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来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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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念慈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午夜。
睡得太饱了，半夜就醒转来。
醒的很不是时候。
钟念慈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楚怀修。
钟念慈有些奇怪为什么楚怀修会在这里，但是看到他在身边，竟然意外觉得有些安心。
真是奇怪，明明并不是那种非他不可的眷恋，但是相处的时间长了，却发现很多事情，都习惯了他的存在。
以后要是分离的话，该怎么办？
钟念慈很奇怪自己冒出的这一个想法，但是更奇怪的是，在有这个想法的瞬间，答案也就脱口而出了。
只要不分离就好了。
楚怀修睡着的时候把手压在钟念慈的被褥上，因此钟念慈起身的时候，楚怀修也醒了，他睁眼时，正看到钟念慈不错眼地望着自己。
她在想什么？
她为什么这样望着我？
钟念慈很快移开了眼睛，“我……我有点渴……”
“哦……好，好。”楚怀修起身去桌边倒了一杯水递过来，“你怎么现在醒了？还难受吗？”
钟念慈摇摇头，“没事的。……辛苦你了。”
道了一声谢之后，钟念慈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小口小口地抿茶水。
其实她应该有很多话想要说的，但是就是说不出口。
谢谢你为守在床边。
我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很谢谢你一直在这里。
谢谢你说喜欢我，但我有婚约在身，你要等我把家里的事情解决清楚了再说。
楚怀修接过茶杯，“再睡一会儿吧？现在离天亮还早，你现在醒着，明天又要犯困了。”
钟念慈摇摇头，“你先去休息吧，你也累了。”
“我不累，”楚怀修仍旧坐在床旁，“刚才徐先生和温先生也来了，他们都很担心你，明天你去找先生道声谢吧？”
钟念慈扬起眉，少见楚怀修这样知礼懂事，“好，我明天一早就去谢谢先生。”
楚怀修点点头，静了半晌还是起身了，“那你先睡吧，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就喊我。我睡不沉，很快就会过来。”
钟念慈只是点头，点头之后又重复道谢。
第二天是书院的开放日。
平时为了静心读书，原则上不建议学子外出，便是小厮，也都是在书院外面一间民宿住着，这一天算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外面的人能随意进出书院。
不过钟念慈并不在乎这些事情，画心还没有回来，现在不会有任何人来找她，因此一早，钟念慈就去找了温先生。
温先生让钟念慈等了片刻，随后从大家的试卷中翻出了钟念慈的那一张摆在钟念慈面前。
“琼芳，你真的要进京考试么？”
温先生一句话就把钟念慈问懵了，“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温先生指了指钟念慈的卷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自己的水平吧？”
钟念慈赧然，“是，我知道。”
温先生点了点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所有打算参加春闱的人，准备的时间都比你长很多，甚至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又经过童试、乡试才能走到今天，这种情况之下，琼芳，你并没有丝毫优胜点。”
钟念慈点头，这些事情她来书院的第一天就已经意识到了，同窗太过厉害，她也很害怕，茫然无措。
“琼芳，”一旁的徐先生才开口，“你一定要进京赶考么？”
钟念慈一愣，“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徐先生从桌案旁边拿起钟念慈的文章，“琼芳，以你的水平来说，要能上榜比较困难。但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
温先生看着钟念慈，“你一个女孩子能从松林走到这里来，十分不容易了，你如果想继续走下去，我们当然是支持的，你想阅遍山川，踏破山河，我都是支持的，并且很期待你最后会走到什么地方。但是，不要进京去赶考，你去了，就是一条欺君罔上的大罪。这条罪名压下来，我怕你承受不起。”
钟念慈很久没有反应过来，她将温先生的每一个字都拆开重新安装起来，在脑内过滤了好几遍，最后决定先问最重要的问题，“先生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儿身？”
温先生点头，略带犹豫地转头看向徐先生，但是徐先生也只是点头，并未否认他的做法。
钟念慈顿了良久，思绪才慢慢回来，“您二位先生……早就知道了？”
徐先生再次点头，“你以为为什么之前我们特地给你安排了单人宿舍？”
对，入住书院时，钟念慈是一人独居的宿舍，这两位先生刻意的安排？温先生之前各种交代自己，若有需求可以找王大妈，这也是有意为之？
温先生和徐先生早就知道了，那么楚怀修，他知道么？
钟念慈开口了，很没底气地发问，“那修明……知道么？”
温先生笑了一下，“你希望他知道，还是不知道？”
钟念慈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如果不知道的话，那么他之前所做的那一切，是否真的是出于真心的？
如果他不知道的话，那么之前说喜欢的话，究竟是对谁说的？
但是……葵水时他的贴心照料，老板娘出现的那么及时，难道这不是他的安排？
和两位先生通气，一进书院就各种照顾，这大概也是他的手笔。
他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的。
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说过的喜欢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温先生看钟念慈有些恍惚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琼芳？”
钟念慈回过神来，“对不起先生……我，我先走了。”
“琼芳，”钟念慈起身打算离开时被温先生叫住了，“我就是提醒你，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你今后的旅程在哪里，一定要想清楚。”
钟念慈浑浑噩噩点了头，急匆匆退了出去。
也是退的匆忙了，钟念慈出门撞了人都未反应过来，那人拢了拢发髻，有些不满，“相公，书院的人这般无礼的么？”
钟念慈抬头看了一眼，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正站在她面前，脸色微微露出不满的神色来，朝身边站着的宁玘玦抱怨起来，“撞了人，连句道歉的话都不知道说，真是无礼至极。相公，你怎么和他们一起学习么？”
宁玘玦向钟念慈略一点头，转头看向那女子，“李公子刚从先生房间出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未必就是故意冒犯，还请娘子不要责怪。”
那女子笑了一下，挽着宁玘玦的手离开了。
钟念慈心中有疑惑，但点点疑惑慢慢被愤怒盖住，钟念慈几乎要上前去，把宁玘玦拎出来吊打一顿。但是她没有立场，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谴责，转道便想去找范思明，去问问范思明这位“娘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念慈还没有去找范思明，梓和先来了，“李公子，画心来了，你要不要见一下她？”
钟念慈一愣，“画心来了？你怎么知道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梓和恭恭敬敬地回答：“画心姑娘是昨晚到的，我早上已经通禀少爷了，少爷说让您见一见画心姑娘。”
“当然见，”钟念慈道，“你帮我把人叫进来，你先去找你家少爷吧，这里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你。”
梓和躬身离去，顺便把画心请了进来。
画心一见到钟念慈就泪眼朦胧地哭了出来，“小姐！！！”
钟念慈笑了一下，把人扶了起来，“你怎么还没改过来这哭啼啼的毛病？”钟念慈说着给人擦了眼泪，“先歇歇吧，给我说说现在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小姐，”画心一边抽噎一边道，“奕心跑了。”
钟念慈锁眉，“你说什么？”
画心一把抹了眼泪，道：“我回家之后才知道，我们走的那天，奕心跟着我们一起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了。夫人没有多心，以为是和我们在一起。岳老夫人那边我也拖小姐妹问过了，那边今年人手充足，不缺人手，因此没发现奕心没有过去。”
“为什么？”钟念慈问，“奕心这么做是为什么？”
“可能……”画心有些犹豫，“可能是为了钱吧……我回去之后，细细查点了您的小仓库，少的东西，就是那天我拿出来准备带在路上用的金叶子。”
“还有一件事，”画心抬起眼眸看钟念慈，“我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李老夫人。老夫人精神很好，她说李公子已经进京赶考了，还问我您这些时日怎么都没有去过她那里。”
“老夫人不知道悔婚的事情？”钟念慈问。
画心点头，“不知道。而且……李公子怎么会有钱进京呢……”
钟念慈刚才才看到宁玘玦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假象，心里一虚，问道：“奕心和李文邦之前有勾搭么？”
画心有些生气，又不敢让钟念慈难过，犹犹豫豫，才道：“我回去问过和奕心同房的小姐妹……她确实是和男子有往来，只是不知道……”
钟念慈冷哼了一声，“原来如此。”
奕心拿来李文邦的信件时候，表现得十分急切，百般怂恿钟念慈进京赶考，之后私吞钟念慈的钱财，又与李文邦往来瓜分钱财。
但是这李文邦是傻的么？他的母亲还在家乡盼着他回家，他就这样回报他的母亲么？就为了那一点钱财，甘愿将钟、李两家的情谊斩的一干二净，真是可笑至极。
画心看着钟念慈笑了出来，心里有些害怕，抱住钟念慈的腿，“小姐，您别生气，为了这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不值当。”
钟念慈没有生气，她从未在李文邦身上下过太多心思，所谓爱意眷恋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但是这不代表她愿意被人欺瞒被人耍的团团转。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来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