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异乡人【Ⅳ】 ...
-
异乡人【Ⅳ】
事到如今，多洛雷斯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的内心都不会再有任何波动。
——即使美国选出了一个疯子当总/统也不会比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魔法和法师更让人惊讶。
在见过了那个传说中的至尊法师之后，多洛雷斯突然觉得，中二病眼中的世界或许比正常人眼中的世界更加趋近于真实，是的，也许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中二也说不定呢。
老实说，她并不十分信任那个所谓的“至尊法师”。
多年的怀疑并不会因为对方似是而非的一句话而彻底消失，至尊法师居然会知道她这个普通人，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不普通了。再联想到那群法师们的负责范围，多洛雷斯怀疑自己真的是异世界来客——这个结论可比“楚门的世界”更好接受。
她有什么异能吗？或者说，她身上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有什么可以证明她异界来客的身份呢？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她不可能找不到一点证据。
可是多洛雷斯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她的身体素质非常一般——虽然没有什么大病，却一直小病缠身，稍不注意就会感冒发热，甚至有时候无缘无故的感到虚弱。
虽然不至于长期卧病在床，多洛雷斯却始终摆脱不了“体弱多病”这个tag。
智能机器人Q在她推开门的那一刻打开了客厅的灯，饭已经准备好了，餐桌的旁边，有着圆滚滚脑袋的家政机器人人性化的歪了歪头，眼睛闪着金色的光芒。
“……我回来了。”她反手合上门，冲着Q露出了一个笑容，“Q。”
Q滚动着轮子，滑到多洛雷斯身旁，伸出机械手臂——它浑身都用柔软的布料包裹，扶着多洛雷斯坐上沙发。
多洛雷斯失笑：“……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走到一半就混晕倒的病秧子了，Q。”
——可是Q依旧保留着最初被设定好的程序：把进门的主人扶上沙发。
Q歪了歪头。
——它不会说话。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多洛雷斯就没有给它装任何能够让它更加“人性化”的程序，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它才得以保持【纯粹】。它依旧是最初被买回来的样子——即使人工智能已经逐渐取代不够灵便的机器人，成为人类新的助手，生产Q的工厂也依旧停产这种看上去有些笨拙，不能够主动归纳主人信息进行服务的机器人，多洛雷斯依旧没有丢弃它。
她觉得现在就很好。
永远不会更加贴心，永远不会有复杂的记忆。
多洛雷斯闭上了眼睛，她随意地把手插进兜里，掏出那条菩提手串，对着灯光看了一会儿，然后塞进了沙发垫之间的缝隙之中。
勤勤恳恳的机器人戳着她的膝盖，试图提醒她去吃放在餐桌上的饭菜。
多洛雷斯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恨恨地看了一眼自家的机器人。
“我明天就改掉你的程序。”她“威胁”着Q。Q歪着头，顿了一会儿，见她始终没有起身的动作，非常认真地继续戳着“懒惰”的主人，督促她去吃饭。
暖色调的灯光在房间里亮起，除了她以外，这栋房子里再无他人。
空旷，并且寂静。
多洛雷斯掏出那手串，她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看上去就像是普通材质——老实说她并不怎么了解菩提珠的种类，也不了解这样一串代表着什么。多洛雷斯把玩着珠串，忽然用力拽了拽——不知道串起珠子的绳子是什么材质，多洛雷斯凑近看了看——她没有办法分辨材质。那珠子皆呈褐黄色，椭圆的形状，每一粒上都有三角状眯眼的斑点，看起来十分的讨喜。
多洛雷斯抚摸着那手串，它似乎年代久远，经过时间的磨洗之后，已经十分圆润光滑，略显岁月痕迹。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心里感受到一阵平和，疲倦，烦躁一一褪去，她将珠串拢在手心，有些恍惚。
此时她靠在沙发上，落地台灯的光拢成一圈，像是拥抱着多洛雷斯，在这默然的黑暗中，背后拉上的窗帘透出城市映射的光影。多洛雷斯一时间觉得自己已经坐了很久，刹那就像是沧海桑田。
不知道哪里突然发出了“咔哒”一声，像是紧绷着的机械零件突然崩开，多洛雷斯猛然从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之中解脱出来，她喘了一口气，手一颤，珠串应声落地。
多洛雷斯盯着它，眯起眼睛。
……
正常的菩提珠串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没有对照物，多洛雷斯无从进行对比，但她觉得，无论如何，这样一个“正常”的标准一定不会包括“坚不可摧”。
多洛雷斯手中握着钻头，听着嗡嗡的响声渐歇，盯着毫发无损的手串面无表情的想。
化学腐蚀，物理伤害，似乎都无法起到应有的破坏作用，明明它只是一串木头制品而已——多洛雷斯查过了，龙眼菩提，菩提佛珠串中的一种，似乎并不多见。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这样一串木头手串可以如此的坚固？古一可没有给她什么保养指南，难道这串东西有什么魔法加持不成？多洛雷斯用戴着手套的手挑起珠串，想到这一茬，不免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珠串。
但她敢肯定，这东西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它影响了她，让她刚才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它可以影响一个人的精神？让人产生一种奇异的幻觉？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多洛雷斯在神殿接住手串时一刹那产生的幻觉——那或许是手串的致幻功效，就像是大/麻或者某些药品，这没什么稀奇的地方。
这样一件魔法物品居然会被一个魔法资深人士交由一个普通人保管。
多洛雷斯冷笑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这群非人类真可笑啊。自己做事没逻辑，就以为全世界都智商低吗？还要专门费尽心思找个什么“你和我们有缘”这样听起来就很尴尬的理由。
Q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到了多洛雷斯的身旁。
她瞥了一眼自家机器人，干脆手一丢，把手串扔进Q身上的“储物箱”——原本设计者是把Q的头部设计成了垃圾桶，不过多洛雷斯觉得垃圾桶清理起来实在太过麻烦，于是把它当成了储物箱，一贯用来放电视空调遥控器之类的杂物。
现在随便扔进去一条手串，居然完全没有什么违和感。
多洛雷斯推门走进客厅。
被调成静音状态的电视正在播放着有关蜘蛛侠的最新报道。红蓝制服身形矫健，在镜头前一闪而过，即使特意慢放，也只能看到一丝残影。
多洛雷斯歪着头，觉得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
在她去神殿之前，她是不是……刚刚发现过自己身上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啊。是的——
被“魔法”打断的思路被重新连接上，多洛雷斯垂下眼眸。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而在这个不属于她的异世界里，或许有一个家伙正在“保护”着她。……或许她可以更大胆的猜测一下，正是这个不知名的“保护者”把她带到这个世界的。
多洛雷斯走到桌子前面，打开抽屉拿出一把水果刀，取下保护套，锋利的刀锋闪着冷冷的光芒，倒印着她的面庞。
外面传来孩童的声音，被阳光模糊不甚清明。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好像是一个虚假的童话故事，包裹着层层的甜意，但是此刻终于在这分明的冰冷的刀锋之上透露出原本狰狞的模样来。
多洛雷斯神色平静，她抬起手，迅速朝自己的手腕划去——
她的动作是如此的自然，好像正在做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喝一杯水，吃一顿饭。
一只足球突然从打开的窗户中飞进来，在外面一声惊呼中撞上了多洛雷斯的手。水果刀恰好避开了她的手腕，“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足球在地板上无力地弹跳了几下，安静的滚动了一小段距离，终于沉默的停下。
在这样阳光靡荼的午后，金色的窗影被拉的很长很长，多洛雷斯听见“咚咚咚”急促的叩门声，是足球的主人前来找回他的足球。
看啊，多么巧合。
孩子会让他手中保护着的蝴蝶轻易死去吗？
——不。
他不会的。
她拾起足球，走向大门——再不看那把水果刀一眼。
人们不都是这样吗？越是被禁止的事情，就越是想要做到。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异乡人【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