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世界1》王一又

115、剧院谋生10

　　维岱立即走了。马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用手摸着下巴，仔细地揣摩着什么，对警长说道：

　　“虽然这位兰小姐看上去弱不禁风，可我总觉得她很不同，你觉得呢，警长？”

　　警长不答话。不过，虽然没出声，但从他的眼神看得出来，他应该是赞同马斯的话的。过了一下，他转过了身，跳上了马车，马斯也跳上车，两人乘坐马车一起离开了。

　　两天后正好是周六，一大早，维岱就起了床，到了剧院临街的店铺买早餐。整个过程大概花去一刻钟，之后，她返回了后院。当她走到院子中央，就看到自己的小房间中立着一个人影，虽然对方是背对着她而站的，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她万没想到他会来这里，十分惊讶，停在了院子中央。

　　来人正是警长，同时，他察觉到院落内有动静，回过了头。他看到维岱在院落中站着，立即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到了她身边，对她露出了微微的笑容，表达他的问候。

　　此刻，他并没有穿着制服，而只是穿着便装，没有那种执法者的感觉了，他一笑起来，更为迷人了。维岱看着这种笑容，不由得想起了与对方在十字路口见面时的情形，当时，警长的脸上就是挂着这种笑容，让她觉得温暖，现在，她再次被那种笑容撼动了，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像是失了魂。

　　警长看见她愣神的样子，打趣道：

　　“怎么，不认识我了，兰小姐？”

　　维岱迅速地定了定神，说：

　　“噢，抱歉，……我只是没想到警长你会来，所以有点吃惊，请别见怪。”

　　警长看出维岱有点紧张，温和地说：

　　“别紧张，我只是来看看你的。那天晚上在街道偶遇来不及细聊，我就想着要抽个时间来看看你，今天正好有空就过来了。冒昧到访不会叨扰到你吧？”

　　“……不、不会的。”

　　维岱的一颗心脏又开始怦怦地跳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总是跟警长说不上两句话就手足无措。为了避免让自己更失措，她选择尽量避过警长的注视，扬了扬手里的糕点，问：

　　“警长你还没吃饭吧，我正好买了早餐，你吃点吧。”

　　“不用了，我吃过了。”

　　警长又细细地打量维岱，发现她的肌肤光洁无瑕，露出赞许的表情，说道：

　　“看来你的伤真的好了，一点疤痕也没留。我记得我小时候被摔过一次，腿上擦破了一大块皮，几乎一个月才痊愈，到了现在还能看见隐约的疤痕呢。”

　　“……我可能体质特殊吧，从小伤就好得快。”

　　“这样就好了。”

　　警长松了口气，又微微地笑了，维岱不小心瞄到了这种笑容，心底又有不小的触动。这种笑容是她从没见一个异性对她流露过的，它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吸引着她，叫她心潮澎湃。警很温和，持续地微笑着，说：

　　“实不相瞒，我为你的伤势担心了好一阵子，我担心你的伤口感染，还担心你生病，我时常想着，要是你生病了，那我就是最大的罪人。现在看来，我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兰小姐你是个坚强的人，比我能想象的程度坚强多了！”

　　是吗，警长在持续地担心自己？维岱听了这话觉得心情很复杂，换句话说，她曾存在于对方的胸口。这是真的吗，她有点不知所措。愣了一下，才从嘴中挤出几个字：

　　“……你担心我吗？”

　　话一问出口，维岱就察觉到不妥了。怎么会这么问呢，这么问就仿佛在确认什么事。警长点了点头，说：

　　“是啊，那天你受了歇里的严刑拷打，全是我的疏忽造成的，我觉得自责，的确很担心你。”

　　维岱坚定地说：“不，你千万别这么想，整件事跟你无关！”

　　警长一直把维岱受拷打的事归咎为自己的过失，执着地说：

　　“不，跟我有关，如果我不把你单独留在关押室，你就不会受拷打了。歇里那人一直都有拷打嫌犯的恶习，这事我是知道的，但我却疏忽到把你独自留在关押室，让他有机可乘去拷打你，就是我的错。”

　　听着警长的话，维岱觉得心底温暖，这种感觉跟在寒冷的冬日喝了一杯热茶是一样的。以往受到挫折，她都是独自面对，可这次不同，有警长亲切的宽慰，她觉得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她望着警长，显得有点失神。警长又说道：

　　“我到警局上任的时间不久，歇里一众人对我很不服气，不太听从我的命令。纵然我一贯的吩咐是不能拷打嫌犯，可是他们不会照做，他们会按照自我的办法来断案。”

　　维岱不禁为警长的境况忧起来，问：

　　“那么，没办法解决这件事吗？”

　　“有办法解决的，只不过需要时间来实现。”

　　然后，警长迅速地把话题从歇里身上绕开了。本来，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跟维岱探讨警局的制度，而是为了看看维岱，他立即换了个话题，说道：

　　“对了，我突然记起我还没正式向你介绍过我自己呢，现在就正式向你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叫索伐。”

　　维岱早就记住了这个名字，此刻，她又点点头，将这个名字记得更深刻。接着，警长扬起视线打量后院一周，仿佛在做着某种判定。打量的结果显示，他对维岱的居住环境不太满意，又问道：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三天。”

　　维岱准确地说出了这个时间。警长听闻后流露了不小的感慨，直接地说道：

　　“恕我直言，这种地方有点简陋了，并不适合你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居住，我觉得你应该换一个地方住。”

　　“我觉得这里挺不错了。”

　　维岱的确觉得这里不错，起码，这里比之前的暗巷好多了。警长提起居住环境的事是有深意的，他望着维岱，轻声地问：

　　“兰小姐你有意愿换份工作吗？”

　　维岱立即明白过来，原来，警长是在替自己谋划换工作的事，她立即有点慌了，推脱道：

　　“我不想换工作，这份工作很适合我。”

　　警长看出维岱有点抵触，补充道：

　　“我认识的长辈家中缺少一个做饭的人，如果你有意愿的话，可以考虑去我所认识的长辈家工作。薪金什么的都好说，不会比你在这里工作低。”

　　其实，在两天前，当警长在剧院门口见到停车的维岱时，就萌发了替她换工作的念头。他一直对她受伤的事存有愧疚，实在不忍心让她干着本该属于男子汉的粗活，于是，他特意选了周末的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帮助她尽快从男子汉的岗位脱离出来。

　　对于警长的关切，维岱的心里是感动的，可她却不能接受他的提议，如果接受了，那就是重回之前的深渊了。她摇了摇牙，回绝道：

　　“不了，我很满意现在的工作，警长你不用费心了。”

　　“考虑也不考虑一下了？”

　　“嗯，不考虑。”

　　维岱边应允着，边背过身，以示自身的坚决。可是，她的拒绝并没有让警长退步。相反，警长更坚持了，走上前，耐心地劝说道：

　　“其实，我老早就看出来了，兰小姐你是一个能力出众的女孩子，不然你也不会之前是女护卫，现在是剧场守卫了。不过，不论你再有能力，你也终究只是一个女孩子，不适合在剧院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工作，替客停车耗体力就不说了，另外，你还可能遇到更恶劣的状况，要是那样，你该怎么办呢？”

　　维岱缓缓地回过头，望着警长，轻声地问：

　　“会有什么恶劣的状况呢？”

　　警长侧头望了望静悄悄的剧场后院，说：

　　“诸如，某些居心不良人士的纠缠。你一个女孩子守着这么大的剧场，要是有人潜进来对你图谋不轨，你该怎么办呢？”

　　警长的担心是多余的。不会有人对维岱图谋不轨的，异性见到她只会排斥和避让，绝不会纠缠她，这一点已经在她之前的生涯中反复地被印证过了。

　　她想告诉警长这件事，可是，这时候说这样的话非常不合时宜，只得将这一段倾吐愿望下咽了。她回过了身，望着警长，轻声地说：

　　“不会有任何人来纠缠我的。警长你回去吧，忘了我被鞭打的事，因为我受伤的事根本跟你无关，同时也忘了我这个人，好好地生活及工作。”

　　纵然维岱见到警长有见到阳光的感觉，但她还是不敢离他太近了。她是无奈的，在以往，她遇到异性只得避让，因为他们对她异常排斥和厌恶，她不得不避让，可是，遇到警长这样的好人，她也只得避让，因为她实在不忍心自己拖累他。警长并不放弃，继续劝说道：

　　“你不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当剧场的守卫太辛苦了吗？我一大早过来就是特意为了说让你换工作的事，你再怎么样也要考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