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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救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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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念慈的计划周详,在家又管了十几年的账,从来不曾在钱财上吃短,除了现在。
画心翻出的几个沉甸甸的小钱包,打开一看,却都是一些碎银。
钟念慈临行前,让画心从自己的小库房里拿了一百两左右的金叶子,又封成了十几包,分别存放。金叶子金额高,但重量轻,比较好携带,又分成十几包来装,确保不会一下子全部被偷走。但是现在,那十几包金叶子,只剩了十包的碎银子,每包里的碎银子又很少,全部加起来,估计不足一百两银子。钟念慈自小没有吃过苦,就算出门在外,也很讲究,现在就这么点钱,一路乞讨,也未必到得了京城。
店家又催了一遍,“公子,你到底住不住啊?”
钟念慈飞快计算了一下余额,叹一口气,住不起了,今晚住了店,怕是连晚饭都没有着落,便诺诺应了一声,“不……不住了……”
掌柜的飞快赏了一个白眼,“浪费时间!”
钟念慈臊了个大红脸,低头转身便往外走。
正此时,迎面走来一个人,那人正低头摆弄一个无极八卦锁,完全没有发现钟念慈,钟念慈走得又匆忙,一下子撞了上去。
“小姐。”画心赶紧上前扶住钟念慈。钟念慈瞥了她一眼,画心赶紧改口,“公子,您没事吧?”
那人撞了钟念慈,似全没留意一样,仍是低头解锁,大步向前。
钟念慈十分气恼他的无礼,上前两步,“就这样的八卦锁,也难为兄台这么费心思,撞了人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那人一怔,从八卦锁中抬头,看向钟念慈,顺手把手中的八卦锁递给了钟念慈。
钟念慈心中愤恨,哪里肯帮忙解锁,料想对方不会道歉,扭头便走。
那人一哂,“我还以为你这么说是能解锁呢?又不能解锁又要废话?”
钟念慈转过身来,“我重点不是这里!你撞人了说句道歉的话怎么了?”钟念慈心里还是有火气的,她刚刚知道钱财不足,料想不能继续走下去,心中正自发愁,偏生这人就这么不知好歹撞上来,还半分歉意都不表示。钟念慈什么性子,哪里会受欺辱,因此毫不客气。
那人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撞到你了……”那人说完又把八卦锁往外递了一下,“我听兄台语气,似乎很是看不起我解不开八卦锁,所以想请兄台帮忙解一下。”
钟念慈被他噎死,火气压了下去,怨气又生了上来,真的是,好好的,招惹这个做什么?
钟念慈接过八卦锁来,仔细研究开来。
八卦锁相传是战国的鲁班发明的,这东西不用钉子,不用绳子,完全靠自身结构的连接支撑,后人慢慢改制,后来做成了小巧的玩具,这种玩具看似简单,却凝结着不平凡的智慧,不是蛮力所能拆解的了的。
钟念慈以前并未玩过八卦锁,这人拿的这个八卦锁是个无极锁,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巧的正方体,但是这个正方体里面是中空的,交叉填充着四根榫卯。钟念慈需要把这四根榫卯分开来。但是八卦锁精巧就精巧在这个地方,每根榫卯之间扣得严丝合缝,完全无从下手。
那人只是看着钟念慈,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一声“小姐”,对方的体格太过瘦小,太不像个男孩子了。
“少爷,”旁边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走了过来,“房间给您订好了,您是先休息还是先吃饭?”
那个少年看到钟念慈手上的八卦锁,很是奇怪地看向少爷,自己家少爷转性了?
那人从钟念慈手上拿回八卦锁,“先吃饭吧。”继而看向钟念慈,“不知兄台肯否赏脸一起吃个饭?”
旁边的书童吓得几乎站不稳了,新界县的风水太好了!少爷果然转性了!居然还知道请人吃饭!
按理说,钟念慈不该答应。因为第一自己刚刚夸口说能解锁,结果没有解开,很是尴尬;第二对方太过倨傲无礼,和他一起吃饭怕会受气;第三,自己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不宜与外男同桌而食。
但是,钟念慈计算了一下自己的身家,又确认了一下男装正常,稍微推辞了两句,也就上桌了。
上桌之后,互通名姓,那个撞人的,说是叫楚怀修,钟念慈理所当然报的是李文邦的名号。
当时已是十月中旬,气温骤降,又添寒风呼啸,楚怀修点了一口火锅,又温了酒,三两口热酒下肚,心中热了起来,楚怀修到此时才有闲心仔细去看那个“李公子”,他眉清目秀,一张小脸在火锅的热气中愈发显得娇俏。楚怀修心中叹了口气,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看来真是不假。
楚怀修貌似无意问了一句,“天色晚了,李公子也是来住店的?”
钟念慈听到这一问,眉头锁了起来,虽说晚上蹭了一顿吃的,但是住宿仍旧是个大问题,自己确实是来住店的,但是钱没带够,住不了啊。
楚怀修看他眉头紧锁,转头看了一眼书童梓和,梓和会意,点头去了。
钟念慈道:“我本来是要住店的,但是出了一点意外——我的钱丢了。晚上怕是……”钟念慈仍旧在思考钱的问题,百两黄金,那是说丢就丢的么?只是除了画心,还有谁能动自己的钱?
楚怀修点头,“我猜你也是不便。”梓和正好回来,拿着钥匙,楚怀修接过钥匙,“我让梓和再开了间房,晚上你安歇吧,明天再说。”
钟念慈大惊,“这怎么成?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楚怀修只是笑,钟念慈想了一下,犹豫着接过钥匙,“楚兄着急走么?不着急的话,等我两日,我筹及盘缠之后,先还你钱。”
楚怀修看着他,“我不缺钱。”没等钟念慈开口,楚怀修又问了一句,“李兄要往哪里去?”
钟念慈略一犹豫,“去京城?”
“去做什么?”
“参见恩科考试。”
楚怀修愣了一下,抬起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钟念慈,几乎可以确定她的女儿身,这种情况下进京赶考?这是欺君的大罪呀!
楚怀修一时没有想明白钟念慈的用意,含混应了一声,随即半真半假地说道:“这可真是巧了,我也进京赶考去。”
“啊?”
钟念慈抬头看向站在楚怀修身后的梓和,他脸上错愕惊疑的表情太明显了。但他随即收起疑虑,低下头来,眼观鼻、鼻观心,闭口不言了。
钟念慈望向楚怀修,楚怀修收回看向梓和的厉色目光,仍旧是一副和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