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侍奉过英国女王》艾德勒

32、大脑与心脏

　　“如果你再这样胡闹，我会告诉父亲的。”阿尔伯特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才捡回来一条命，脸色苍白但却莫名其妙笑得甜滋滋的妹妹，不得不沉下声来严厉地警告她，“国王陛下会软禁你。”
　　“我知道了，知道了。”安德利娜缩在被子里，高烧和发炎的伤口让她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但她却兴奋的不得了。医生下人还有兄长围了一床，但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房间那头的壁炉旁。
　　阿尔伯特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他看看安德利娜，又不露声色地回头看看倚在壁炉旁边的福尔摩斯，轻声笑道，“算了，我看你真正怕的人也不在白金汉宫。”他再三询问了医生，确定安德利娜已经脱离危险，这才吻了吻妹妹的额头，起身准备离开，“我明天再来看你，好好养病，傻丫头！”
　　走之前，他还和迈克罗夫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安娜缩在被子里乖乖地与哥哥告别，看着大家一个个离开了她的卧室。

　　“我去送你，王子殿下。”谢莉尔带上了卧室门，转而叫住阿尔伯特。
　　两人故意避开医护人员和下人，并肩下楼梯。
　　“你觉得把安娜留给他妥当吗？”
　　“谁？”阿尔伯特反应了一下，“你说福尔摩斯？当然，”他笑道，“为什么我会不放心我国首相？”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谢莉尔解释道，“安娜和他——”
　　“卡伯里小姐，”阿尔伯特打断了她，“我十几岁时就认识福尔摩斯先生，到如今已经十年了。我可以这样讲，无论从哪个方面说来，我都十分信任他的人品及操守。另外，”他着重强调，“关于安德利娜的心事，我是她哥哥，我并不傻。”他若有深意的给了对方一个眼神，“但我不认为他们之间会出现什么问题。”
　　谢莉尔不以为然，“你完全不知道安德利娜用情有多深。”
　　这句话倒是让阿尔伯特皱起了眉，“即便如此，我也相信福尔摩斯有分错。他自己会拿捏，他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愿如此？”
　　快走到门口，阿尔伯特又转回身来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对方的，你和安娜？”
　　“这是个长故事，”卡伯里小姐勾起嘴角，“如果你想听，我建议你下次提前预约！”

　　送走了所有人，安德利娜立刻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她迅速坐起身来，好像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另有其人。
　　“他们都走了，”她看起来兴奋极了，眼里闪着漂亮的光彩，“你打算就一直站在那里吗？”她眨巴眨巴眼睛，“多靠近我一点儿都不行吗？”
　　迈克罗夫特叹了口气，他刚才趁医生给她重新检查身体时去简单收拾了一下，除了从自己的马车上找了套外衣换上，他现在整个人还是湿着的，他一点也不想坐下，难受极了。
　　可是看着安娜期待的眼神，他却一个“不”字也说不出来。迈克罗夫特离开了烧着火的壁炉，动作缓慢带些迟疑地走到安娜床边。
　　安娜抬头望着他，也不说话，过了有一会儿，见他没反应，这才张开手臂，像是小时候要抱抱那样，等待着他坐过来。
　　迈克罗夫特看着她烧得粉扑扑的脸颊，和湿润的简直随时都能掉下眼泪来的眼睛，再一次向自己的理智缴械投降。
　　他坐到床边，顺着她张开的手臂抱住了她，手掌在她背后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你该休息了。”
　　安德利娜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一呼一吸都打在他颈窝里，“我不困！”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手掌从她背上移到她脖颈后，像抱着一只价值连城的中国瓷瓶一样托着她将慢慢移动到自己面前，与她相对而坐。
　　此刻的安娜脸上全是无法遮掩的幸福。巨大的满足感让她几乎将□□的不适全部抛诸脑后，她仰望的眼神中还有一点怯意，含着半分娇羞。迈克罗夫特从没见过她这幅样子，他的心口一下被塞得满满的，又好像对此熟悉的不得了。
　　照他的意思，他此刻真该狠狠地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行径有多么危险！他还应该想个刻骨铭心的惩罚，保证她再也不会将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我知道了——”安娜忽然悻悻地开口，像是看透了他心底的声音，还拖长了尾音，“我不该将自己陷入危险，连带着他人都差点没命，我应该为此受到惩罚，老师——”她讲到这个称呼，心情忽然又转好了，歪着头看着他，笑道，“您这次准备怎么惩罚我呢？”
　　怎么惩罚？
　　要是真按他的脾气，这些天来她种种让他担惊受怕的行为再加上这种一门心思往火坑里跳甚至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能力灭火的冲动……他简直就想把她吊起来打！
　　“如果是你的侦探朋友，”他顺着她的话，板起了面孔，“此刻恐怕已经该趴下了。但是，”他摸摸她的头发，脸上的线条忽然柔和起来，忍不住也勾起嘴角，“你是公主，你永远都是公主。”
　　所以你不必接受任何惩罚。无论你做了什么，错的也好，对的也好，都由我来承担。
　　那时安德利娜还太小。她不知道迈克罗夫特对她的宠爱里，天生就加了对她身份的敬意。这是无法避免的东西。因为她是公主，所以无论她做了什么，有多让他生气，他都会原谅她，都能包容她。
　　但这其中有多少是因为对她的爱意呢？
　　安娜说不准。
　　也许有那么一点儿，也许比一点还多，也许是越来越少了。
　　但那都是后话。至少那时她感觉很幸福。

　　她在他怀中贪恋的享受了小半个钟头，迈克罗夫特难得没有推开她。这让她觉得自己这次水掉的太值了。她简直想再掉一次。
　　“以后只要他敢不理我我就去跳湖！”
　　安德利娜赌气地想到。
　　迈克罗夫特用手指关节在她脑门上用力敲了一下，“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他眯起眼睛，“我从来不威胁你，对吗？但你也知道我的‘威胁’意味着什么，所以你最好乖一点，不要给我‘威胁’你的机会！”
　　安德利娜捂着自己被敲的地方，“这太可怕了！太讨厌了！为什么我们都能不看着对方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一点都不浪漫，太不浪漫了！”
　　迈克罗夫特终于露了点轻松的笑意，“这事无解，安德利娜。你的思维模式全体脱胎于教你的那个人，你的每一个思想的结晶都经过他的帮助和处理。要想摆脱这个，除非你换个脑子。”
　　安德利娜从他怀里挣了挣，“这不公平！”
　　“但这合理，公主殿下。”迈克罗夫特笑了起来，一直阴糟糟的心情终于转好了一丁点。
　　看着他开心，她霎那间就放弃了抗争。她重新缩回他怀里，靠在他胸口上，想用他湿漉漉的衣服给自己的脸降一点温度。
　　“我好热啊，麦，我觉得自己快要燃烧了。”
　　“你在发烧。”他皱起眉，试图把她放下，但她手上的力道却一点也没因为发烧而减少，就是死死揪着他的衣服不松手。他无奈，只好将被子往她身上裹了裹，将她圈得更紧了些，“伤口感染了。”等过了这阵子，恢复了正常感官，她只会更疼更难受。
　　“麦，我好困……”她整个人被烧得晕晕乎乎的，但却担心一闭眼他就会离开，因此强撑着就是不肯睡。
　　“那就好好睡一觉，你该好好睡一觉了。”
　　“不行，”她手上抓得更紧，“你会走……等我醒来你就不见了……”
　　他安抚地拍拍她，将她搂在怀里， “我保证，等你一觉醒来，我还在这里。”
　　“那……伦敦怎么办……英格兰怎么办……”
　　他将她额前的乱发往后抹了两把，亲吻着她的额头和越来越沉的睫毛，“英格兰不会有事的，”他像哄孩子那样轻轻地安慰着她，“她的心脏都在我怀里。”

作者有话说

　　完了，一谈恋爱全程跑偏，我没救了。
日常想重写，我对不起你们【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