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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琴苍(be高能) ...

  •   燕雪初见杨凌是被派去千岛湖清剿驻在傍山村的狼牙余孽的。
      一身黑甲的女儿家在千岛湖上甚是惹眼。
      那时她领着几十的苍云军借宿在傍山村,门主说既是来帮忙的就得住的好一点。
      燕雪回绝了,她说在雁门关都是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帐里的,住的好了反而不习惯。
      十几个人睡同一屋,她也跟着那些男人们挤在一起。
      他却站出来说不妥,一个女儿家怎么与那么些男人同床共枕。
      那时她不明白,同是上阵打仗的兄弟怎么就不能一起睡了。
      他耐心同她讲男女授受不亲和一些繁文缛节。
      在傍山村的狼牙被清剿干净,一个没留。她让大部队先回了雁门关,自己却贪心留在这听这个人给他讲他岛上的师姐师妹是如何如何,见到她又是如何惊奇。
      燕雪从未接触过这些女儿家的东西,脂粉,刺绣,簪钗……甚至从未穿过普通的女儿家穿的衣服,在她的十数年生活中,她唯一穿的就是玄甲。
      她脱去了手上的黑甲,向那个长歌的女子请教女红。
      躲在夜里掌灯偷偷的拿起针,一针一针绣着一只碧桃纹样的荷包。
      她的手习惯了护甲习惯了提刀习惯了擎盾,粗糙的不像是一只女人的手,但是纤细手指和瘦削的手腕显示这俨然是个女人的手。
      终于绣好的荷包歪歪扭扭,锦缎也被弄的皱皱巴巴,她冷着脸扔掉了那只荷包,然后重新穿针引线。
      于别的寻常女子来说不过是将线穿进针眼这么简单,于她而言,仿佛把整颗心都穿进那针眼,把所有不能言说的心意寄托在线上。
      一针一针把心思印刻在月青色锦缎上。
      又一只荷包绣好,虽然不至于让锦缎跟上一个一样皱皱巴巴的,却也把那株碧桃绣的模糊不清,看上去让人以为只是绿色跟粉色混在了一起,只有右下角一个小小的名字能勉强辨认。
      她终于下定决心把这只做工马虎的荷包交给他。
      想到终于要把这沉重的心意交到那人手里她就开始惴惴不安,上阵杀敌也从未如此令她心烦意乱。
      她只能快步去找他,哪怕他拒绝,也算是得到了答案,她也能好好的搁浅。
      在刚进傍山村没几步,她看见他了。
      他面前站着一个与他一样,穿着长歌门服饰的女子。
      女子眉眼弯弯将一只绣的精致的荷包递给男子,那只荷包很好看,绣的是一对鸳鸯。
      燕雪没有再看下去,她攥紧手里的荷包,悄悄转身离开。
      她早该知道,像他这般的生的俊俏又文武全才的人不多,怎么会没有娇羞可人的心上人。
      也好,也好。
      她看了看手上丑陋的荷包,鲜少的笑了,尽管笑的有些惨淡。
      她不会女红,没读过几本书,甚至没有一个女人的样子,她只有一刀一盾一玄甲,怎配的上他。
      她总归还是要回到雁门关守在风雪里,战事吃紧,最终也逃不过一死。
      若是他能安安稳稳在这遗世独立的岛上与心上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何尝不好
      如此,这般,甚好。
      她留了字条与他,只说不适应长歌的闲适急切的想回雁门关。
      一段不算长的归途,她终是策马回了苍云堡。
      然后狼牙来犯,她上了战场。
      一次次死里逃生,失去意识的时候一次次梦见他。
      她梦见那天他身边没有人,她把绣的很丑的荷包冷着脸塞进他手里,他虽然面色不善却也收下了。
      然后她就醒了,睁开眼是满目的血染的雪和尸横遍野。
      她甚至痛恨自己怎么没能永远的合上眼。
      终于她又见到了他,她孤身一人被十几个狼牙军围住,身负重伤意识模糊。
      她死命的用手撑着陌刀让自己不要倒下。
      几把红缨枪捅进她的身体,她终于跪倒在地,然后眼角潸然的是两行鲜血。
      她看见了他一身青白色衣衫款款而来,对她儒雅的笑,于是她慌张的在自己身上胡乱的摸索,终于从玄甲里摸出一只荷包,荷包已被鲜血染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她的手颤抖着,有些讨好的把荷包向前递了递。
      无人回应。
      她面前只有呼啸的风染红的雪和几具寒冷的尸体。
      她没了力气,终于垂了手。
      他在遥远的千岛湖上,突然的心慌和胸闷。
      没几天,有个穿着苍云玄甲的弟子来了。
      “你是杨凌?”
      “正是在下。”
      “这是给你的。”
      他诧异的拆开包裹,看见里面有一只格外丑陋的荷包,荷包的颜色有些发污,绣着红的绿的,还有歪歪扭扭的两个字。
      “燕雪将军死的时候手里紧紧的攥着这个荷包,当时荷包被血染透,只能洗成这样,好歹看清你的名字。”
      “你说什么……燕雪死了?”
      “是,由于被狼牙军包围,寡不敌众……”
      他伸手接过那只荷包,针脚难看,纹样错乱,他却恍惚的掉了眼泪。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眼泪滴落在琴弦上,迸溅碎裂。
      后来,千岛湖上有一座墓碑,碑上他终于给了她名分。
      碑上深深的刻着亡妻燕雪,夫杨凌。
      “师父,你怎么挂着一个这么丑的荷包啊?”小小的孩子头发上簪着一枝桃花簪。
      “这是你师母绣的,你师母不会女红。”
      “啊?师母不会女红肯定没人娶她了?”
      “那时我也以为她这般不会女红不会梳妆,只会舞刀弄盾的女子大抵没人敢要她了,我不必说最后她也会嫁与我。”
      “那后来师母嫁给你了吗?”
      “当然了。”
      “那师母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她?”
      “有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把她抢走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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