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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离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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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说过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的,当真是睿智。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亚由正在美美幻想着早点回家吃饭倒在软软的床上一梦到天亮,就收到一条短信,来自被她忘记很久的音乐社社长,内容如下:
——浅草,家母病重,我要请假一个月,海原祭一切事宜就拜托你了。
晴天霹雳!
海原祭事宜=学生会+音乐社=学生会+(音乐社+网球部)=忙到死=麻烦的N次方。
原本还指望混在一群人里面静悄悄地混过这次海原祭的,但是现在,一个本来就很高调的全女生社团和一个最受欢迎的全男生社团,作为负责人的得有多好的心理素质啊~
社长同学,你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弃我而去呢~
不过,说起来,好像还是上次纳新的时候去过音乐社的,那是几月份来着?
果然,还是想不起来啊~
音乐社传说中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副社长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在走廊上赏了半天风景,终于踏进久违的社团活动教室。
“副社长,好久不见了呐~”
“浅草你听说了没,这次我们要跟网球部的一起表演呢~”
“啊~~不知道这一次要选什么节目呢?好期待。”
一屋子将近二三十来个女孩子,幸好都是平常跟她关系友善的,见她进门,惊讶也好,高兴也好,都冲上前来打招呼。
“亚由亚由,今天怎么是你过来,好难得,社长怎么逮到你的?”
听到这样的问候,亚由只得苦笑,摸摸鼻子,老实回答:“社长的母亲病重,所以请假一个月,把海原祭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哼~你也有今天。跟她比较熟的几个人眼里分明流露出这样的信息。
——我不是学生会的事情比较忙么。亚由也无辜。
打断这一次精神交流活动的是一个从三角钢琴旁边走过来的女生,将一首《秋日的私语》弹得让亚由惊叹无比的伊藤梨香:“虽然社长的事情很遗憾,但浅草能来真是太好了。能够在最后见到副社长一次,我很开心。”
亚由一愣,意外地看着包括伊藤学姐在内,几位长期以看她变脸为乐趣的前辈一起向她施了一礼,递上退出社团的申请。
是了,是她忘记了。
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他们已经是毕业生了。十月修学旅行,明年二月就是高中生,相见的天数是一日少过一日。
“本来应该一升上三年级就引退的,但是,实在舍不得这架钢琴啊。”伊藤恋恋不舍地抚摸着黑白交替的琴键,如同抚摸着恋人的脸庞。
一室静默,夕阳从窗外斜斜映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窗棂稀疏的影子。女孩子怀念的声音伴着间或按动琴键发出的“叮咚”声,轻轻浅浅,在屋子里回响。
“想起一年级的时候,要参加音乐比赛,我天天跑到这里来练习。当时好像有一首曲子,怎么弹都不熟练,我急得躲在钢琴后面大哭一场,”伊藤仰起头,闭起眼睛,为两年前稚嫩的自己轻轻一笑,“真是傻瓜啊,怎么就那么认真呢……”
没有人说话。
夕阳西下,暮色中看不清众人的表情,只有呼吸声可闻。似乎在哪个角落里传来哽咽声,渐渐连成一片,连亚由都觉黯然。
“对了,”伊藤一个转身,笑盈盈看着亚由,“去年海原祭的时候,当时的社长特地招你进来,我还觉得不满,有什么道理这么优待一个新人。现在看来,他眼光不错哦,你倒也算块好材料。”
夸人有必要这么含蓄吗?不过,总算伤感的气氛减退了。亚由白眼投到一半,“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那么,就这样,”伊藤也笑,优雅地躬身,“感谢各位以往的照顾,海原祭要加油。”
“感谢各位的照顾!”所有三年级引退的社员站成一排,郑重地向音乐社的后辈,以及自己曾经在音乐社留下的身影告别。
曾经百无禁忌地嬉笑打闹。
曾经一起比赛,默契相知。
曾经为了谁来打扫卫生这种问题猜拳猜到满脸涨红。
曾经少年心事,只为了能跟心里的某个人一起合奏而彻夜不眠。
曾经的曾经。
你的音乐成了我的梦想,共同的期待成了彼此的羁绊。
原来,我们拥有那么多的曾经。
眼眶还是红了。
不知由谁开始,一二年级的社员开始鼓掌,送别。
三年级的前辈们向这些乖巧的学妹回头一笑,拉开活动室的大门,却被一只手拽住。
“前辈~”亚由勉强一笑,恳切地央求,“如果前辈们不介意的话,海原祭结束以后再退出可以吗?”
“浅草?”虽然做前辈的真的很疑惑,但是亚由只是向他们点一点头,算是回应。
“既然这次海原祭由我负责,那么,”亚由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转向室内惊讶的社员们,进入严肃认真的工作模式,“我的要求是,请大家拿出最好的水平参加演出,算是给前辈们送行。”
“是~~~~~~~~~~~~”雀跃。
海原祭音乐表演的事情就此决定,亚由并不担心网球部的人会有反对意见。毕竟,在这个时期有毕业生引退的社团可不止音乐社。
不过,又要开始忙了。
亚由抱着一袋水果蔬菜,走在回家的路上。刚刚发热的脑子在凉爽的晚风吹拂下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认真思考如何应对这次的海原祭。
合作对象是网球部,必须要跟他们交流一下彼此的想法,而且要尽快。
——那么就是明天。
要约好时间地点。
——那么明天要先跟网球部部长接触一下。
网球部有两个成员在学生会任职,跟她认识——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
柳的资料齐全,可以从他那里了解一下网球部的情况。
——今晚要打电话。
果然忙啊。不过,也可以说能者多劳。
亚由小小自夸了一下,然后被前面路灯下耷拉着脑袋坐着的人影夺去了注意力。——好眼熟的发型。
“哟,海带小学弟!”
“谁是海带!”某海带条件反射地回头,恶狠狠反驳。
不跟小孩子计较。
亚由习惯性地眼一眯,换了个话题:“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小海带脸上闪现一丝不自在,然后再度被恶劣的表情压了下去:“要你管!”
有趣。
亚由兴致勃勃地蹲下身,戳了戳小海带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莫非你迷路了?”
小海带猛地抬起头来,一张脸千变万化,很明显地定格在尴尬、羞愤以及快要暴走的神情上,只是仍然在嘴硬:“跟你有什么关系!”
真老实的孩子。
亚由良心大发,爽快地拉他起来:“Sa,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去。”
“哈?”小海带虽然很渴望回家,倒也并不相信天上掉下的馅饼,“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这个嘛,”亚由耐心地解说给他听,“话说,我昨天散步的时候遇到同一条街上新搬来的太太,姓切原,有个儿子在立海大网球部,而且,她长得跟你很像。”同样是黑色的卷发绿色的眸子。
“哦~也就是说我家跟你家同一条街。”小海带顿悟。
“没错,跟我走吧,海带小学弟。”
有点不对。小海带边走边困惑。
“不对,你早知道我姓切原,还叫我海带!”为姓名权奋起抗争的小海带。
亚由熟练地拍死:“那又怎样啊?一个连自己家都不知道在哪里的傻瓜,有资格让我叫你姓名吗?”
“那是因为我刚搬家,以后就不会了!”
“那早上呢?在车上睡得昏天黑地把车来回坐了几趟的傻瓜又是谁啊?”
“……你管我那么多,总之不许你叫我海带!我叫切原赤也!”
“啊,切原小海带。”
“你!!!”
海带真是太可爱了。
次日,亚由盯着饭盒内的海带结,对雪乃如此形容。雪乃当场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