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千幸》如磐

12、十二章

　　“赤司君。”水树很快收敛好情绪，她礼貌地点头说道。
　　见到赤司向她点头致意，视线停留在千幸身上时，水树体贴说：“那我先走了。”

　　赤司走向千幸，在离她还有两步远的距离停下，“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
　　千幸不解看着他，奇怪问道：“你为什么要道歉？”
　　大概是不能保护你吧。赤司嘴唇抿成一道直线，半晌之后才开口：“让你卷入这样的事情中。”

　　如果说水树道歉是因为她自作主张让她穿上了三点式泳衣，那么赤司呢，明明他也是受害者，为什么要道歉？让她卷入这样的事情中，赤司是在介意吗？介意跟自己的近距离接触让他有了这样的绯闻。那么赤司又要做什么？道完歉之后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是要跟她保持适当的距离吗？又是多远的距离，在路上碰见仅仅是点头打招呼这般疏远吗？

　　想到这一点，千幸的心里像是搁着一块石头，心跳一下石头就在用不算尖锐的角在磨蹭一下，不疼却极其的不舒服。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赤司平静地说着。

　　她当然相信赤司，不仅是因为他是学生会副会长，能找到发帖的人，更因为是一直以来他就给人可靠的安全感。只是，现在，他是要跟自己保持距离感吗？
　　回想起跟赤司相处的时间，她大多数都过得很快乐，一开始她确实避着赤司。可后来在跟赤司一起，颠覆了她以往对赤司不好的评价。一个相貌清秀，言语温谨，对人体贴的少年，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赤司是要跟她断交吗？怎么可以啊，这么好的一个朋友，才不想放弃呢。
　　这时，一直被宠着的女生心里面潜藏着的任性和霸道完全浮出水面。

　　阳光倾泻在黑暗的楼道口，在温暖的光线下，细细的灰尘像是宇宙中的蜉蝣在不断地起浮盘旋着。女生紫晶色眸子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却像是有一抹瑰丽的蓝，极其漂亮。

　　赤司见她沉默不语，情绪似乎也降低许多，还以为她在因着那些流言蜚语低沉。赤司轻叹一口气，任由谁被这样的侮辱都会有些小情绪，所以刚才，她也不过是在安慰水树而已吧。

　　“没关系的，赤司不用对我道歉，赤司也没有做错什么事啊。”女生抬起头，对上赤司的眼睛，那双漂亮眸子轻轻地完成两道弧线，她露出了个温柔的笑容，“我们是朋友啊。”

　　赤司呼吸一紧，他感觉到一股火苗在胸口中燃烧着，让他身上的温度不断地升高，鼻息之间满是热气。
　　他无声地看着千幸，心里头却满是雀跃，跟以往的情绪完全不一样，更多的是满足感。慢慢地，
　　他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平日就温和谦逊的少年此刻却是把他最温柔的一面完全地展现出来。

　　“赤司，不会远离我吧。”少女温软的嗓音呢喃道，像是一只求抚摸的撒着娇的小猫乖巧地垂着头，惹得赤司心里一阵瘙痒，很想，帮这只撒娇的小猫顺毛。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他走进千幸，宽厚的手掌落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抚顺着她的发丝，轻声道：“不会的。”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千幸心中的惊惶终于放了下来，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连她自己也没发现，一直排斥别人摸她头发的本能，在赤司面前并不起作用。

　　在阳光未照耀到的楼梯的上方，一个有着帅气面容的金发男生垂着眸子静静地看着楼道口的两个人，他的眸子落在女生温柔笑起的脸庞上，像是为了感应她一样，他也试图牵起嘴角。最后，他很快收敛起面部表情，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便当盒。随后，他把温热的便当盒放在了地上，悄然无声地离去。

　　“你吃饭了吗？”赤司问道
　　仿佛是应了赤司的话，刚才因为烦心的事而被她抛在脑后的饥饿感在这时间迸发了出来，她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
　　赤司叹了口气，“你要吃什么？我卖给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食堂就好。”
　　“也好，那走吧。”
　　千幸的眼睛眨了眨，“你也没吃？”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千幸有些囧然，所以刚才你叹什么气，你自己也不是没吃嘛。

　　“不过。”赤司看向远处，踟蹰道，“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食堂吗？”
　　“如果你说的是我会不会害怕流言蜚语，那我不会。”
　　“不会吗？”赤司轻声呢喃着，“为什么，是因为觉得无所谓吗？即使对你人格进行诋毁，即使影响你在别人心中的形象。”
　　千幸有些奇怪地看着赤司，感觉赤司今天有点奇怪，这种事情换在赤司身上，他也不会介意吧，为什么老是反复地询问她。
　　千幸见到赤司那双赤红色的眸子凝视着她，显然是专心地在等待她的下文。

　　“以前时候，我问过我老师一个问题。”想到了那个总是眸中含笑的温柔的人，千幸的神情不由愉快起来，“那个时候，我问他，如果有人在诋毁我怎么办？”
　　“老师说语言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如果是聚集起来的语言，那么就相当具有攻击性。可是，相应地，如果你害怕受到攻击时，只要用平常心去对待，不用可以去做些什么证明自己，那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总会过去。而相应的，在那段时间内，如果受到实质性的攻击的话，只要反击就好了。所以啊，一开始，就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足以抵抗一切。”
　　千幸看向赤司，温柔地笑开，“而我啊，恰好有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

　　赤司安静地听着她说完，随后，他无声地笑了笑。
　　“你的那位老师，还真是相当好呢。”
　　千幸点了点头，有些怀念地说道：“是啊，老师真的很好。”
　　赤司看着她柔和的脸庞，一直纠结着在心里的一些疑问似乎有些答案了。

　　五月份的太阳，并不算是有多毒辣，反而还带着已去的春日的温暖，洒在身上，甚是暖和，整个人都懒洋洋地。
　　紫原拖着身体，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下，身上的暖和让他产生了几分困意，本来就半阖的眼睛更是睁不开。

　　好想睡觉啊。
　　他咧开嘴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可还是穿梭在校园里，向着熟悉的地方走去。
　　今天的便当是妈妈做的炸虾，牛肉和西兰花，还有两个甜燕麦包。包子他吃了一个，里面的夹心是核桃和奶油，发腻的甜味在他口腔中蔓延开来，一下子把他的食欲给击退，剩下的食物他也没有再吃，就连他喜欢的炸虾也没有吃。
　　还是小黑子好，见他不想吃东西，只顾去买零食的时候，给他两个水煮蛋。头一次，紫原觉得没有什么味道的水煮蛋也是那么的可口，清爽地让他把口腔里弥漫的所有甜味给去掉。

　　啊，小黑子真是太好了。
　　可是，他的便当还剩好多，得找个人吃掉才行呢。

　　本来想让赤仔吃掉的，毕竟赤仔今天也不开心，可是刚才看到赤仔跟自己讨厌的那个校花在一起吃饭，赤仔并不需要他的便当啊，赤仔只要校花就好了。
　　那个校花有什么好看的，虽然长得确实不错，可是超级讨厌的。

　　赤仔喜欢校花，黄仔好像也喜欢校花，水树呢，她更偏心校花。
　　水树那么喜欢跟她呆在一起，她为什么不去找水树，反而在看到自己时才想到水树也没有吃饭，明明就是没有把水树放在心上吧，真是太令人讨厌了。

　　“不用你了，我去找她就好了。”强硬的话语，然后校花只是愣住，反而赤仔却是用指责的眼神看着自己。
　　好偏心啊，赤仔！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没有任何建筑物的操场在太阳的投射下显得幽静又空旷，红色的跑道，灰色的水泥地板，在阳光下，颜色都暗淡下，整个空间的线条仿佛都在扭曲着。
　　紫原有些不适地移开视线，目光很快落在了里赛道很远一个小角落里，在这个空间处，那一棵樱花树，树叶翠绿的颜色和树干的桐灰色让他眼睛重现变得舒服很多。

　　那是一棵大约上百树龄的樱花树，不高，可长得很粗壮。体育课上，却很少人在那里乘凉，从操场走到那边比走到专用的休息场所还要远一些。即使树冠很大的樱花树能为他们形成一块巨大的清凉的阴影，可还是很少人去。不能乘凉多少人啊，人一多起来，空气就会闷热。

　　紫原还是挺喜欢那一棵樱花树。一到樱花绽放的季节，樱花树上全是粉色的樱花絮团，风一吹，飘飘洒洒地在整个操场里肆意地飞扬着。在操场的单调的色彩中，樱粉色给带来了一片生机。

　　他座位靠近窗边，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紫原一伸手，就能抓住外面飞扬的樱花瓣。更多时候，紫原都会看向窗外，他视力很好，很多时候，他都会看到有一个清瘦的女生坐在樱花树下。

　　那个女生在想什么呢？为什么要坐在哪里？
　　紫原想知道这些答案，却又懒得去解答，只能每次都在猜想着，然后用懒洋洋的眼神看着那个女生。
　　即使距离太远，他只能大致看到女生的身形，他还是觉得看不够。

　　阳光在透过层层叠的树叶的间隙，在地上晕成一个个小小的光斑，大约偌大的樱树下，一个女生静静地坐在展现在地上的粗壮的树根上。她低垂着头，盯着泥土看，整个人紧缩成一团，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水树深吸一口气，一股憋屈的感觉堵在心间无从释放，她咬着嘴唇胡思乱想着，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地上抠着树根的皮。
　　她拿起手机看了会，又放下，要怎样做，似乎怎样做也不妥当。
　　是要解释，可是，解释的话以她的立场，又能起多大的作用？不解释的话，她又该干什么？

　　“再抠下去你指甲要断了。”
　　身后传来突兀的懒洋洋的声音，水树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到来人后，她又坐了下去。

　　紫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见到她依旧低着头没有看他，心里一阵烦操。他蹲了下来，即使是这样，他还是高了水树一点。

　　“你干什么啊？”见到紫原的脸凑近，水树别扭地把头往后缩了缩。
　　紫原手指在她眼角下方掠过，更像是在抚摸她的脸颊，指腹摩挲过的地方给水树细细的酥痒感。他认真地注视着她，像是一个匠人在悉心地进行雕琢着自己的作品，只是双眸略微阴沉。
　　水树一把伸手握住紫原的手指，有些惊慌地看着他。

　　“你哭过了吗？”紫原问着，头一回，脸上出现了烦郁的神情，身上的气息也是越来越低沉。
　　水树咋了眨眼，随后否认道：“并没有。”
　　“明明不是你的错啊。”紫原有些生气地说道。

　　面对着此刻这个正在闹脾气的人，水树是极其的茫然，方才的难过也没有了。她见到紫原这般模样，遂转移话题，“你找我有事吗？”
　　紫原顿了顿，才说道：“你吃午饭了吗？”
　　“还没。”水树回答道。
　　“给你。”

　　水树打开紫原递过来的便当盒，里面是炸虾，牛肉和西兰花，还有个燕麦包。
　　她有些惊讶地看向紫原，问道：“紫原君，你吃过了吗？”

　　“燕麦包太甜了，我不想吃。”紫原坐在她身边，看着湛蓝没有丝毫云影的天空，慵懒道。
　　“可是，”水树有些迟疑，拿着筷子的手怎么也夹不起那些菜，分量有点沉重啊，吃货的便当，“你不是最喜欢吃炸虾吗？”
　　“现在不喜欢了啊。”

　　水树盯着紫原看了会，看着那个紫色头发高大的少年一如既往慵懒的神情，却是有股暖意流过心间，足以让她祛除阴霾。
　　她眉眼弯了弯，轻声笑道：“谢谢你啊，紫原君。”
　　紫原垂眸看着女生低头小口小口吃着便当，女孩子巴掌大的白皙的脸庞因食物鼓起了小腮帮，极其的可爱，好想捏一下啊。

　　事实上，他也真的伸出手去捏了下她的脸。
　　“紫原君，请不要这样。”水树抗议道。
　　“因为树妞是个笨蛋嘛。”

作者有话说

　　突然想起了水树和紫原这一条线，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