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颜》景露清茶

17、第 17 章

　　待连澈回来，我趴在染颜花丛里睡得正香，连澈毫不客气的用脚把我叫醒，“你好歹也当了太墟两万年的狐君了，怎么还这么不知道注意形象呢？”恨铁不成钢的将我拎进洞里。
　　“自然是跟连澈上神学得好。”我吐了吐舌头，想着你一个几十万岁的上神还整日在我这太墟插科打诨的不着四六，我一个刚上位的狐君在花丛里睡个觉怎么了。左瞧右瞧没看见二哥的影子，还没开口问就知道一定是又被那西海二皇子勾搭走了。
　　果然，连澈一脸郁闷地又拉着我进酒窖里去了。“你说那二皇子在人间得的那些物件有什么稀奇，你二哥若是想要，我能把整个太墟给堆满了，偏偏一到西海看到了就拔不出眼睛了。”愤愤地打开一壶醉春风，大有把一酒窖都给喝空的架势，“那二皇子又有什么好，修炼几万年了还未飞升上神，长得倒是不错，可也不及本上神的一半啊。”
　　我手里拿着酒壶，看着连澈一脸不忿的吐槽昔日好友，心想着当真是色令智昏，“你怕是忘了，那二皇子可是要继任西海水君之位的，就算他不修炼，待到继位之后自然就成了上神。”
　　“纨绔！”连澈将壶里的醉春风一饮而尽，气呼呼的样子甚是好笑。
　　“如论纨绔二字，三界之中谁又比得上连澈上神你呀？你看叶泽开坛论道，还有父神的其他儿子个个神格甚高，倒是你，日日跟我二哥游山玩水，再不就是在太墟洞里躲着俗事。”我看着连澈一脸受伤地盯着我，只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了。
　　“或许小颜儿你说的有理，纨绔了这些岁月，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参破。”连澈的语气十分伤神，我看着他，眼角眉梢写不尽的愁绪。
　　就像从前我并不知情是何物，一直痴心叶泽，直到他向我表明心迹，我才明白，原来情之一字，最难参破，若是参破了，就好比这美酒味如白水，再无意趣。
　　“要不我陪你去西海找他去？”我拉拉连澈的袖子，他还十分难得的没有嫌弃地甩开我，摇了摇头，发间的玉坠随着头四下摆动，好像应元殿前的那口天罡钟，也不知叶泽在干嘛，这么些日子未见，倒是自己思念他尤甚。
　　连澈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醉春风，“算了，他乐意玩就让他去玩吧，我在你这儿酿酒等他回来，要不让他发现我把醉春风喝光了，非不理我不可。”
　　我偷偷笑着连澈，怕是今生今世都被我那二哥霸得死死的。
　　有连澈守着太墟我也乐得自在，只是如今心性不再似少年时那般跳脱，不再由着自己三界九洲的晃悠。自叶泽同我说了那番话，我便一头扎进太墟，算算已有好几日未见他了，他倒是日日派赤练来，拿人家当西王母的小青鸟使，送来各种凡间的小物件，或是一些女儿家喜欢吃的甜食。
　　我倒是迟钝的很，不懂得他的喜好如何，细想想还真是白白喜欢了人家那么久。只随手折几支洞口的染颜花，交给赤练带回去。
　　想来也不能完全怪我，太墟之中我接触到的有情人除却父君和娘亲，便只剩二哥和连澈了。娘亲和父君甚少与我们提及他们年轻时的情事，二哥便更不消说了，并无什么经验可谈，我便无了良师益友，只好在暗恋叶泽的道路上慢慢摸索，自求多福。
　　今日是个好天气，好到我见了赤练拿着我不爱吃的麻酥糖来，也依旧挂着脸上十分灿烂的笑。
　　“神君，这是神尊吩咐赤练从凡间取来的小玩意，”双手捧起一个白玉做的盘子，我单手拄着脑袋，歪头看这小仙童，“神尊说，宁颜神君在太墟钻研道法必定无聊的很，所以叫小仙自凡间多寻些有趣的好吃的来，还说宁颜神君刻苦是好事，就是不要伤了身体。”
　　我正欲饮下一口茶水，却被赤练的一句伤了身体呛得直咳嗽。“今日还是摘些花枝回去吗？”赤练在一旁很贴心的问。
　　“不了，今日本君同你回去。”
　　个个身穿青色仙袍的小仙童，要么正打扫着应元殿内外，要么侍弄这殿前的花花草草，这花草倒是眼熟，“神尊什么时候爱养这些花草了？”我叫住前头引路的赤练，倒是见他一脸忍笑。
　　“神君是不是忘了，这可是您日日送来应元墟的染颜花啊。”
　　我再仔细看，确实是染颜花幼苗的模样。
　　照料的还不错，应元墟的水土与太墟不同，染颜花又是出了名的难养，也难为他能将这些花枝育出幼苗来。
　　大殿之上，九龙案上放着一杯清茶，正缓缓氤氲出白气，主位上的那人正用右手执着一佛卷，眼不离书地用左手去够茶盏。或许是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依旧头也不抬的发声道：“把今日的花枝放在那只南海白瓷瓶中吧。”
　　我在赤练身后再也遮不住笑，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他身边，歪着脑袋问他：“叶泽神尊看，小仙这花枝该插到哪只白瓷瓶中呢？”
　　闻声那人便抬眼了，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我，动也不动的，像是连澈和二哥下棋时用的黑子，却又比那黑子多了不知多少分的光华，带着些许惊喜的灵动。
　　我在一旁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叶泽将那佛卷放下，轻轻握起我的手，“你还真是我的冤家。”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话给肉麻到了，旋即一想连婚都求过了，我又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他想握着手就握着呗，世上的事不就都是所念为所求，所求为所念的吗。
　　“你今日来的正好，妖界有些琐事要忙，怕是再过几日就见不到我了。”他执着我的手来到殿外，我却不好意思在这一众小仙童面前正大光明的同叶泽卿卿我我。听他这般说，心下一紧。
　　“可是出了什么大事？我紧张地看向他。
　　“琐事而已。”叶泽笑笑。
　　叶泽司雷电，掌布雨，身为父神所创的上神，能动用他的自然不会是小事，他所说的无非是让我安心。
　　我佯装相信，手指不自主的搓着衣角。叶泽脸上依旧带着笑，笑的直让我觉得他刚刚说的是真的。
　　“要去很久吗？”
　　“琐事繁杂，可能待我再回来，应元墟的染颜花就会开的同太墟一般了。”
　　我看着叶泽的眼睛，亦如他那般坚定的说：“好，我等你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想起此时此刻的情景，都会在脑海里回荡着一股执念，它告诉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要让他离开。可再怎么说，命数就是命数，再深的执念也敌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