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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逃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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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自古谁无死?不过是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两个区别罢了。
她要是这么不明不白死掉的话,应该算是鸿毛之死吧?不不不,被刺杀的话,大概连鸿毛都算不上。
钱宝莱拎着绣鞋,连冷风灌进衣衫带来的冰寒都无法驱走她背上不断渗出的汗水。
来人不多,只有四五个,可真动起手来她一个也赢不了。没办法,钱宝莱只能碰碰运气了。
她假装镇定,让自己尽量平静的发问:“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你们确定要杀的人是我?”
没料到其中一个刺客还真回答了她的问题:“杀手干的就是收银买命的勾当,绝不会弄错人。杀的就是你!”
听他这话,敢情他们还挺有职业素养?
钱宝莱反应奇快,在那人说不会弄错人时就已经做好准备。他们提刀杀过来时她便光着白净的脚死命往没人的地方跑起来。
光脚踩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非常难受,棱角不平的石头还会割破脚掌,刺疼脚心。
钱宝莱长这么大从没试过光脚跑在这种步步难行的石子路上,因此即使知道自己跑不掉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她仍是无法马上适应。
尽管尽了自己最大的极限,她还是轻易被追上了!
一个黑衣人握着刀刃朝钱宝莱后背直直刺来。
钱宝莱只感冷风包裏着劲风一起前后夹攻,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眼前的景象一刹变得模糊,仿佛被绝望遮掩住了视线。
脚底传来的疼痛并没能让她稍微回神,脚下的路似乎越来越遥远,她怎么也无法跑完。
不行,她逃不掉!
就在她万念俱灰,以为死定了的时候,她左脚忽然踩空,一瘸身便往地上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她这一倒,从身后直刺向她心窝的刀刃就偏离了方向,从她脸上划过。
下鄂到脸颊处传来阵阵火辣辣的刺痛,又红又热的血液从脸上奔腾落下,将衣衫染成暗色。
钱宝莱还未爬起身,只下意识捂住被刀刃划出伤口的地方。
手上沾到的全是带有温度的鲜血,被风一凉就彻底冷却。
钱宝莱甚至来不及擦血,后面的黑衣人已经理好身形再次向钱宝莱刺去。后面的黑衣人也跟着围扑上来,生怕钱宝莱又要逃。
没有一丝一毫的时间让她犹豫。钱宝莱咬紧牙关,一抹脸上的血,身体借力猛然往前倾,顺着惯性朝河里一头栽了下去。
虽说是河里,也有四五米深,加上流动速度快,一头栽进去的钱宝莱只来得及挣扎几下瞬间就沉入了水里。
几个黑衣人还未收住身形,目标已经跳进河里,眨眼不见了。黑衣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盯着被落下的绣花鞋问:“这该怎么交待?”
“追过去。记住,杀手的原则是不见尸体不回鞘。”
黑衣人们十分默契的点头,接着一起提着刀往下游追去。
燕怀舒向村长打探好情况就去找钱宝莱询问接下来要怎么走。
到了她们的房间却只见到昭月公主一人。从昭月那里听说钱宝莱忽然跑掉不知去了哪里,燕怀舒便向昭月告辞。
昭月还在屋内等消息,没想到燕怀舒会忽然过来找钱宝莱。怕燕怀舒去坏了她的好事,昭月连忙叫住他:“燕将军且留步,本宫有事想请教你。”
燕怀舒疏离恭敬地开口:“请教不敢当。臣知无不言。”
昭月公主目光闪烁地盯着燕怀舒越看越好看的俊脸,脸颊顿时绯红一片。她戴着面纱才不至被燕怀舒看出来:“燕将军对那些刺客作何想法?”
“现下还不知是何人指使,臣也不好说。”
“知道父皇出游之人并不多,本宫只怕这个人是在我们之中。”昭月居高临下的望着燕怀舒,美眸流转,暗含深意。
燕怀舒垂首道:“臣不敢妄自揣测。”
“是不敢,还是不愿意?若是你那夫人所为,你当如何?”
燕怀舒冷冰冰的模样没有丝毫起伏:“内子虽口无遮拦,也爱逞强记仇,但本性为善,断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公主多心了。”
“到底是本宫多心还是燕将军有意包庇?燕将军专情都城第一美人是西屿佳话,莫不是有了新欢就要摒弃旧爱?”
哪怕昭月步步紧逼,大有给钱宝莱安下罪名的坚决,燕怀舒也并未有半分动摇:“公主身份尊贵,臣以为断不会与些市井之徒那般轻易听信传言。公主好生休息,臣先告辞了。”
燕怀舒朝昭月拱手,便掉头不留一丝犹豫的离开。
昭月想挽留燕怀舒,急忙向前走了两步:“本宫唯恐燕将军被人欺骗罢了。”
燕怀舒没有再搭理她,仍是径自走远。
昭月急了,好听的嗓音也提高了几个声调:“不管燕将军如何看待钱小姐,父皇交待你的事但愿你别忘记了。”
燕怀舒从未有一刻忘记过宇成帝的谕旨,他这不正要去找钱宝莱时时刻刻监视她吗?
村落并不大,燕怀舒走了一圈套都没找到钱宝莱,心里莫名腾升出一种不好的感觉。他问了好几个村人才知道钱宝莱去井边打水了。
他又跟着去井边。在那里还是没有钱宝莱的身影。正犯疑惑之际,有个村人知道燕怀舒在找钱宝莱,便跑来告诉他钱宝莱去了河边,还非常贴心说了怎么去河边的路。
燕怀舒来到河边时天色已经很暗,夜霜开始降下,显得更冷了。他在河边走了好长一段路还是没见到钱宝莱,担心她遇到什么麻烦事。
循着河边往下游寻去,燕怀舒竟然发现了钱宝莱落在河边的绣鞋。
他将绣鞋拾起,发现绣鞋上沾到了些许血渍。他用手沾了些放到鼻子嗅了嗅,当下脸色就变了。心里那不好的感觉成真,他迅速做出反应,提腿向下游飞奔而去。
全身像被冰层包裹住,没有一处舒适。所有观感仿佛被剥夺,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冰冷。
无意识的瑟瑟发抖的钱宝莱终于清醒过来。首先映入眼前的是一片绿意,还有不时朝前涌上来又退下去的水花。她稍微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有半边身子还泡在河水里。
钱宝莱的视线前移,不远处就是一片山林,而她的所在的是一个在石块间拥挤着生长野草河边。这是哪里?那些杀手呢?
她是成功逃出生天了么?钱宝莱顿时松了口气。可她的情况仍不乐观。
她已经冻得唇色发紫,面色发青。全身力气像被水流抽干了似的,没有一丝力量。左脸的伤口不知多深,已经被水冲干净了血,现在慢慢结成痂。
她快要死了吗?彻底安心之后脑里只不停闪过这个问题。
不,钱宝笙还小,钱府没了她还不能稳住根基。她不能死!就算死也绝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连是哪里都不知道的这种地方死去。
她绝对要活下来!
钱宝莱想起钱宝笙还有等着她回去的众人,拼尽力气从河里爬到岸上。夜露寒霜不懂怜香惜玉,总是不停的呼啸而过,穿透钱宝莱湿漉漉的衣衫和那仍残留着疼痛的伤口,让她刹那间清醒了许多。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呼出的热气很快消散在空中,光着的脚已经冻得没有任何知觉。钱宝莱觉得此时的自己狼狈至极,比曾经在牢狱里的自己更加狼狈。
果然跟着宇成帝他们出来就没什么好事。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她宁愿多给点钱让他们自生自灭也胜过现在自己遇上的这种处境。
钱宝莱休息了一会儿,终于恢复一点体力。冷仍是很冷,全身都在不停的发抖,可她能凭着自身的力量站起来了。脚底不知是之前逃跑磨到还是在水里弄到,好几处都起了泡,行走特别艰难。
刚才命悬一线,根本没多想就把绣鞋落在原地,不然现在也不用光脚走了。
钱宝莱想掏手绢出来擦拭一下脚底的水泡,再找东西挑破它,这样才能继续走路。
可在腰间袖里掏了半天,手绢的影子都没见着。钱宝莱慌了,比差点没命的那一刻还慌——这是母亲惟一留下来给她的遗物,绝不能丢了!
正欲回头去找,钱宝莱就听到了山林里有东西直直朝这里奔来的声响。钱宝莱又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很快从半人高的草丛里蹿出一只野兔,她才暗骂自己多疑。
然而她还没骂完,落下去的心又立马提了上来。因为兔子前脚从钱宝莱的身侧跳走,那些黑衣人后脚就跟着从草丛里蹿了出来。
钱宝莱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逃脱不了这些杀手的追击,顿时心生绝望。
“你逃不掉了,乖乖受死吧。”怕拖延下去又给钱宝莱跳河逃生的机会,那些黑衣人话音甫落,便提着刀砍过来。
眼瞧着自己就要命丧黄泉,钱宝莱下意识紧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判决。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身边突然刮过一阵劲风,接着耳边听到“锵锵锵”几声兵刃相交的响声。
钱宝莱豁然睁开眼睛。郝然发现燕怀舒正手持长剑,身姿飒爽笔挺地落在她面前,将所有攻势都化开了。
钱宝莱的心又狂乱跳动起来,怎么也按压不下去——他来了,他来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