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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半部 ...

  •   第一章 不过是历劫,不过是情劫
      断魂崖边,猎猎冷风中,凌境跪在崖边,仰头看向养育了他十一年的栾昕。
      “肃心道长,凌境这个魔头伤我追山门几百弟子,更是一力挑起六大门派的纷争,你断不能再袒护他,还请将他交出来!”
      “是啊!肃心道长,你万不能因为他是你弟子而包庇他!”
      “肃心道长!”
      “肃心道长……”
      栾昕却恍若未闻,剑尖却依旧抵在凌境胸前:“境儿,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这还能有什么假的,我追山门所有弟子都能作证,我……”
      “住口,我在问我徒弟,不是你,”栾昕头也不回地截断了对方的话语,“境儿,回答我。”
      凌境面色无波,但垂在身侧的双拳猛地握紧:“是真的,一字一句,皆属实。”
      凌境话音刚落,抵在胸口的剑已刺破衣裳,划破皮肤,然而也未再前进一分,他忽然红了眼眶,死死地盯着他的师父:“我有什么错!他们屠我乡人,杀我爹娘,辱我妹妹,他们这样的凭什么做什么大侠!”
      “胡扯!这个魔头在……”
      “纵然他们有错,你却也不该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一直站在一边的流云宗宗主栾晔出声道:“肃心,”他语带遗憾,“将他交出去吧,这些孽债他逃不了的。”
      还以为流云宗会偏袒自己弟子的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纷纷嚷着让栾昕交出人来。
      凌境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栾昕,大仇已报,他已没有什么遗憾,只是他还在意,这个人是否相信他是否还愿意朝他伸出手。
      等了快要一刻钟,那个被他视若神明的人终于开口了。
      “清理门户还用不着外人。”栾昕握着剑柄的手猛然一送,狠狠地刺穿了凌境的胸膛。
      “师父……”凌境嘴角溢出鲜红的血。
      一丈外的众人不自禁地微微瞪大了眼睛,更有跟着宗门来凑热闹的小徒弟们吓得捂住了眼睛。等到凌境断了气,追山门的门主反应过来,朝着栾昕抱拳致敬:“世人皆道肃心道长公正不阿,我曾道是传言,可如今我已亲眼为证。既然肃心道长已清理门户,那我追山门一众便告辞了。”
      追山门的人一走,其余门派也都纷纷告辞,他们回去还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
      众人都散了,栾昕蹲下去扶住凌境的肩膀,不让他倒下去。他亲自抽出自己的佩剑,剑锋上滚落凌境的血滴。
      “你这又是何必?”栾晔背过身去,“我知晓你心悦他,定然是想保他的,将他交出去,我自然也会帮你再把人保出来,你又何必……”
      身后忽然传来利器入体的声音,栾晔猛地转过身去,就看见他最疼爱的师弟将那把还带着凌境血液的宝剑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栾昕!”栾晔目呲欲裂。
      “不会的,”常年不笑的人此时嘴边却挂了笑意,“师兄,你知晓的,一旦将他交出去,他将受到的会是什么。咳咳,”栾昕猛地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他伸手阻止了要过来扶他的栾晔,“我不能将他交出去,却也不能就此抹去他的罪孽,倒不如我亲手了结了他。”
      “师弟,”栾晔蹲在他身旁,“你不要说话了,我带你去……”
      “师兄,你听我说完,咳咳,”栾晔看在躺在一边闭着眼的凌境,“我知我不该,但我还是心悦他了,你知我一直对万事都无所谓,可这一次,我有所谓。我亲手杀了他,又何苦一个人再存留于世。”
      “栾昕……”
      “师兄……”栾昕猛地一把拔出了自己胸口的剑,剑离体的那一瞬间他也倒在了凌境的尸体上,“我求你一件事……”,他努力地将剩下的话说完,“将我和他一起,咳咳……葬在……后山……”
      “好。”栾晔伸手抹去他嘴角的血,“你这样了,师兄还能说不好吗?”
      只可惜,最后一句话,他的师弟却已听不见了。
      “星君醒了吗?”
      “没有呢,哎呀急死我了,太上老君明明说很快就会醒了的。”
      “别急,我再去看一眼,”穿着浅蓝色衣衫的小童轻声掀开白纱,“哎呀!星君,您终于醒了。”
      “銮铃,扶我起来。”
      “是,星君。”銮铃伸手扶着广陵星君坐起来,“銮盈,给星君倒杯水来,再把太上老君的丹药拿进来!”
      “来啦来啦。”銮盈端着茶托迅速地跑进屋。
      广陵星君在两位小童的服侍下喝了半杯水,吞了一颗丹药,这才觉着嗓子舒服了不少:“我睡了多久?”
      “两天啦!”銮盈呜呜呜地哭起来,“星君,要说您什么好,别的上仙历劫都好好地回来了,就您,竟然是被命格星君脸色苍白地抱回来的,您吓死我和銮铃了呜呜呜。”
      “好了,”銮铃赶紧拍了拍銮盈,“星君都醒了,你说这些做什么。”
      “是我不好,”广陵星君伸手拍了拍銮铃和銮盈的头,“别哭了,我无大碍。”
      “什么叫无大碍啊?”这回倒是銮铃不高兴了,“哪有人拿以自己精魄铸造的宝剑刺伤自己的啊,星君您现在魂魄受损,太上老君都说,都说……”
      “还能说什么,老君最多也就说要不是有他在,我大概要西去了吧。”广陵星君拍了拍自己的两个小侍童,“好了,他这自夸的本事你们又不是没见过。”
      銮铃和銮盈被他逗笑。
      太上老君的药自然不是凡药,广陵星君躺了一刻钟,便觉着神清气爽了不少。銮盈说要多吸收吸收九重天的仙气才能好得快,于是便搀着广陵星君去园中小坐。
      结果刚坐下,命格星君就来访了。銮铃去奉茶,銮盈去收拾屋子,便只剩下命格星君和广陵星君。
      命格星君上下打量一会才道:“恢复的不错,太上老君虽然人不靠谱了些,但是炼出来的丹药却是不错。”
      “听銮铃说是你带我回来的,有劳了。”广陵星君温和一笑。
      “你又劳什子的客气,真烦。”命格星君挥挥手,“真要感激我,就多酿几壶桃花酒给我。”
      “九重天上,没有比你更嗜酒的神仙了。”言下之意,倒也是答应了。
      銮铃上来奉了茶便下去了,神仙们其实也不必进食果腹,天地间的灵气就是最好的食物,但如今也有不少神仙有着凡间的习惯,如饮茶喝酒,也会食人间美食,于修行无益处,却也是一乐趣。
      广陵星君与命格星君在园中座谈了小半日,广陵星君的身子还虚着,命格星君便让他赶紧回去休息。临走前,广陵星君忽然叫住了他。
      “怎么?”命格星君回过头来看他。
      广陵星君并未看他,只看向园中那棵寒梅:“轩格,我能知晓他的来世吗?”
      命格星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许久,他背过身:“寒霜,那人自会有他的归宿,你又何必挂怀。你记住,那不过是一次历劫,你若忘怀不了,便向月老要杯……”那三个字,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是夜,广陵星君躺在床上,他轻抚自己的胸口,那里并没有被剑刺穿的伤痕,却还是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
      广陵星君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不过是一次历劫,不过是一次情劫。

      第二章蟠桃大会
      连吃了两日太上老君的药,第三日太上老君自己来了,好生地看了看广陵星君,銮铃和銮盈在一旁满脸的担忧。
      “老君老君,我家星君怎么样了?”
      “老君,我家星君的魂魄什么时候能好?”
      太上老君挥挥手:“广陵星君啊,也就你受得了这两个聒噪的小童。”
      銮铃和銮盈立刻闭上了嘴。
      广陵星君笑了笑:“我这冷清,有他们在才热闹。”他亲自给太上老君沏了一杯老君最爱的君山银针,“老君,我这身子何时能好。”
      老君端起茶杯,凑在嘴边吹了一吹,小品了一口才说:“自己的身子我想你自己是最清楚的,你这魂魄虽然受损,但养个十天半月的,再辅助我的丹药,要好不是难事。”老君放下茶杯,伸手点了点广陵星君的胸膛,“但你也知晓,你最严重的不是魂魄,是心。人都说要活得自在,神仙也不例外,广陵星君啊,你且宽心些吧,何苦为难自己。”
      老君走后,銮铃和銮盈陪着广陵星君在院子里散步,两人在后面窃窃私语,两个小侍童还不懂老君说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星君伤的最严重的不就是魂魄吗?为何说是心?又为何要星君宽心些?
      “銮铃,两日后给王母的贺礼可备好了?”
      正和銮盈唧唧喳喳的銮铃立刻挺直了腰背:“准备好了,按星君的吩咐准备了冰晶雕。”
      “刻的还是王母和七仙女在蟠桃林里赏景的景,星君你可真厉害,动一动手指就能刻出那么好看的冰晶雕。”銮盈满脸钦羡。
      “我本不过北寒极地里的一颗冰晶,做个冰晶雕又有何难。”广陵星君挽手变出两朵栩栩如生的冰雕梅花,送到两人手中。
      “真好看!”銮盈明知这冰晶雕千年不化,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拢在手中,生怕被热化了。
      銮铃将梅花收进袖中:“星君,该回去了。”
      广陵星君点点头,乖乖地跟着小童子们回去吃药打坐了。
      两日后,蟠桃大会。
      蟠桃大会众仙的位置本是按位列来排的,但是广陵星君因深受王母喜爱,加上众仙的推崇,每每都是坐在王母下首的第一位。还记得第一年参加蟠桃大会,广陵星君坐在末位,因他只是一颗受了千年雪莲灵气而修炼成仙的冰晶,他不知该送何礼物,便刻了一座冰晶雕,是王母的样子。原本也是不起眼的礼物,谁知被小童呈给王母后,王母喜欢极了,便召唤了他上前,甚至让他坐在前位。
      刚升上来的小仙广陵星君惴惴不安,却被身旁的命格星君拍了拍肩:“好极了,有你挡在前面啊,我们才敢放开了喝酒,哈哈。”
      广陵星君和命格星君的友谊便也因此拉开了序幕。
      今年照惯例,广陵星君还是奉上了冰晶雕,百年来每年都是冰晶雕,只是情景不一,看似乏味,却又有不一样的情义在,因此王母每年都很是高兴。
      众仙落位后,小侍女们纷纷献上了刚采摘的蟠桃,众仙们举杯恭祝王母生辰。再次落座,广陵星君抬头看向了对面那百年来一直悬空的位置,他心想,仙尊今年依旧不来吗?他一直期盼着能在九重天上见一眼仙尊的仙容,可他升仙的这百年来,却没从未见仙尊出现过。
      广陵星君正出神着,殿外却忽然传来一声郎笑:“王母,玉帝,怎么不等我就开席了?”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人已落在广陵星君几尺之外的空地上。
      “哟,仙尊,”王母惊喜地站了起来,“分明是你云游在外不肯归,倒是怪起我来了。”
      玉帝也笑:“就是,既然来了,就赶紧落座吧,这位置都给你备了百年了。”
      广陵星君跟着众仙站起来向仙尊问好又坐下,他不敢直视那人,只能垂着头盯着那人矮桌旁露出来的一片衣角。
      这就是仙尊吗?那个于世同生,九重天上,最随心所欲的浮离仙尊吗?
      明明只是多了一个仙尊,可是蟠桃会的气氛却变了。仙尊会和王母玉帝侃侃而谈,也会和众仙攀谈,聊着不着边际的小事,甚至连命格星君也和仙尊讨论了几句酒道。
      “这位仙友我倒是没见过,”浮离仙尊看向对面一直低着头的广陵星君,“可是新来的?”
      “这是广陵星君,原是北寒极地里千年雪莲上的一颗冰晶,”王母笑着看向广陵星君,“星君,你且起来让仙尊看看,眼熟眼熟。”
      被点到名的广陵星君只能应了一声是,而后在众仙的注视下缓缓起身,朝着仙尊行了一礼:“仙尊好。”
      “抬起头来。”那气势,竟有些像凡间的帝王选妃。
      广陵星君只好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人都有些怔仲,广陵星君微楞是因为仙尊长得实在是太俊俏了。仙尊比王母玉帝都年长了百来岁,可那模样实在是不像。
      “好了,”仙尊忽然勾唇笑了笑,“我且记住了,星君坐下吧。”
      广陵星君一愣,行了个礼便又坐下了。
      蟠桃大会继续,仙尊再未往他这看过一眼,广陵星君有些失速的心跳终于平复下来。广陵星君伸手拿过酒杯,想喝却又放下了,恍然中,他忍不住想,仙尊果然是这九重天上最随性的神仙,那么恣意潇洒,又如此夺目。广陵星君忽又想起陪自己历情劫的凌境,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寒霜!”
      广陵星君朦朦胧胧间听到了命格星君的呼喊,也听到了王母担忧的声音,只是眼皮像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了。
      广陵星君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銮铃将他扶起来吃药,銮盈在一边哭哭啼啼地控诉他在蟠桃大会上吐血晕厥的事。
      “呜呜呜星君您吓死我们了,命格星君抱您出来的时候,您嘴角都是血迹,连命格星君的衣服上都有,命格星君也不说清楚,抱着您直往广陵殿,我和銮铃只好跟上。好在太上老君也跟来了,帮您看过无大碍,不然,不然……呜呜呜”
      “好了。”銮铃看了眼广陵星君的神色,轻声呵斥銮盈,“星君刚醒,你就别吵他了,让星君好好休息吧。”
      銮铃拉着銮盈想走,却被广陵星君叫住了,銮铃回过身去:“星君,怎么了?”
      “帮我喊命格星君来一趟。”广陵星君笑了笑,脸色还有些苍白,眼底却难得有了一些笑意。
      銮铃一愣,应下了。
      半柱香后,命格星君匆匆来临,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的广陵星君:“醒来就让我过来,可有什么事?”
      “轩格,我只求一个答案,”广陵星君拢了拢衣,轻声问,“你告诉我,他转世投胎了吗?命格可还好?我只想知晓他好不好,这便够了。”
      “你这是何苦,我看我就该帮你要杯忘情水。”命格星君的茶还未来得及喝,就被他重重地搁在了桌子上。
      “轩格,他好了,我才能心安。”我才能试着放下,解开心结。
      命格星君沉默许久,最后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寒霜,不是我不说,而是那人的命格连我也算不到。”
      什么意思?连命格星君也算不到的命格?
      广陵星君看着命格星君离去的背影,一时有些头晕目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上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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