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世界1》王一又

112、剧院谋生7

　　听闻耶妮的转述，琥珀稍微吃惊。耶妮的家她去过好几次了，可她并没有特意留意过那张画像，进一步说，就算留意到了，她也不会觉得那画有蹊跷，她怎么可能想到茂力竟然如此卑劣呢。震惊中，她轻声回应道：

　　“是吗？”

　　耶妮气得脸色都惨白了，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是啊，小姐。那天，我的邻居苏亚来我家借热水的时候说起了这件事情，我一开始不相信，仔细思索之下，才觉得苏亚没有说谎。后来，苏亚走了，我也出了门，找到劳斯力询问状况，劳斯力把一切的事情都向我说明了。”

　　琥珀问道：“劳斯力跟茂力可是好朋友啊，劳斯力他真的跟你把什么都说了吗？”

　　耶妮答道：“是啊，劳斯力什么都说了。他还算有点良心，说既然茂力死了，也不想继续当那个替恶人保守秘密的人了，把什么话都说了。之前，茂力一直在劳斯力面前奚落我，说我很蠢，而劳斯力则认为我多少还有点思维力，他们因此打赌，将那张画挂在家里，以此来分辨我到底蠢不蠢！事实证明，我真是蠢得要命！”

　　一想到那幅画在自己的眼皮下挂了那么久，耶妮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痛心感惹得她的眼睛泛起了雾气，但是，她竭力地忍住悲伤，没有流泪。突然间，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某种不对劲的状况，问：

　　“小姐你怎么也知道劳斯力，还知道他跟茂力是好朋友？”

　　“是啊，我知道劳斯力，我亲眼见过他跟茂力在酒馆喝酒。”

　　耶妮这才明白缘由，小声地问：

　　“我能问问吗，小姐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了茂力的谎言？”

　　琥珀靠在床头，露出回忆往事的神色，答道：

　　“还记得吗，你跟茂力吵架的那天晚上？”

　　耶妮当然记得那个晚上，因为她跟茂力吵架的次数总共也没几次，她点了点头，答道：

　　“记得，那天晚上我跟茂力吵架之后，回了养父母的家。”

　　琥珀接过话茬，说道：

　　“就是那天，我误打误撞到了你家的楼下，听到了从你家传来的争吵声，后来还看到你出了门。那时候，我不知道你结婚了，便想着要到你家里去看看，看你到底在跟什么人吵架，结果看到了茂力，他当时的表现真是出乎我的预料。你能想象吧，你不在的时候，他完全是另一副样子，那时我就想着，你可能受了欺骗。”

　　耶妮小声地说：“是啊，大家都知道茂力表里不一，只有我不知情……”

　　琥珀宽慰道：“你也别太责怪自己了。茂力一直在你面前精心地作着掩饰，因此，你看不到他真实的一面，因而，只有其他人能看到他真正的一面。那天晚上，我告诫过他，要他好好对你，他满口应允，可是我并不相信他的话，暗暗监视着他。到了第二天，我跟踪他到了酒馆，结果听到了他跟劳斯力说的一席话，那才知道他是骗你的。”

　　耶妮接过话茬，愤恨无比地说道：

　　“一想起他这么欺骗我，我就真的想杀了他！……我保证，如果他还在世的话，我一定会这么做！”

　　愤怒让耶妮变了样子，她一贯温柔，可这时显得怒气冲天，仿佛比琥珀还要像女杀手。琥珀能够体会耶妮的心情，轻轻地拍了拍耶妮的肩膀，宽慰道：

　　“别生气了，耶妮，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再生气就不值得了。”

　　这时候，耶妮眼露伤悲，扑到床沿，动情地说：

　　“小姐你为了我那样煞费苦心，可我还那么误解你，真的对不起，请你把我说过的话都忘掉吧，全忘掉……”

　　琥珀伸出右手，握住耶妮的手，宽慰道：

　　“没关系的，耶妮，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

　　双方情同姐妹，的确不需要说太多感性的话。听着琥珀的宽慰，耶妮的愤怒感消退了许多，她前倾着身子，将脸颊贴上琥珀的手背，说：

　　“小姐你真好啊，还是你可靠，别人都靠不住。不瞒你说，得知茂力骗我的事，我真是极度悲伤的，觉得天都要踏了。可是，我在绝望中想起了你对我说的那番话，感受到了鼓励，觉得没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这才动身来找你，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得知真相的耶妮无疑是绝望的，得知茂力骗她的事，比茂力的死带给她的冲击还要大，茂力死了，是他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但他的事迹还能成为她的精神支柱；可一旦谎言被揭穿了，那支柱便倒塌了。可是，耶妮却挺过来了，这都源于琥珀的鼓励。同时，琥珀欣慰地笑了，出声宽慰道：

　　“是啊，耶妮，没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

　　这是琥珀以实际经验总结出的真心话，她连“死亡”本身都挺过来，哪还会有难关挺不过呢！耶妮离开了琥珀的手背，附和地点点头，表达她的态度。同时，琥珀突然露出了一点沉重，轻声地说：

　　“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不是我杀掉了茂力。”

　　“这怎么说呢？”耶妮暗暗吃惊，“报纸上登的女杀手的事我也听说过了，不是你杀了茂力跟那位杜松先生吗？”

　　琥珀摇摇头，答道：

　　“不是我，耶妮。我想杀了茂力是真的，可是，我并没有杀了他，我只得告诫他，让他痛改前非，跟你好好地生活。还有之前的那位杜松先生，也不是我杀的，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你相信我吗？”

　　琥珀冷静地陈述着这事实，叫人看不出她说了谎。她并不是说谎话的个性，只要是她做的，她一定会承认的。或许，她真的不是女杀手。耶妮绝对地信任她，赶紧地点了点头，说道：

　　“我当然相信你，小姐！那么，是谁杀了茂力还有之前杜先生呢？”

　　事实上，这个问题不光让耶妮疑惑，也让琥珀自己疑惑。到现在为止，琥珀清楚自己掉入了一场阴谋之中，可是，她并未完全了解到事情的真相，无法作出准确的解释。她垂下头思索了一阵子，才轻声地说：

　　“我认为一个光头可能是凶手。”

　　“……谁呢？”

　　耶妮一脸惊恐。琥珀扬起头望了望天花板，露出沉思的表情，答道：

　　“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有一天这个光头来了这农庄，把嗜血剂投放到我们喝的水缸里。对了，嗜血剂就是会让呲人类迷上生食血肉的毒性试剂，耶妮别怕，这试剂只对呲人类有用，对普通人没有用。”

　　“那他为什么那么做呢？”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只知道他是我们的对手。”

　　耶妮听到这话后吃了一惊，连汗毛也快要竖起来了，快速望了望房间四周，说：

　　“小姐，我好害怕呀！”

　　“别害怕，耶妮，对方的目标只是我，你铁定会安全无虞。”

　　“我知道我会安全无虞，小姐，我是担心他们对付你啊！”

　　耶妮趴在被子上，看起来十分惊恐。琥珀却是相反的态度，她并不畏惧。其实，在她的心里，是不那么敌视对方的，她推测是他把她救活的，他给了她生命，因此，她并不那么仇视他。耶妮想起了最关键的问题，说：

　　“我觉得小姐你应该去警局说明一下状况。”

　　“耶妮你真的认为我有必要去说明状况吗？”

　　琥珀心里是排斥去警局的，不想那么做。耶妮用力地点点头：

　　“是啊，我觉得很有必要。既然小姐你没有杀人，就你应该去警局说明一下情况，只有真凶被抓捕了，你才能获得清白啊。”

　　清不清白的对琥珀来说其实无所谓，但听耶妮这么说她就把话放在了心上，说：

　　“如果耶妮你希望我这么做，我就去。”

　　耶妮郑重无比地答道：“是啊，小姐，我希望你这么做，我希望你能轻松地过活，而不是被当成女杀手看，那样的负担对你而言太沉重了。”

　　“好吧，耶妮，我答应你，会去警局说明状况。”

　　琥珀最终作了应允，耶妮大为欣慰，看了看她那受伤的肩膀，轻声地叮咛道：

　　“小姐你要答应我，得等伤好了才能去，相信我吧，你一定能获得清白的。”

　　“嗯，耶妮。”

　　在这个劫后重生的时刻，交谈着的双方都点着头，从对视的眼神中，明白了彼此给予的鼓励。然后，耶妮离开了房间，到了厨房。昨晚那瓶被琥珀吃掉一半的药品就放在灶台上，她一进厨房就看见了它，走过去，拿起了它，打开了窗户，用力地把它掷了出去。

　　药品沿弧线飞出，最终落地了，触碰地面后，发出“哗哗”的响声。紧接着，耶妮离开了厨房。然后，有一只大手捡起了药品。是缪格到了，他把这药品握在手里看了看，又绕到卧室靠窗的方位，确认琥珀安然无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