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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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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北方战事越来越吃紧,在嵩庐战役中,云天浙亲上前线指挥,这场战役历时已近半月,民生党军队伤亡26736人,而倭军却仅仅只伤亡2600余人。
这才是血淋淋的事实,无论他们这些文人政客说的再怎么好听,华夏军队对上倭军,是以10:1的比例来算及的。哪怕是金波战役她用尽了办法,使倭军大败于蓟坪,他们伤亡也是极为惨重的。更何况民生党那些没见过多少血的新兵。
但云天浙指挥的这场战役,竟然是北方地区近些年来成绩最好的一次,你说这好不好笑?
“不好笑呢。”
云宓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温温柔柔地笑着:“如果不是吴语凝将安平硬生生送到倭人手里,北方地区怎会沦陷得如此严重?”
陈副官似乎也有些感叹,却忍住了。
“你将这封信寄给英吉利维尔家族的长子亚度尼斯先生,我想他应该等了很久了。”
“小姐这是要……”
“在归国轮船上,我曾见过他。”云宓想起轮船上那个矜贵傲慢的英国年轻贵族:“维尔家族以生产垄断英吉利武器著称,这些年随着工业的发展,对于帝国的掌控力已经大不如前。他们缺乏矿产资源,而我们……缺乏技术和物资。”
云宓用岑氏送她的钢笔轻轻点了点桌子:“而我记得,这附近便有一座铁矿。”
陈副官有些忧心忡忡:“大小姐这样好吗?毕竟铁矿对于我们未来的发展也很重要……”
“老陈啊,你弄错了一点。”云宓失笑:“如今的第一任务,就是将倭人驱逐出境。若是连这点都不能做到,这些铁矿将来也未必为华夏所用。”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的前提,就是华夏不会沦陷。如果华夏沦陷,无论是铁矿金矿还是银矿,那都是无用的。相反,那些矿如果我们没有能力护着,反而会招致灾难。”
云宓摘下眼镜闭眼捏了捏鼻梁:“你以为当初的木村大佐飞机袭击长阳是为了什么?当真只是因为云家与军校之事?并非如此,我想,那附近的铁矿所占因素不比云商联盟之事小多少。”
陈副官恍然般点头,却又想到一点:“可是那铁矿是在商西陆军校附近啊。”
“所以,我还需要交给你一点。”
……
“多日不见,商校长可还安好?”云宓在陈副官的扶持下下了车,笑意盈盈地走向站在军校门口当前的商西陆。
他置得排场倒是大,后面跟了好几排的军官士兵,一个个站在那儿目不斜视。
“云大小姐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商西陆面无表情的脸上扯出和蔼的假笑:“今日怎么有空到我校来参观?”
“素闻长阳军校人才辈出,我青梅竹马的发小如今也在这里修行,故此前来看看。倒也没什么事,难为校长竟耽搁了学员们的学习。”云宓今日没穿那惯穿的旗袍,倒换了件西洋的制服,配着那娇美异常的脸蛋竟也有种反差之美。
商西陆仍是扯着假笑,只是弧度落了落:“清荷先生要来,这群小子早就迫不及待了。便叫他们来长长见识。”
云宓挑眉:“不过也就是两个眼睛一张嘴,既非三头六臂,看过便罢了。”
商西陆又变得面无表情了,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他身旁的副官便立即回身让那些兵撤离了大门口。
云宓见其他人都陆续散去,便随着商西陆进了长阳军校。
这军校地处山上,各种设施却十分完善,就连大门口都设计得极为冰冷肃穆。
云宓漫步在军校的青石板路上,看着四周的景象,听着商西陆副官的解说,微微眯起了眼睛。
如果单凭落魄的商家和商西陆,这军校的设施和管理制度不可能这么完全。
商西陆的背后果然有人。
“你今日来,是要做什么?”
参观完大部分区域后,云宓和商西陆在花园里落下其他人等独自慢慢走着。
这种季节实在不是逛花园的好时机,本是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园子,这时也显得极为落魄凄凉。
但他们的目的也不在此,倒也无妨。
云宓想了想,十分直接地问道:“你可知锁清秋此人?”
商西陆步子一顿,待云宓发觉回头看他时,那男人竟用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眼神静静看着她。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商西陆缓缓吐出一句,恢复了那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莫测表情。
“真如何,假如何?”
“任何事,都是要有代价的。”
云宓想了想,试探道:“你若不说,我便将刚刚看到的那棵百年榕树砍掉。”
那会儿参观时他们专门在那个地方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商西陆的副官讲榕树传说讲的嗓子都冒烟了。
“……你敢。”
“你试试看。”
商西陆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说真的,如果不是乐玖用他那能力让云宓知道商西陆真的爱树。依照商西陆真真假假的演技,和云宓有些多疑的性子,她是不会这般轻易以这种语气跟他讲的。
商西陆装了一辈子,几乎都没人发觉他真正的爱好,云宓不了解他又岂会真的发现他这奇特的……弱点。
商西陆愣了会儿,竟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佳人,你可当真有趣。”
佳人是她的字,往往亲近之人才能这般唤她,商西陆突然改口,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样吧,你应我一个要求,我便告诉你。”
“你说。”
“年底订婚。”
云宓忍不住也笑出声,却满满都是嘲讽:“为何,我们不是早就有了口头婚约。”
商西陆轻摇头,也笑:“佳人,我不了解你,可我知道——”
“你压根就没想过要结婚。”
云宓含笑不语,不为所动。
商西陆寻了处长椅坐下,拍了拍身边示意云宓也坐:“你不想结婚,你有那么大的野心和目标,又岂会愿意窝居在一个男人怀中。”
见云宓坐在他旁边,便转头看着她继续笑道:“可你有没有想过,身为云家独出的大小姐的你,云天浙云天易怎么会同意你终身不嫁,仅仅是为了女子不该有的野心。”
“女子不该有的野心?”云宓也笑,却笑得极淡。
“我知你不爱听这话。”商西陆即便坐着都挺拔如松,一点也不敢放松,但他的表情却是随意而放松的:“但如今这个世道,女子想要打出一番成就实在太难了。”
“当年女帝云媛以一介女子之身登顶,也是嫁过好几任夫君的,而她所嫁之人无一例外不都是位高权重的诸侯。”
“你若想以未嫁之身独自闯荡,且不说难不难,光是以你容貌引来的狂蜂浪蝶便足以让你停止不进。”
“佳人,这也太难了,我可舍不得让我所欣赏的女人落到那样尴尬的境地。”商西陆眼神淡淡,笑容却极盛。
与云宓正好相反。
云宓低头遮了眼底翻涌的情绪,闭眼平复了一下,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此事改日再说,你且继续说锁清秋。”
商西陆眉头微紧:“为何你一定要知道他。”
云宓看向商西陆,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把打火机,正一抛一抛地扔着:“你说不说?”
商西陆转过头不再看她。
“锁清秋……应该就是当年兴华党的姬胥先生。”
他一说就扔出了个炸弹,炸得云宓一愣一愣的。
云宓迅速回神:“且不说当年姬胥先生在万众瞩目下第一个为革命坦然赴死,成为革命流血的第一人,单说那锁清秋样貌正值青年,看起来比你还年轻,又怎么可能是四十多年前的姬胥先生?”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继续,是我失言。”
商西陆冷冷瞥了她一眼,继续道:“这事我估计沈清隽也知道,姬胥是兴华党的人,他知道这事估计比我还早。而我也是因为听说锁园里有一棵……”
他可疑地顿了顿:“总之,这些年以我所查到的和猜测,当年刑场死的人,估计不是姬胥。”
“而是辛姑。”
云宓微怔。
“辛姑当初与姬胥、万叔简结拜,并且多年未被发觉,凭借的就是一手高超的化妆伪装技巧。因此她能扮出一个她极为熟悉的人,这一点也不意外。”
那次的刑场事件,辛姑以一介女子之身替代了姬胥被推上刑场,然后喊出了那句千古流传的话。
——“各国变法无不以流血而成,今华夏未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有之,自胥同始。”
怪不得刑场事件过后再无姬胥尸体的身影,后人只得偷偷为他立了一个衣冠冢。想必,这场事件的背后,也有万叔简的手笔。
原来……史书上青史留名、受万人敬仰的革命第一人……竟然是个女子。
不可否认商西陆对于女子掺和这些事确实有所偏见,可言及辛姑,却也带了十分的敬佩。
“辛家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世家,与传言不同的是,辛家其实并非那一代才只有女眷,而是世代辛家的孩子只能生出女儿,家主也只传女子。”
言及此处,商西陆有些可惜:“或许姬胥能够长生不老的原因就在辛家里。只可惜辛家在辛姑死后渐渐落魄,如今世间已无辛氏女子。”
没有人能拒绝长生不老的诱惑,更何况是商西陆这样历史上都极为有名的枭雄。
云宓已经明白过来:“所以你与沈清隽接近锁清秋的目的就是为了接管兴华党姬胥辛姑的势力。”
可她有一点不明白:“那沈清隽为何引我过来,我并无用处不是吗?”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商西陆皱眉,表情看起来对沈清隽很是嫌弃的样子:“也不晓得那种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娘娘腔小白脸有什么好,你倒也听他的话。”
云宓:“……”
她来锁园可不是因为沈清隽。
况且,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不应该是你吗?历史上有名的大反派,就算内战输了也逃到岛上怎么也不肯认输的顽固势力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