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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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这一日高旖旖收到了长华的信笺，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方知此心不悔”。
她看完之后便叫人把这信笺给烧了，心内倒是五味杂陈起来。只觉得是说不出的感觉，一时为她高兴又为她忧。之后又想着，人生在世不就应该及时行乐，又何必瞻前顾后反而没了乐趣。如此一想她好像真的是看开了不少，便也不再担心长华的事，出了门转个弯去了罗氏那里。
罗氏最近因为高修固的婚事忙的不可开交，就连高旖旖也被拉来帮忙了，所以她最近去的最勤的自然就是罗氏的园子了。只是她向来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只是去了装装样子，罗氏见她总是过来也便多次夸她懂事。得了这夸奖似乎倒是不能不做些什么事了。
只是后院的女眷们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真正的当事人，也就是高修固了却好像事不关己似得。每日照常的上下班，也看不出有个什么期待的样子。
成亲前两日，想着也是许久没有喝酒了的高旖旖，去了府里最中间的花园里赏月。此时已是六月，早就去了寒意，还得身边的丫鬟给她打着扇子，索性原本太阳就已经沉了下去，又是花花草草围满了的，便也似乎没有那么热了。
高旖旖要做什么，丫鬟们都是劝不住的，即便是知道不能喝酒，还是以“小酌一口”的名义取了两壶酒出来。
高修固看见她的时候，高旖旖卧在丫鬟们铺了软垫的长栏边上半躺着，手里还握着一个玉石杯子，腕上一只玉镯子显得手腕真真是如皓月了。高修固便远远的喊了一声，“妹妹？”
高旖旖就应了一声，她身边的丫鬟很快就过来请了他过去。高修固见她穿的原本就少，还窝在池子边上便有些不高兴了，沉了脸，“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仔细明儿起来就着了凉又叫头疼。”
高旖旖喝了一壶有余，意识尚还有点清醒，她便努嘴道，“三哥过两日便要成亲了，不回自己的院子去忙，倒到我跟前来教训我了。”
高修固啼笑皆非，“我有何可忙的？”又叫丫鬟去给她取了披风来，兰溪她们自然是随身都带了来的，他便接过来亲自搭在她的肚子上。高旖旖手压在那披风上，问，“这两日我与大嫂可是忙坏了，你个成亲的人倒是丝毫不放在心上的。真是苦了我们了。”
高修固便笑着给她行礼，“这厢就谢过高小姐了。”兄妹两个竟没什么规矩的坐了下来，高修固坐在围栏边上，高旖旖便把头移到他腿上，靠的更舒服了。
“三哥，你紧张吗？”
高修固低头看她，见妹妹花一样的脸庞枕在自己的腿上，忍不住起了怜爱之心，只觉得原本还是手里小小一团的小姑娘，如今竟说长就长大了，他去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有什么可紧张的？”
“不是说要成亲的人总是会紧张的吗？”
高修固失笑，“谁与你说的？”他往上坐了坐，让她的头能枕的不那么高。高旖旖举起胳膊来看自己的镯子，又穿来穿去的，“大家都这么说呀，大嫂嫂和二嫂都说，你最近看去是不怎么忙，实则是有些紧张了。还叫我开导开导你呢。”
高修固不太明白女人们的想法，可是对自己的妹妹还是尤其有耐心的，他便与她解释，“你想想，就是我过两日要娶一个女人，这个娶对我来说和陛下或者父亲给我布置一个任务让我去完成了没有什么分别。我既不对这个有什么期待，也没有自己心里的预期，有什么可紧张的？”
高旖旖侧了侧头，手被高修固藏回披风里，她扭了扭身子，“为什么没有期待也没有预期呢？娶了新嫂嫂进来，就是要和她过很久很久的，还要一起有孩子的。大嫂与我说，这就叫做将两人绑在一起了，这样也没有期待吗？”
“旖旖你见过那陈姑娘吗？”高修固取了一个新的酒杯，自己倒了杯酒。兄妹两个说话，伺候的丫鬟都退到了水榭外头去了。
“倒是见过，是个有主张的，许也是个有分寸的。”
“有主张，有分寸。是个美人吗？”
高旖旖笑，“倒算是个美人吧，不过倒是比不上赵家的那位姑娘了，三哥可是要怪我了？”
高修固又喝了一杯，“你瞧，只是有主张有分寸，勉强算了个美人。你说说，这叫我如何有所期待了。”
高旖旖觉得他说的像是有道理的，可是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大家都是这样吗？”
“自然不是啊，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看大哥大嫂，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母亲在时便定下了迎娶了进来，自然是格外恩爱。二哥虽说与二嫂媒妁之言，之前素不相识，但二嫂是个什么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两人自然相敬如宾，只是我嘛……”他仰头笑了下，“你这个三哥到底是个没出息的，哪里能想要娶到什么有期待的人呢？”
高旖旖是个能抓重点的好孩子，“那三哥其实是有期待的人吗？”
高修固敲了她的脑袋，“管这么多做什么？”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三哥对你的期盼就是不要嫁和三哥这样的人。”
“为什么啊，三哥多好啊。旁人还不是一个个都抢破头的想嫁三哥？”
高修固扯唇笑了下，他手上那壶酒已经喝完了，他扬手扔了酒壶，语气清清淡淡，“你三哥有什么好的。你要嫁给一个爱重你，视你如珍宝，又能配得上你的人知道吗？”
高旖旖不明白，她说，“便是有这样的人，定也比不上爹爹和哥哥们啊。一对比起来都会让人觉得不过如此了。”
高修固喜欢听这样的话，他扬声唤了一声，“去，再给爷取两壶酒来。”又靠在围栏上，“如何能和父亲和我们比呢？我们爱你，不因为你是别人，你是父亲的女儿，是我们的妹妹。我们血肉相连，所以我们爱你护你，视你如掌上明珠恨不得一辈子看护着你。可是你要遇到的那个人，是不在乎你是谁的女儿和谁的妹妹，只是喜欢你了。”
“可是……若是要娶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的身份呢……终究会知道的。哥哥是怕那些人不过是贪图相府虚荣，还是攀附你们？”
“你会遇到的，我的妹妹这般好，自然是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最澄澈的郎君的。”高修固又喝了一壶，已是有些醉了，他原本就不是能喝酒的人，酒量极浅，不过所幸不耍酒疯。高旖旖拦不住他，又叫他喝了一壶，这便真真是醉了，开始靠在围栏边上发起呆来。
高旖旖把披风搭在他身上，又叫人去抬了软轿来，她呐呐自语又想是埋怨自己，“真是的，三哥没两日就是大喜的日子了，今日与我喝的烂醉可不知是不是要耽误明日的早朝了。”又吩咐下去，“三爷回了院子便叫人伺候着先用了解酒汤再睡，早上煮了稠粥，早些煮一直温着，要叫三爷用了才好去上早朝。可知道了？”
众人便答知道了。高旖旖又抱着胳膊去看高修固，见他痴痴的看着水面，脸色晦暗不明。她眨了眨眼，竟然看到她三哥眼角滚出一颗泪来，被风吹进塘里，转眼就看不见了。甚至他脸上也没有泪痕，倒像是她眼花了错觉似得。
只觉得成亲前两日三哥醉酒洒泪，说出去到底十分的不好，她便叫两个小厮过来扶了高修固回去，又嘱咐了好几遍，就说要好好伺候。两个小厮也不敢抬头看高旖旖，只一个劲儿的点头道是。
高修固和高旖旖醉酒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高府的女主人那里。长嫂为母，罗氏虽是平日多有疼爱高旖旖一些，可是对这些小叔子也是多有关心照顾的。尤其是这个最小的小叔子，她得知消息了之后就把高修齐也给叫了起来，“我这深夜的怎么去小叔子屋子里看，你去一趟，过两日就是大好日子了，可别吹着风闹头疼了。”
高修齐不乐意，“都是爷们儿哪儿那么娇气了。”
罗氏拍他，“你赶快去一趟，我这儿还要去妹妹那儿看看。听说妹妹也喝了两杯，不去看过我到底不放心的。你去看了小叔没什么事就回了，我一会儿也回了。”
高修齐没法子，只得说，“那你多穿两件，虽是天气热了起来，夜深了到底还是凉的。”
罗氏心里甜蜜，含笑应了，又叫了丫鬟进来伺候他穿衣，自己早就弄好了出了去。到了高旖旖院子的时候高旖旖还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她呆呆的坐着，仰头看着天空，见罗氏进来了就眯眼笑了下，“嫂嫂你看，今晚的星星好亮啊。”
罗氏不知怎么心就好像被揪了一下，她快步走过来，摸了摸高旖旖的脸，见她身上搭着毯子就稍微放心些，“傻孩子，坐在外头干什么呢？冷不冷啊。”
高旖旖突然往前一靠，头就枕到了罗氏的颈窝里，她声音绵软宛如撒娇一般，“嫂嫂，谢谢你，真的真的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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