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世界1》王一又

65、职位受挫2

　　耶妮认为琥珀很优秀，轻易就能找到欣赏她的异性，大可亲自体会那是什么感受。可琥珀绝不是那样的态度，将一双手搭上了身前的石围栏，语重心长地答道：

　　“这很难，耶妮。”

　　“为什么会难呢，小姐你这么标致和高贵，只要你肯回头，不知道会迷倒多少男孩子呢！”

　　耶妮是对的。琥珀的确标致，就算在过去生着病的时候，也清秀脱俗，更别提现在痊愈后，会有多迷人了。可是，在过去，她却因为长久生病的关系，从被人喜欢过，交谈中，她显得有点深沉，仰头望向黑色的夜空，说：

　　“如果我说，我已经将对一个男孩子动心这件事从我的生命中摒除掉了，你会觉得我是个难以理解的人吗，耶妮？”

　　听了这话语，耶妮显得有点惊讶，像听闻了某个谬论般难以接受。短暂的停顿后，她神情中那股讶异的意味才慢慢退去，问：

　　“小姐你这样是不是有点绝对了？”

　　琥珀释然地说：“绝对没什么不好的，耶妮，只要你绝对过，你会明白，这是一种气量的来源。我一贯认为，这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是有例外的，女孩的感情观也一样，其他女孩把嫁给一个男人视为生命的最终目标，也该有个不一样的了。”

　　耶妮答不出话了。她分明记得，她记忆中的小姐很柔弱，如今也刚强过头了。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样子，琥珀问道：

　　“觉得我变了个人，是吗？”

　　“没有的，小姐，我只是觉得你太有气量了。”

　　耶妮急忙摆了摆手。琥珀淡然地笑了，说：

　　“客观说一句，我的确跟过去不一样了，也许认识我的人都会觉得我变了，但我自己知道事情绝不是这样，我只是活出了本该有的样子。”

　　这样的话语透露某些匪夷所思的逻辑，耶妮瞪大眼睛望着琥珀，问：

　　“那么，小姐你生来就是杜绝感情的吗？”

　　琥珀沉声答道：“就当我是吧，耶妮。不过，我想，如果不是有之前生病的经历，我不会那么绝对。你能想象吧，别人家的姑娘到了适婚年龄，都是追求者成群，而我就完全不同，是赔上财产都嫁不出去。”

　　这事是真的，从未有人到琥珀家提过亲。对此，琥珀是释然的态度，她并不埋怨那些冷落她的人，反而显得理解，说道：

　　“将心比心，我能理解的，毕竟，谁愿意把我这样一个累赘接到家里，把整个家庭拖垮呢？换作是我，也不会那么做。”

　　听到这里，耶妮显得很触动，眼眶都泛红了。可琥珀还是那种淡淡的表情，似乎说的是别人的过往，反过来地对耶妮开解道：

　　“也许别人会觉得我很可怜，一是我的生病，二是，没人喜欢我，可我并不跟旁人看法一致，我从不把可怜两个字加在自己身上。我承认，在以前，无法自由行动的时候，我恨过自己的念头是有过的，可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可怜。我从不怜悯自己是因为我一直坚信，有所失是因为有所得这话是金科玉律，如今，这有别于常人的体魄就是我得到的东西。”

　　耶妮认为琥珀可以不必如此绝对，劝道：

　　“小姐你生病的时候是状况特殊，现在你好了，完全可以像普通女孩一样经历感情啊。”

　　“已经改不过来了，我当时是那种态度，现在也是一样。”

　　说着，琥珀摊开了右手掌，像是再一次地确认自己的呲人类身份，说：

　　“我本来就对感情没有念想，更别说现在，我已经变成别人口中怪物了，我真的不信奉感情，就这样过吧，这样的生活有种别样的宁静。正如我说的，不会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不代表我失去了什么，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种感觉比什么都好，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耶妮？”

　　耶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同时，琥珀闭着眼睛，迎着夜风深吸进一口气，仿佛在抒发内心的感受。她的确是潇洒的，不受感情羁绊，可以随心所欲。突然间，耶妮想起了某种不对劲的事，变得不无担忧了，问：

　　“小姐你能说说吗，你每天早出晚归的到底在做什么事？你每天天不亮就出门了，天黑了才回来，我真的有点担心你。”

　　琥珀笑着说：“耶妮你不用担心，我每天早出晚归都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

　　“那就好，小姐，只要你开心这比什么都好。”

　　耶妮放心地点了点头。琥珀又说道：

　　“原来的达琥珀已经死了，现在存在于世界的是另外的人，我会以这个新的身份好好地生活下去的。你也一样，耶妮，要记住，有时候，老天让我们有所失是要我们有所得，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要看开些。”

　　琥珀用心良苦，希望有朝一日，耶妮能在得知茂力死讯的时候能够看开些。耶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琥珀不确信她把话听懂了，可还是不能说出茂力死亡的消息，因为，她怕她承受不住打击。

　　农庄的夜晚景致很迷人，双方望着前方的树林，望了好一阵子才回了神，之后，回了各自的寝间休息。

　　二

　　这个夜晚，耶妮就早早地入睡了。可琥珀并没有入睡，她一点都不困，到了午夜也没有睡意，在窗边站着，对着窗外的景致发呆。

　　农庄的夜晚很静谧，朦胧的月光洒向原野，让大地多了一曾淡淡的黄色，这感觉就像大地被着了色，这景致十足很美。

　　突然间，那边的树林前倏地闪过一道影子，琥珀留意到了它，立即有所警觉，将双眼贴到窗户上，去张望状况。

　　为了将那状况看得更清晰，她索性眯起了眼睛。

　　她看到那是一道十分魁梧的影子，不断地朝她所在的农舍靠近，并且，她还注意到一件重要的事，对方没有头发。那光秃秃的头颅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她对这景致看得很真切，确信对方是个光头。

　　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胡玥太太的话，认定此人就是付钱给胡玥太太揭告示的神秘男子，于是，她更加紧密地注视状况，看到对方穿过了吊桥，直至她所在的农舍才停下。

　　接着，光头大汉向农舍的台阶上迈进了。与此同时，琥珀也离开了房间，穿过走廊，到了一个隐蔽的方位才停下。她停在这个方位，密切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大概过了五秒钟，她听到客厅的门上传来了“咔嚓”的声响，再接着，门被推开了，她借着门口的光亮瞄到那个光头大个子走了进来。

　　她怕对方发现自己，靠着墙，屏住呼吸，好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少到最低。

　　光头大个子并没有在客厅停留，而是直接去了厨房。琥珀留意到一件不同寻常的事，对方很熟悉这里，轻车熟路的样子就仿佛是这里的常客，她把这疑点记在心头，随即，也放轻脚步跟了上去，到了厨房门口。

　　之后，她将身体贴在墙壁上，悄悄探出头，监视对方的行动。她看到那大块头去了水缸的方位，并停在了水缸前。

　　琥珀觉得疑惑，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对这里简陋的水缸感兴趣，于是，她加倍专注地注视对方的行动，期望弄清楚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紧接着，她看到对方从怀中掏出了某种东西。那东西很小，几乎像火柴盒一般大，室内光线很暗，琥珀缩起目光仔细打量，才发现那原来是一个小瓶子。

　　大汉拧开了瓶盖，将其中的东西全倒入了水缸，并拿起一旁的勺子搅了搅，他连续搅动了四五圈，确保瓶子里的东西已经跟水密切地融合在一起了，才大功告成似的点点头，将勺子放下了，沿原路返了回来。

　　琥珀眼见他走过来，立即避让，躲到了一旁的柜子后头，才没有被发现。

　　然后，大块头到了门口，走了出去，之后谨慎地关起门，离去了。琥珀听到那脚步声远了，从所躲避的角落走了出来，进了厨房，到了水缸的方位。缸中的水被搅动过，水面还荡着微微的涟漪，她看着这波澜，陷入了沉思。想着，究竟大汉把什么东西加到了里头呢？

　　她想不出答案来，走到一旁，点燃了马灯，提着马灯走回到水缸旁。马灯的光晕是浑黄的，不那么明亮，她把马灯提到水面仔细打量，发现水是清澈的，情急之下，她又拿起一旁的勺子盛了一点水，放到鼻尖，仔细闻了闻味道，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她在这水缸前呆了好一阵子，反复盯着那缸水看，也没有发现异常，只得放弃了行动，回了卧室。

　　琥珀的这一整个夜晚都过得非常煎熬，脑子里都是那个光头大汉的影子，觉得自己跌入了某种未知的阴谋中，更觉得自己活过来本身就是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