洞里，怕是没有足够的草垫子让大家睡。”
　　“没事，没处躺就坐着靠在一起，一晚上容易熬。”周围有担心注意偷听的，松了一口气，朗声说道。
　　“就是，没事只要能换到粮食，这都不算啥。”
　　“就是、就是。”
　　桐叶这才发现，周围好些人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好，都在暗暗担心。她放松笑容：“叔伯们来回这几日来回奔波，再睡不好，我担心大家身体扛不住。”
　　周围人的神色更轻松：“只要能换回吃得，叔就是扛着东西来回走一个月都没事。”
　　桐叶笑笑，一行人脚不停歇的往前赶。担心睡不好，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桐叶真正担心的是涝镇能吃下这些东西不。
　　要搁以往，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铺子愿意进这么多货吗？桐叶进山的时候就算过日子，因此只在山里准备五天。可就算如此，等他们到涝镇就已经腊月十二了……
　　摆摊卖这种事，桐叶没有作为第一考量，一则这些山里汉子，不是做生意的料，二则他们要速战速决，赶紧换回粮食回村，免得天气有变。
　　桐叶控制好脸上轻松微笑的表情，心里却在咬唇，实在不行就……桐叶在心里补充办法三和实在不行的办法四，办法一和办法二桐叶没进山就想好了。
　　山洞不大倒也能挤下五六十人，不过能躺着休息的不过五六个。这会包袱里的东西比人重要，因此东西摆的整整齐齐，人却挤成一团倒不用担心冷了。
　　第二天一早，桐叶悄悄对王天佑说：“天佑叔，找两个腿脚快的，先去给我娘报信做饭吧，咱们也走快些，争取吃了饭还能赶到镇上。”
　　离出山越来越近，人们脸上原本的忐忑都被希望取代。脚下越走越快，竟然在午后不久出了秦岭。
　　转出林子，就看见不远处有一座小院子。院子外支着一口杀猪锅，上面冒着袅袅白烟，旁边的不就是郑二娘、李有福和村里的两个小伙！
　　“娘！”桐叶看见爹娘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想念他们。飞快的跑出队伍朝她娘奔去。
　　郑二娘搂住扑到怀里的闺女，心疼的摸着桐叶的脸，红了眼圈“瘦了。”
　　桐叶笑嘻嘻的在她娘怀里抬起头：“娘，外公也出来了。”
　　郑二娘放开桐叶，睁大眼睛焦急地在人群里找寻。
　　“爹。”桐叶转向李有福甜甜的叫。
　　桃花村人围着这么老大一口锅，里边全是浓浓的疙瘩汤。肚子的鸣叫此起彼伏。有的激动，有的哭：要是家里人也能吃上多好。
　　桐叶看看王天佑，王天佑对着桐叶点点头，清嗓子对说道：“乡亲们，饿久了不能多吃，一人一碗半。吃撑了坏事，没人管！想想家里人，只要我们顺顺当当的换回粮食天天都能吃这个！”
　　桐叶家和山底村的人没那么熟，这口杀猪锅也是花了铜钱租借的，因此借不到那么多碗。
　　山里汉子糙，有碗的端碗，没碗的几个人用一个盆也能头对头吃得香。还有一个机灵直接用饭勺站在锅边舀着吃。
　　再剩下的三四十人，撤了灶下的火，围着锅直接下筷子。说是筷子其实是……嗯……是随便在林子里折的树枝。
　　就这样还有吃不到的，桐叶索性叫他爹搬了家里的铁锅来，再分一锅。才堪堪让所有人吃上饭。
　　“乡亲们，马上要过年了，怕铺子里是一次要不完咱们的货。”
　　好不容易吃了顿人饭的桃花村人，还没回味完面疙瘩的美味，就被王天佑的话炸的呆若木鸡，吃过好饭再想起村里的日子……
　　惶恐不安在人群里弥漫开来。
　　“大伙也不用担心”王天佑见状有些急，把桐叶给说出来了“桐叶说了，镇里收不完，还有县里，大家别担心。”
　　原本满是希望的桃花村人，又变得忐忑不安。跟着王天佑到了涝镇。桐叶领着带头的几个人进了布店。
　　布店掌柜的听完桐叶的话笑了，她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们日子过不下去来打劫呢，这么多人。”
　　桐叶笑笑不说话，等掌柜的继续说。
　　“行啊，你把货拿进来我看看。”
　　桐叶出去冲几个祖辈的人招招手，让他们先进来验货。
　　“东西倒不错，行了我全收，不过你们不是在我这里拿的熟麻，每斤只能按三十二文收。”
　　桐叶喜不自禁：“你全收，不再验货？我们还有布匹熟麻呢。”
　　“什么叫‘不再验货’？”掌柜的皱起眉头“收的货当然要一一查验……”掌柜的恍然后又吃惊“难道门外那些汉子背的全是麻线？”
　　“还有熟麻和粗细麻布。”
　　掌柜的捂额头疼：“我看你就叫进来这么几个以为……”
　　桐叶无语。
　　门外的汉子们全然不顾镇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把他们当稀奇看。一个个伸着脖子向店里瞅去，听到全要，脸上都焕发出喜悦，如今似乎情况不对，一个个焦虑不安的左右伸着脖子，企图看的更明白。
　　掌柜的苦笑：“桐叶，这马上要过年了，你们的情况我也能看出来，可是东家有话，我收不了多少。”门外可还有五十多汉子呢。
　　桐叶笑着说“大娘，自从第一次到你店里来，你便对我们多有关照，你放心不用为难，能收多少算多少，别的我们再想办法。”
　　汉子们忐忑的排着队，等着进店验货。不枉费桐叶天天检查的辛苦，凡是进去的都收了。可是也只收了十来人，还有四十多，眼巴巴的被拒绝了。
　　剩下的村人们放弃王天佑，都惶恐紧张的围着桐叶。他们知道这次的事，都得靠桐叶。
　　这些人也是与世隔绝太久了，快过年了镇上那么多摆摊的，他们竟没一个想到要效仿。只知道围着十岁的桐叶着急。
　　他们脸上的害怕、紧张、不安让桐叶心疼，这些朴实的汉子不是担心自己，只担心唤不回粮食家里老少要挨饿而已。
　　“叔伯们不要担心，只是快过年了。这里收不了，县里一定能收完！”桐叶面带笑容说的斩钉截铁，希望能安抚众人。
　　“可万一县里收不了呢？”一个汉子愁眉苦脸。桐叶心想幸亏提前说过这种情况，否则这些汉子能当场哭出来。
　　“县里比镇上大十多倍，多少东西都能收下。真要收不了，我还有办法！叔伯们放心，我保证，让大伙每人至少背一百斤粮食回去！”
　　一个十岁小丫头的话能有多少分量，人群的情绪并没有多高，一个个沉默着垂头丧气。
　　“叔伯们，家里老少还在等着我们，与其在这里发愁，不如现在就跟我去县里，成不成得去试试。”
　　桃花村的汉子还是愁眉苦脸。
　　“路是人走出来的，活路更得靠我们自己去争！”桐叶用力说道。
　　桐叶舅舅和王天佑正准备说话……
　　“说得好！”一个四十余岁的男人，不知在旁边听了多久，忽然开口称赞。
　　桃花村人纷纷看过去。
　　“你们这些大老爷们，还要一个小姑娘劝羞也不羞？”那人身穿锦袍白面薄须，一脸嫌弃的看着一群饥瘦的汉子。
　　“这位伯伯，你是……”桐叶走出人群问道。
　　旁边有看热闹的大声说道：“这可是我们涝镇的大财主黄员外”
　　黄员外身旁的小厮没能抢上这讨巧的话，生气的瞪了一眼多话的闲人。
　　布店女掌柜听到黄员外的的声音，急忙笑着出来：“东家来了。”
　　黄东家略点点头。
　　女掌柜心里一动对黄员外说：“我刚收了他们一些活，做的还真不错。”她悄悄瞅瞅黄员外不动声色的表情，用略微叹息的语调说道“可惜要过年了，不能压货。”
　　黄员外玩味的看着明显遭了饥荒的村民，忽然笑着对桐叶说：“你们都带了什么活计？”
　　女掌柜连忙对桐叶使眼色：快说、快说。
　　桐叶猜想既能被人称为大财主，就不该只有一家布店吧。她甜蜜蜜的笑着说：“除了麻线、麻布、熟麻，还有斗笠、草窝窝、做的绝对精细。”柳筐担笼那些不好带的桐叶没让做。
　　收货这些事自有手下的管事做，不过黄员外难得碰到个有趣的小姑娘，于是带着他们一起浩浩荡荡的进了布店的后院。
　　黄员外坐在上首，消停的喝了一口小厮沏来的茶。
　　王天佑和几个年纪大的村民坐在下首，更多的围在客厅外。
　　桐叶站着笑眯眯脆生生的说：“员外，东西都看了，我没诳人。我们村的人虽然憨些，可是做活计都很用心。”她心里祈祷，最好都收下省好多事。
　　“你们桃花村遭灾了吧。”黄员外放下茶杯凉凉的说。
　　桐叶心里一顿：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