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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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左相以办公不力，督事不办等原因前后处理四五名官员，其中有两人属于太子阵营，一人属于三皇子阵营，一人没有阵营。太子力保而不得，最后太子和左相阵营之间暗流涌动，再加上陛下屡屡重用三皇子，已对太子不满愈甚。朝中隐隐依附三皇子更浓，众人只道换太子便是即日的事了，不仅是因为太子不受陛下重用，还因为太子因着底下的两个人公然得罪了左相。
而左相要收拾那些个人自然不是因为他们是太子或者是三皇子的什么人，只是很单纯的原因。历时一个半月，竟还是未能查出来是何人陷害的高旖旖，因为卡在了其中一环，那小丫鬟如何也没说出什么别的有用的话来，便认了她是说的实话，那么到底是怎么会误会到那方帕子是高旖旖的呢？更何况那本就不是她的帕子。
因着查不出来的缘故，高图越发的气了，便把儿子们报上来大概有几率的人都一锅端了。他与儿子们的说辞都是十分直接，宁错杀一万不放过一个。
这些事自然不会传到高旖旖那里了，她此刻正坐在自己二嫂这里听她说话，二嫂华氏乃户部尚书之女，与高旖旖二哥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嫁过来之后也因着她性子不错，两人倒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虽没有大嫂和大哥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也算是不错的了。嫁过来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儿子，便是高旖旖的第三个侄子，唤做高相群的，今年已经十二岁了。而谁能想到二哥骁勇，竟然战死沙场，死时年仅二十五，华氏几番差点没哭死过去，若不是因着还有一个儿子，多半都要跟着去了。
而那个时候整个高家都十分的低气压，陛下连着赏赐宽慰了好几日，高图也把自己关在书房三日。他对这几个子女都是付诸了他全部的心力，哪怕的确对小女儿多娇惯些，可是都是自己的孩子哪有不心疼的。一个帅领，竟然死在了外面。扶棺回来的时候，高旖旖尚年幼，却仍旧记得她父亲摸到那棺木的时候滴下来的眼泪，还有使劲了也控制不住了的颤抖的嘴唇。
她被大嫂牵着，看大嫂不住的抹眼泪，哭的气都喘不过来了，之后又推她和其它几个侄子去叩拜，又怕吓到高旖旖，还红着眼睛摸高旖旖的头发，“旖旖不要怕，去拜拜你二哥。”
高旖旖年方十岁，是在庵里长大，对这些事倒是所知不多，可是和哥哥们的感情都很好，想起哪个家里头最壮最高的哥哥，歪了歪头，“为什么要拜二哥，二哥哥不是去打仗了吗？爹爹和哥哥都和我说过的。二哥哥不是还说回来了就送我一头小马驹吗？他又要去哪儿了吗？”
罗氏看已经哭的厥过去一回，现在醒来跪在一旁呆呆的华氏，又忍不住掉了两颗眼泪，她也不管自己的儿子，她的观念里头，再小的孩子，是个男孩子就要提前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顶天立地的少年郎，如何可以和小姑娘似得哭哭啼啼，于是都打包扔给了高修齐，让自己的夫君去教儿子。
而自己就蹲在这里慢慢的哄小妹妹，尽管高旖旖比她的两个小儿子要长上几岁。“对，又要去别的地方了。你二哥哥有要紧事，所以这一次没能回来和旖旖告别了。那旖旖自己去好吗？自己去和二哥哥说说话。”
“可是二哥哥不是没有回来吗？”
罗氏虽是庆幸她被圈养的太好，什么都不明白，纯净的和一块宝石一样。又想都已经十岁了，仍是什么都不知，可会不妥。她又想若是一直这么纯真也好，就一直养在自己的膝下，也省的被什么人拐走，叹了口气去推了推她，“去吧，你哥哥听得到的。”
便着了高旖旖跪在那软垫上，高旖旖看了看边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侄子，还有呆呆的二嫂嫂。她抿了抿唇，头一次生出了因着是姑姑的责任感，慢慢的爬起来掏出枚帕子去给高相群，又宽慰他，“群哥儿，你是一个郎君，不能够哭鼻子的知道吗？”她长了他三岁，小时候总是女孩子长得快，也就比他高了半个多头，她给他擦干净了就把帕子扔给婢女，又说，“你爹爹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啊，以后你就要保护二嫂嫂了，你现在哭鼻子怎么行呢。”
高相群红着眼睛看她，“可是，可是姑姑，可是……可是爹爹不回来了。”
高旖旖呆了呆，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事，头一次听着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那不回来了，你就更要保护二嫂嫂了啊。”她又过去抱了抱华氏，小女儿的香气就满了她一怀，想到自己再不能有一个女儿了，华氏忍不住眼泪又滑了下来，高旖旖拍了拍她，就重新跪了下来。
她看着那棺木，声音很轻，“二哥哥，你是真的不回来了吗？”她搅了搅自己的手指，“可是你还答应了给旖旖小马驹呢。为什么不回来啊……”她又问了两句，自己都没有意识眼泪就唰的流了下来，“二哥哥，你不再来看我了吗？”
高旖旖当天夜里生的一场大病，到底是身子骨弱，又原本就是个脆弱的小姑娘，还不知道什么是生死，只以为她的二哥哥不喜欢她了再见不到了。高图看着自己去了一个儿子，女儿又是大病，一夜竟生出了好几根白发。
那是高家，最兵荒马乱的一段时日。
现在，她看着华氏坐着在绣花，声音轻轻柔柔的，“你又不爱绣花的，今日怎么说要和我学了？小心你的手指头了。”她说着就笑了起来，“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大嫂找了人教你绣花，你破了一个手指头，当时哭的哦，我以为府里都要给你淹了。”
其实高旖旖和华氏原本算不得特别亲近，只是后来她病了之后华氏倒是时时过来看她，倒是与她说过两句，类似，“则郎都去了，若是想着我不能替他好好照看他最疼惜的妹妹，怕是都不愿与我相见了。”
这么多年感情便好了起来，高旖旖坐在一边吃小点心，“我哭啦？那肯定很疼了，我虽是不喜欢绣花，可是大嫂嫂前两日又训我了，说一个姑娘家不指望绣的多好，起码针也要会拿的。”她拍干净手，又拿了帕子擦，“您也知道，若是找大嫂寻来的那些个绣娘学，虽是不敢不正经教我，可多少还是拘谨些，恁的无趣。还是您这儿好，又能吃小店心，您也不会训我，还能左右学着点。”
华氏瞧了她一眼，“若是你来与我学，我可不能放宽了要求的，指不定能给你训的哭了。到时候可别说怕了不再与我学了。”
高旖旖黏过去，“才不会，您若是训我了，我就去教训群哥儿，念着群哥儿您也得宽容些了。”
华氏手下不停，“那感情最好了，如今他是大了，我的话也是不爱听的，你要是训他两句他肯听我就高兴了。”说着她就有点忧心，把绣棚放下去握高旖旖的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求求大嫂，让大伯代为管教群哥儿，他爹爹去的早，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教的着实是不多了。只怕耽误了他。”
高旖旖这一想，便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可群哥儿不是还在上族学吗？不过年岁也不算小了……”
“对啊，虽说公爹也有在教，可是我却仍旧有点不放心……就是怕因着他年幼没有了父亲，要知道的事便不能尽早知道。若是他父亲还在……”华氏红了眼，也不再说下去。
高旖旖只觉得，自己的二嫂真的算的上是最坚强的人了。京城里不是没有旁的人家的女眷丧夫，可若是母家家境不错，夫家又宽容，大抵是许了改嫁的。可是她却没有，便是她的母亲也来问过，大嫂也问过，说她年纪尚轻，相府定不会为难与她。可是她却从没答应过，甚至这个念头也没有起过。她守着这个自己夫君待过的院子，守着自己的儿子，转眼五年就过去了。
高旖旖便宽慰她，“若是嫂嫂有这个意思，倒也不是难事。我明日便去找了科哥儿让他提溜自己的堂弟去他爹的书房，从此兄弟四人一起听教，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此自然是最好的了，华氏点头，又说，“如你也觉得好，那我倒是放心一些，只我还是要去与大嫂求一求，她许了才好的。”
大嫂自然不可能不许的，高旖旖嗯了一声，“大嫂宽和，一定是早早的想到了，只怕她开口不好，您若主动牵个头，就最好的了。”
华氏也点头，两人正又说着，就谈到了高修固的婚事，本来嫂嫂是不好插嘴小叔子的婚事的，只是高旖旖向来没什么规矩，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便牵着华氏也多问了两句。
华氏便问，“我倒没见过那陈姑娘，你见过她两次，之前也是你夸的她，人当真不错了？”
高旖旖正要回，门口就传来，“群哥儿，今儿这么早下学了？”
“我是听说姑姑过来了，便早早的逃了学出来见姑姑，她可还在？”
“群哥儿等等，等奴婢们回话……”
“回什么？娘亲和姑姑都是自己人……”接着便是“咣当”一声门被推开了，一锦衣华服，跑的头发都散了的小少年郎就闯了进来，也不行礼就跑到高旖旖边上“噗通”一声跪坐下来，“姑姑……”
高旖旖眼神便落了下来，慢慢的扫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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