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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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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冶从我手中接过照片,明亮的眼神装饰着他的脸庞,他明知故问般地确认:“你一直带着它吗?”
像是在确认:你也会爱我吗?
我突然不忍。
“相册我会……”周冶的额头撞向我的鼻梁,罪魁祸首是他脑后的一根钢筋,他向后倒下,鼻子酸涩的那一瞬间,我就发现了,他不该向后倒下,如果不是他竭力不向我这边撞击,他应该倒向的是我,我的鼻骨也该断裂。
我无法责怪罪魁祸首,因为廖繁握紧钢筋的那双手,鲜血直流。
“走。”廖繁呼唤我,一瘸一拐地往前走,镣铐断了一半,拖在地上划拉作响,地板上拖行的血迹让我不得不追上他,我几乎是在哭吼,想让他去医院,但他却用扭曲的手指攥住我的衣袖。
他已经被关了这么久,却在今天选择扭断自己的手指,责任完全在我。我又下意识地回头,怕周冶的脑花四流。
我该怎么办?
没有任何人应该成为杀人凶手。
“没事的,没事,我会自首。”廖繁停下来猛咳,他已经让我逃出生天,所以像失去力气一样垂下头去,地下是柏油马路,他说,“安全了。”
他的嘴流出鲜血,扑倒在地。
在医院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祈祷,所有人都能够安全。我发现我斗不赢任何人,所有的挫折都可以打败我,磋磨我,我自作聪明,我以为鱼能从网中逃脱,只要不放弃挣扎。
结果,我得到了什么?廖繁的骨折无论如何都无法恢复如初,而他应该很喜欢篮球的,在和我的合照上他都抱着一个。
我犯了什么错,最终害人害己?我想不明白,如果该认罪伏法的人是我,那就该把记忆交还给我。不管什么人,他在惩罚我的时候都应该还给我。
“你哭过了?”廖繁在病床上低下头来看我的脸。
“我像个害人精。”
“神经病的错也归到你头上?你出门遇到下雨也会责备自己没带伞吗?”廖繁用打着夹板的手臂拍我的肩,“知道吗?该是时候骂老天爷不长眼啦。”
我好气不气地说:“你长眼,你把自己弄成粉碎性骨折。”
“只有一处是粉碎性骨折。”廖繁艰难地指了指自己的左脚,“其它的折得很干脆的。”
我移开了目光。
“还是那么爱哭,简直是小屁孩儿等比例放大,”廖繁又凑过来看我,苏醒后他第一次认真地问我,“你没有报警,对吗?”
我避而不谈,只说:“我打120了。”
“你给我拦的是出租,我不是坐救护车来的。你为那个神经病打?”
“这怎么分算?是为他,是为你,也是为我。”
廖繁靠在床头,长长叹息,扭过头,看向窗边的矮牵牛花。“好,我不管你做什么,但是我做过什么,我心里很清楚,我也供认不讳。”
走廊里的光线被遮挡,我缓缓地回过头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周冶,他的手指抬起,放在嘴唇上,示意我噤声。
一句无声的出来从周冶嘴中吐出,他的脑袋缠着绷带,头发被剪短很多,露出轮廓清晰的双眼。
我又一次和他走到走廊尽头,他整理了一下我乱糟糟的衣服下摆,没有说话。
“我会让他闭口不谈你绑架他这件事,你也不要说是被他打伤,这样就算扯平了,好吗?”我问他,实则是在命令他。
“扯平?”周冶轻声说,“你照看了他二十三天,来看我的次数是:零。”
“我知道你没死。”他死了警察找的第一个人就是我,更何况,在这段时间里,妈妈还给我打过电话。
“他也没死。”
我张了张口,没有做声。
他抬起手,我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他递过来一本相册,说:“那天不是你主动坐上来,要我证明的吗?不要了吗?”
我接过捧住,他说:“你至少该来看我一次的。”
相册厚且坚硬,我宁愿用双臂压着它让我呼吸不畅,都不愿意去看周冶一眼。
“看看我,好吗?”他垂下头,想去拉我的手。
“我不能在你做了错事之后还奖励你。”我不能在发觉你丧心病狂之后还接受你的爱意,我不能承认在这二十三天里我想过你。
“奖赏的机制,应该由我来定。”我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想跟他斗下去,我重燃的战火在胸膛里烧起,我不愿意落败在他吹响的号角里。
“好。”他答应了。
“那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我高中时养的那只电子宠物叫什么?”
游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