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利夏尔

343、番外：玻璃墙

　　玻璃墙
　　（11-4）
　　“主人说要战争，那么我们就挑起战争，主人说要毁灭，那么毁灭就不可避免，主人的命令是不可以违背的，对主人的命令我们只能接受，不能思考和反对，因为主人是不会犯错的，这样我们才能多活一会儿。”

　　鹤丸听了，又是伤心，又是难过，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要是你的真心话，也难怪你这病好不了了。”

　　三日月才收敛笑容道：“国永，我累了，一直以来都这样……我什么都不想再做，连思考都不想再进行了，就算我会醒来，我也不希望有心智和几亿，什么都不知道的生活最好，如果无法用修行回到物品的状态，其他的办法也是可以的，要是你以后能常看看我就好了，虽然我可能再也感觉不到你在说话。”

　　鹤丸就闭上眼睛笑起来：“好，我说，你听。”

　　（11-5）

　　江雪带了松茸拌饭和热茶过来，他知道小辉没吃饭，但她也没吃多少，一半都分给李奈了，却也不是不给谁面子，就是不想吃东西。

　　江雪见她穿戴整齐，就道：“你真的要这么干？”小辉道：“怎么干？”江雪道：“让三日月和李敏融合。”小辉道：“不然呢，我可阻止不了。”江雪道：“其实承明公还是可以阻止的，只要您说一句话。”

　　小辉道：“那么三日月就彻底没救了。”江雪不置可否地笑笑，道：“既然您打定主意了，那我也就很高兴地支持了。”

　　小辉并没有为他这么爽快而感到惊奇：在一般审神者的认知里，江雪并不是个对战斗和毁灭感到热衷的人。但现在呢？坐在她面前的江雪，已经变成一个谁也不认识的人，而非以前的江雪左文字了。

　　他会支持她，也是因为堕神热衷于欺骗，毁灭与破坏。不过她心里还是没有底——知道自己将要闯塌了天的人，在行动之前总是没有底的。江雪却表情庄重地将自己的本体放到桌上，敛容道：“佛家的至福并非永生，而是寂灭，若是让众生悉数寂灭，那就不是罪恶了，因为一切都消失了，又有什么东西可以评判呢？人间就是苦地，如果能够有什么方法完全平息战争，那就只有毁灭了，若果您要毁灭，我是绝对不能不满足您的愿望的，如果您要殉情，那就请用我的本体吧，刺到人身上，就会将人立即冻死，没有什么痛苦。”

　　小狐丸很不愉快地道：“江雪，你怎么还是这么任性呢。你别忘了义辉公还又为数不少的同事。”

　　小辉冷笑道：“同事？当年在学校里的时候，他们只当我是祭品，没有当我是同事过，既然如此，我也不管什么天下大义，什么苍生幸福，反正三日月哥哥死了，我也没指望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讲什么情义。我只负责我这个本丸的安全，别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小狐丸摇摇头，不似很赞同地道：“我们是吃人的，你也保护？”小辉道：“就当是保护会说话的老虎好了。我不在乎，现在的我不是跟你们一样？他那么漂亮，对我也好，只要他能好起来，我什么坏事都敢做，何况只是不阻止李敏呢。”

　　小狐丸似乎是失去耐心了，提高音量道：“你会死的，或许你觉得殉情很好玩……可是真的要一剑刺死自己，临死前后悔也来不及，我看过好多这样的事了。”

　　小辉道：“我没觉得殉情好玩过，可我答应过他……若他不醒，就和他一起沉睡好了。”

　　（11-6）
　　“做什么呢，这么吵？”

　　三日月一边说，一边从屋里缓步走出来，身后是面色严肃地鹤丸，三日月的精神似乎十分好，穿戴得整整齐齐，还化了妆。但在场几人都是心下一沉：若是一下子好了，那就是绝对不好了。

　　三日月坐下向小辉行了礼，又向李奈道：“如之公，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李奈喘了口气，道：“我倒是希望你马上好。”

　　三日月笑了笑，道：“要是想像没得病之前那样恐怕是不成的了。你……你别哭，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一切照老规矩来，大哥他们没事就好，至于信儿和侠儿，就拜托三哥和如之公了，不求他们富贵，只要不学坏，再学一门谋生的手艺就行。义辉公打算把我放在哪儿？不会是正屋吧？”

　　听他的语气似乎是不愿意停在正屋里，小辉听得懂，却哽咽了两声，不知道如何回答。小狐丸道：“不会放在正屋，就放在东院。”

　　三日月听了，似乎是放下心来，将本体捧到桌上，向小辉低下头道：“既然如此，请让我最后再为您出战一次吧。”

　　小辉见他气息微弱，道：“你还走得动么？哥哥，只怕没什么力气了吧？”

　　三日月长叹一声，颓然倒下，小狐丸手快急忙将他扶住。他还有气息，只是比较刚才更弱了，她喊他两声，他才半睁开眼，小声道：“那就去……海边……好不好……”

　　（11-7）

　　“你等等。”

　　小辉正要牵马套车时候，听见了这样一句话，她眯着眼向话语传来的方向看去：今天的光线强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