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女奋斗手册》吃瓜人

32、齐心协力

　　桐叶小跑到李有福跟前又是生气又是感动。生气他不在家好好休息，感动他一片慈父心肠。
　　“爹什么时候来的？”
　　“你走了一炷香。”李有福老老实实的回答。
　　桐叶……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问完桐叶脑海里浮现出答案：你不让跟着。
　　“你不让跟着。”
　　果然是这个答案，桐叶……爹啊……
　　“吃饭了没？”
　　“爹不饿。”李有福憨憨的笑。
　　桐叶没再问什么，拉着她爹的胳膊来到馄饨摊前：“大娘，来一碗馄饨……”桐叶很想给她爹要一笼小笼包子，不过周木匠就在旁边。要是他们父女一顿吃上四五十文，传出去不大好。毕竟他们是村民眼中的穷人。
　　桐叶停了下说道：“再加两个烧饼。”
　　旁边的李有福已经和周木匠打过招呼。
　　“我就说你们怎么放心桐叶一个人来。”
　　李有福憨笑不说话。
　　周木匠跟这父女两也算熟悉，因此并不奇怪只是接着说：“你家闺女是有点小，不过倒是很能干。”
　　李有福脸上的笑容带出点骄傲：“那是。”
　　周木匠笑着摇头，指指送过来的馄饨：“快吃，吃完一起走。”
　　后晌回到家，郑二娘早就做好饭等他们一起吃。镇上那顿饭对整天劳做的父女而言，只能垫垫饥。
　　桐叶用换回来的鸡蛋豆腐炒了一道金包银，香喷喷的端到炕桌上。石头眼睛闪闪的一直围着打转：“姐，你炒的鸡蛋真香！”
　　桐叶笑着说他：“去洗手。”
　　石头欢呼着和他爹一起去洗手准备吃饭。
　　郑二娘一边摆筷子一边觑着闺女的神色问：“顺当？”
　　桐叶眼角眉梢全是快活：“顺当，可顺当了，我估摸着怎么也卖了三百多文，一会咱们好好算算。”
　　话音刚落，石头就一路小跑冲进来：“吃饭喽、吃饭喽。”
　　小虎头已经八多月快九个月大，最近一个多月的羊奶喝着，眼见的变得白嫩起来。穿上小棉袄竟也显得胖乎乎的。桐叶小心的拨开鸡蛋，捡一小块豆腐吹吹给他喂到嘴里。
　　小虎头的小嘴吧唧吧唧吃得欢快，就这样还抽空给他姐一个甜蜜的笑容，等着被继续投喂。
　　郑二娘舒心的看着她们姐弟，李有福眉目舒展，脸上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是木呆呆的。仔细看总能找到一些满足，一些笑意在眼里在嘴边。
　　那一天，吃过饭小石头被打发到院子里玩，桐叶一家围着炕桌。打开桐叶沉甸甸的挎包，郑二娘不可置信的看着炕桌上的一堆铜钱。除去早上带去的零钱，也还剩三百五十多文，这里边还不算饭钱、税钱、车钱，再除过本钱竟然有两百七八的的利钱。
　　一家人面面相觑，桐叶开心的收起铜钱，跟她爹娘说：“这样一个月家里顺利的话，能有将近五两银子，咱们省着点赶到年底也许能存上近十两银子！”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桐叶家慢慢的安稳下来。铜钱一枚枚攒起来，换成一个个闪亮的小银裸子。
　　冬月底郑二娘就开始念叨，桃花村的人再过些日子就该出来换山货了。
　　“娘小时候可盼二十三过小年，那时候村里人都会出山换东西回去。”郑二娘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年景好些的时候，就会换些白糖，馒头，白面回去。”
　　桐叶笑笑：“咱们家就在山口，他们路过的时候，咱们一定能发现。”那时候还想着住在这里，可以替村里人换东西，免得桃花村人被发现。等过两年风头松了，就不用担心……那时怎么那么傻。
　　不过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桐叶还是会去做傻事，会去当街拦轿，只不过一定让她爹离得远远的。那样哪怕，没有伯父的相救，找不到作保的人，做满三年牢，她也可以落户，把家人都接出来。那时候她还想，要是县令上刑逼问桃花村的下落，自己就咬死年纪小不记得路。
　　那时候怎么没想到桃花村每年出来两次没人奇怪，怎么没提前想到，曾祖爷爷从来没叮嘱他们掩藏行踪。还是有些心急。桐叶在心底告诫自己：以后要更仔细更慎重。其实她忘了有一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现在再想起当初自己那种心情，桐叶心里还是很怕很难受。那可能是她这一生经历过的最难的事吧。
　　桐叶收回心思笑着对郑二娘说：“娘可以给外婆家准备点东西，到时候让村里人捎回去。“
　　这天下午阳光晴好，桐叶提着篮子在地里拔一把雪里红，几颗葱准备做后晌饭。忽然发现山里出来一行人。
　　桐叶有些奇怪，离桃花村的人出来换年货还有二十来天，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她定眼望去却吃了一惊，这就是桃花村的人！
　　桃花村里基本没有胖子，可是这些人简直就像难民。
　　固然因为两天一夜的山路，让他们看起来有些衣衫褴褛，可是不说这次出山的人明显比以往要多。也不说他们都比桐叶认识的要瘦好多。只说他们虽然都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脸上却没有一点要换年货得喜悦。
　　一行人走过来暮气沉沉，脸上都沉重到麻木。发生什么事，桃花村怎么了！
　　“舅舅！”桐叶一边的大喊一边着急跑过去迎接。
　　那群人停下脚步，茫然的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看过去。终于有一个脸颊下凹的男子脸上露出惊喜：
　　“叶儿！”桐叶舅舅快步走出人群，张开双臂抱住扑过来的桐叶，却被激动过分的桐叶扑了一个趔趄。
　　“舅舅，舅舅，娘这几天不停地念叨你们。”说完桐叶看着围过来的乡亲红了眼圈：“你们这是怎么了，桃花村咋了，出什么事了？”
　　问完又打起精神说：“叔伯们饿了吧？我家就在那，吃了饭慢慢说。”
　　桐叶领着一行人到家里，郑二娘看见他哥就哭了：“哥，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爹娘呢，大嫂、大壮、小丫呢？”
　　桐叶让他爹打水先给乡亲们梳洗，又对她娘说：“娘，舅舅他们都累了饿了，你干紧去烧火做疙瘩汤，那个最快，记得做稠稠的。我去村里买鸡蛋。”
　　说完不等她娘答应挎着竹篮，转身拔腿往村里跑去。郑二娘抹把眼泪：“你们先洗洗，饭一会就好。”说完起身去灶房。
　　李有福端了水到院子里，本来已经有点活泛些的他，见到桃花村的人又变得木讷起来，他半低头喏喏的进屋叫人：“院子里打好水，去洗洗。”
　　桐叶她舅舅先出来拍拍李有福的肩膀：“日子过得不错。”
　　其他原本又累又饿有麻木的村人，这会也精神些纷纷称赞“不错啊，瞧这屋子鲜亮的。”
　　“是啊，都是新家具。”
　　“你小子，长能耐了。”
　　也有人“瞧一家子多富态，就知道顿顿吃的饱饭。”没什么恶意，就是对比村里的状态心酸罢了。
　　桐叶急匆匆跑去村里买鸡蛋，顺道借了几个碗，又快走慢跑的赶回来。跑的太快怕颠破鸡蛋。
　　回到家一个大老碗十几颗鸡蛋打下去，手上不停，嘴里还跟她娘说：“能有多稠就做多稠。”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的泛泡，郑二娘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说：“娘知道。”一边说一边不停歇的把瓦盆里的稠面糊，一块一块夹进锅里。
　　满满的可到锅沿的一大锅疙瘩汤，不一会就熟了，说是疙瘩汤，其实就没什么汤基本都是滚烫的面疙瘩。十多个人挤在桐叶家的屋子里，显得屋子实在有些紧张。
　　桐叶索性让她爹娘领着石头，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虎头呆在院子里。
　　一老碗面疙瘩端在手里，沉甸甸的瓷实，更何况里边还有足足的鸡蛋和浓浓的油盐。有的人顾不得烫，给嘴里塞一块，烫的只抽冷气。哈着气一块面疙瘩在嘴里，从东边滚到西边烫的不行，烫的嚼不烂就浑沦咽下去。咽下去哈两口气，赶紧塞第二块。不一会便是满头大汗。
　　只有一个年轻人，端着瓷碗没动，氤氲的热气里他的眼泪滴下来，就听他低低的自语：“要是爷爷在这就好了。”这个年轻人，是桃花村村长王老六的大孙子——王天佑。
　　大部分人都吸溜吸溜吃得狼吞虎咽，没有注意到，唯有他旁边的桐叶舅舅听见了。
　　桐叶她舅动作一滞，想起了家里的爹娘孩子。再看看眼前的饭食，饶是成年的汉子也禁不住红了眼圈，带了点鼻音劝说：“吃吧，这也带不回去。吃饱了有力气，才能给村里人带活路回去。”
　　桐叶守在灶房，不一会就有人来舀第二碗。
　　“桐叶，给叔舀满，叔能吃完。”一个汉子看着碗里只有半碗饭，对桐叶说道。
　　桐叶笑着耐心劝说：“我知道再有两碗叔也能吃完。”
　　那汉子听了直点头。
　　“可是，叔，看大伙的样子想是饿了许久，肠子都饿细了。一顿吃太多，怕给你们吃坏。”
　　这道理那汉子也懂，只能叹口气端半碗走了。因为桐叶给她舅舅也是一样，倒没人有意见。他们吃完饭桐叶又烧了一锅开水给大家喝。
　　桃花村的人端着热水碗，慢慢的喝着消食，脸上终于有点精气神，像是活了过来。
　　郑二娘带着石头虎头坐在炕上，十个乡亲挨挨挤挤坐在炕沿。桐叶和她爹站在炕下。
　　“舅舅，把你的干粮给我看看。”
　　桐叶舅舅有些为难，可是看着桐叶静静的眼光，沉默了一下从地上的包袱堆里，摸出一块菜饼递给桐叶。
　　桐叶看到那块菜饼眼泪就落了下来。绿呼呼的一团，根本就是煮熟的野菜捏成一团晾的，里边兴许有点小米和糜子面吧。
　　“桃花村，到底怎么了？”桐叶哭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