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勋]你只是海里一只孤独的水母》纪时stayre

17、十七

　　吴世勋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朴灿烈和他的主治医生热络地聊着什么。他果真说到做到，井井有条地替自己办理了一切之后，温柔地嘱咐他在一旁等一会儿就跑开了。凝望着他不远处的背影，宽厚的、甚至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的身材，吴世勋挪不开眼。
　　这样一个男人，有着与圆润可爱外貌不符的醇厚低音，有时幼稚极了，有时看起来又非常可靠。他向你伸出手，就给你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只是病人而已吗？”边伯贤好奇地往吴世勋的方向瞥了两眼，“怎么你来接他出院啊。”
　　考虑到吴世勋的特殊情况，没法将人其实是住在他隔壁的大明星一事说出去，朴灿烈只是笑着打了个马虎眼：“就是病人才来带走他嘛，等会儿顺便做个心理疏导，尽尽我这个心理医生的责任。”
　　边伯贤多聪明，和朴灿烈好友这么多年，他扯谎时的小动作小表情他怎么会看不清楚，但既然人朴灿烈不想说，他也当个糊涂人就这么一笑而过。
　　之前约过一起吃顿饭，朴灿烈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把吴世勋带回了家。说起来，朴灿烈已经去了吴世勋的公寓好几次，吴世勋却是第一次踏进隔壁邻居的门。
　　和自己家沉闷单调的黑白格局完全不同，朴灿烈的公寓装扮得还挺温馨的，以杏色为基底色贯穿了整间房子，这天阳光大好，透明的金色铺陈了大半个客厅的木质地板，也打在面前人耀眼的金发上。
　　朴灿烈回过头，金色的头发被虚化了轮廓，偏偏又穿着件米色的马甲，看上去像和阳光融为一体，初秋稠密的温暖全烙在了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上。
　　“本来想好好做一顿饭给你尝尝的。”面前的人露出遗憾的表情，“但你现在胃不好，只能吃点清淡的，甜点什么的也只能戒了，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吴世勋扁扁嘴，不置可否。

　　朴灿烈熬了一锅南瓜粥，热腾腾的粥里放着些五谷杂粮，甜腻的香气弥漫开，吴世勋眼巴巴地瞅着面前人手里端着的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朴灿烈在心里笑，嗜甜吃货人设不崩啊。
　　进了食，暖了胃，吴世勋才总算放松了神经，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在昨天被朴灿烈撞见之后，他辗转反侧失眠了一个晚上。
　　坦白来说，他没想过隐瞒朴灿烈自己就是鹿晗的事情会暴露，他主动放弃了心理咨询，只不过一次的短暂交谈，应该不会被发现的才对，孰能料到偏偏就这么凑巧，他的主治医生是朴灿烈的好兄弟，这世界还真是小得可怕。
　　他放下勺子，抬起眼，注视着朴灿烈温热的目光，终于开了口：
　　“对不起，灿烈哥，一直瞒了你这么久。”
　　朴灿烈没回应，和他大眼瞪小眼对视着，不小心犯了职业病，直直盯着这孩子紧绷的面部表情好一会，才不自禁噗嗤一下笑出声。
　　紧张了半天的吴世勋一脸黑人问号，这哥莫名其妙的低笑点可以列入世界十大未解之谜了。
　　“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他打住，停了会儿才继续，“给你个机会，想想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吴世勋明白朴灿烈意有所指，他们之间不仅是邻居是朋友，从一开始更是医患关系。无论站在哪个角度来看，朴灿烈都有资格询问他心理咨询的事情，而他，在期待自己主动开口。
　　可是，在此之前，他也有自己想确认的事情。
　　“先不谈我的事，我也有问题想问你。”吴世勋深吸了口气，费了很大劲才从牙缝中挤出下一句话，“你知道……我是□□的弟弟吗？”
　　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朴灿烈闪烁的眼眸暗了暗，看起来吴世勋已经调查过了他和□□之间的关系，本身不是值得隐瞒的事，最开始是为了不刺激吴世勋的情绪而没有说出口，后来也觉得没有必要，他们成为朋友和他已故的哥哥没有丝毫关系，何必多此一举呢？但事态发展到如今却变了味，吴世勋带着几分渴切的眼神让他的喉咙干涩了起来，他却无法面对着他真挚的脸说谎。
　　“是，我知道你是学长的弟弟。”
　　“我想也是。”吴世勋像是早就猜到了答案，尴尬地扬起了嘴角，微凸的颧骨让他看起来瘦弱又疲倦，“既然你知道我哥哥的事情，那我也不隐瞒，我的病正是因……”
　　他还来不及说完，那双冰凉的手就被人握住了，对方的手温暖有力，紧紧包裹着他的，然后还发懵的脑袋被按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隔着薄薄的衣料还能听见砰砰的心跳声。
　　“别说了，世勋。”朴灿烈轻拍着少年的背脊，不忍再听下去，“我都明白。我的确知道你是□□的弟弟，但那是一个偶然，相信我，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接近你。”
　　就像是一直硌在心里的一个疙瘩被人用温柔的手掌覆盖上。
　　被看穿心事的吴世勋咬住苍白的下唇，示弱般地揪住对方的袖口挣扎着探出了脑袋，抬脸时湿漉漉的黑眼珠让朴灿烈想起那晚喝醉了酒的他，他伸手抚过对方湿润的眼睑，用手背盖住他的双眼，沉沉的嗓音蛊惑着人心：
　　“没关系的世勋，一定会好的，灿烈哥一定会治好你的。
　　“放松身体，闭上眼睛，想象你徜徉在海洋里，有鱼群在你身边穿梭。
　　“五颜六色的鱼，海水有些凉，你往前游去，发现了水母，它们发着蓝光，在海水里自由地舒展身体。
　　“你也漂浮着，来，放松。”
　　那是一片无人打扰的净地，汹涌的海浪席卷着他身体的每一处缝隙，缓慢地、不停地将他往更深处推，恍惚间觉得自己也成了一只幽蓝的水母，柔软着肢体，在偌大的海中央漫无目的地游荡。
　　吴世勋完全沉浸在了朴灿烈所创造的海洋世界里，再睁开眼时，表情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发现朴灿烈正定定看着他，立刻讪讪地垂下了眼避开视线的交汇。
　　那人却不在意，笑得露出了两排整齐的牙齿，毛绒绒的脑袋像个小太阳，仿佛要把他这只冰冷的水母给融化。
　　“我对你藏了一个秘密，你也对我藏了一个秘密。我们扯平，怎么样？”
　　他还能怎么说不呢？
　　在朴灿烈热切的目光下，吴世勋终是点了点头：“这次扯平，但是以后，我希望我们之间不会再藏有秘密。”他孩子气的伸出小拇指：“拉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