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相逢》响一片

41、番外四 琼犰秋的早晨

　　睁开眼，身边是此生最喜欢的人。
　　琼犰秋小心用指尖描绘近在咫尺的爱人脸上的五官，划过他弯弯的眉，向下是他略带圆润的鼻头，细密的睫毛安安静静垂下来，让他想起当他睁开眼，里面蕴含的满满深情，此生得此一人，真是死而无憾了。
　　余从云睡觉时，嘴巴并不会全然闭紧，反而会微张开一点，宛如含苞欲放的花朵，嘟嘟的，引人一亲芳泽。
　　琼犰秋堪堪停住，他不可以吵醒他。
　　小心将身上的被衾翻开一个小角，琼犰秋先把一只腿伸到外面立稳，然后才慢慢地，一点点地横着身体小心地挪出来。一从被窝出来，他便轻轻将被子抚平，以防冷风灌了进去。之后，就站在边上痴痴地望着床上人的睡眼，好一会儿，才捂住因为幸福而控制不去扬起的嘴角，慢慢退到房外。
　　外面，天还未亮，几粒疏星星闲散在夜空角落。
　　琼犰秋动作轻柔将门掩上，快步往厨房方向走去。
　　余从云，喜欢在大早上喝一碗热乎乎的米粥，再拌上一碟酸酸甜甜的小菜。
　　琼犰秋揭开锅盖，里头水已经烧开了，翻滚着咕噜咕噜冒出一个个泡泡。他用铁勺子伸进锅里，将锅底的白米匀开，米香扑面而来，还带来一阵暖融融的热气。他将瓢里洗净的两个鸡蛋，沿着锅沿顺滚进锅底，看着瓷白的鸡蛋在热粥里腾上腾下，才重新盖上锅盖。
　　重新回到房里，床上的人还在呼呼大睡，漆黑的长发在一夜之后，纠缠打结，散落在枕上，被上。
　　琼犰秋扬起嘴角，捻起一缕发丝，轻落坐在床边。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怕吵醒睡着的人，而是弯腰，在那人的腮上落下轻轻的一吻，然后又是一吻。
　　余从云在梦中感到脸上痒痒的，正要赶走恼人的蚊子，下一刻却感到自己的手被谁捉住，落下一个又一个轻柔的触感。
　　是啊，这么个大冷天，哪里来的蚊子。
　　他眯开一条眼缝，含糊发出声音：“早上了？”
　　回应他的是琼犰秋温柔干净的笑脸。
　　余从云半坐而起，伸出手在琼犰秋的脑袋乱揉一通，只觉得幸福地心都快要化了。
　　他伸了伸懒腰，一口气翻身下床，在琼犰秋的协助下，帮衣服穿上。
　　暖融融的米粥滑入胃里，带走清晨的迷蒙，余从云舒适地呼出一口气。
　　琼犰秋眯着笑眼看他，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刻不停，一点一点将瓷白的鸡蛋壳剥离，然后放在余从云面前的小碗里。当他再剥一个时，余从云吞下嘴里的米粥：“这一个给你吃，我够了。”
　　琼犰秋却是摇摇头，抬手将另一个光滑细白的鸡蛋滚进余从云面前的小碗里。
　　余从云想将鸡蛋拿出去，却被琼犰秋拦住，他摇摇头，然后指着外面的鸡舍。
　　“你要是会吃的话，早就把鸡笼里的鸡蛋拿出来了。我们家里穷，但还不至于连鸡蛋吃不起。而且，你身体那么弱，更应该多吃点，这样你才能健健康康，然后一直陪在我身边。”说到后面，余从云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在说情话，脸皮微微红了。
　　琼犰秋看着这样的他，比吃什么鲍参翅肚还开心。
　　他接过鸡蛋，却只咬了一口，其余都喂给余从云。
　　余从云见他面上的笑容，根本拒绝不了，只好低头把那半个鸡蛋吞进肚里，顺便拿衣袖擦擦嘴角。
　　“我今天会早点回来，你要是等不及的话，可以先去找林旭。不过，最好还是等我回来，我和你一起去。啊，对了，我昨天给你买了本书，要不是你昨晚……”说到这里，余从云脸红得像秋天的晚霞，“反正，你喜欢的话就看看，书就在那个大箱子里。我，我先走了。”说完，他再也不敢看琼犰秋揶揄的笑容，急匆匆推起板车出门了。
　　余从云出门后，院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黑漆漆，冷冰冰，连鸡笼里的公鸡都不叫了。
　　琼犰秋安静地坐上桌边，呆呆望着庭院，也不知过了多久。
　　等到第一缕阳光照进屋里，他才站起来，舀出水缸里的水，朝角落白色中间一点嫩黄的花丛洒去。
　　然后他又喂了鸡，看着鸡群一下子围拢过来。等它们吃完慢慢散去，他才拿起扫帚，清扫鸡舍。
　　外面的日头已高，整个院子都沉浸在金色的阳光里。
　　白色的小花摇摇晃晃，把花瓣叶子上的水珠摇得落在地上；鸡舍里的小鸡仔也跟着母鸡绕着篱笆一圈圈散步。
　　该是去医馆的时候了。
　　琼犰秋整整身上的衣袖，走到院外，朝里看了一眼。
　　吱呀一声，两扇院门缓缓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