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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荒凉之地 ...

  •   经过二十多天的急速行军,夜景弦一行人临近恒远。绍京在夜辰的版图上偏南些,所以从绍京到恒远要比去凉玉的都城南戌还要远。恒远在夜辰的最北边,气候寒冷,一年有一少半的时间都在过冬天,并且恒远地处偏远,不仅树木稀少,人也少的可怜,一路走来,竟鲜少行人。
      夜景弦这次来,主要任务便是收回鄞州,但鄞州被划出去几十年,想要收回的难度,可想而知。杨楮接到消息,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他,夜景弦策马行近,虽然名义上夜景弦所封的镇北将军职位要比杨楮高,可是夜景弦手里没有实权,若是再碰上在襄河县那样的将士,夜景弦的难处便又增加了几分。
      “将军。”杨楮抱拳,腰杆笔直,夜景弦端详着眼前这人的样子,剑眉星目,一身正气,记忆里逐条搜寻关于杨楮的记忆,却发现空的厉害,上一世他虽在恒远呆了四年,却与杨楮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就像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敌一样谁也不见谁,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夜景弦怕宪洪帝以为他结交手握重兵的将军,引起误会。
      呵呵,这一次,他不会那么傻。
      夜景弦下马,一边跟了上次的副将童湛,一边是百里后吉,他走到杨楮身前,问道:“威武将军?”
      “末将杨楮,将军唤我名字便可。”
      夜景弦略一点头。
      “将军,请入城。”
      夜景弦放下心来,看杨楮的样子,应该是对朝廷忠心不二的,若是少了那些麻烦,打起仗来也省了很多事儿。
      将军府依然破旧,乍一看,像极了住了许久的老房子,只有前后两个院子,外加东边的一个小院,杨楮看着夜景弦脸上没有笑意,心里也是忐忑,他尴尬一笑,说道:“将军莫怪,恒远偏僻了些,住处比不上京里。”
      夜景弦抬手,“无事。”他本就不拘小节,更何况,上一世连天牢都住过,还会怕条件艰苦吗?
      “末将先带将军去房里休息吧,行了这么些时日,将军一路辛苦。”
      “嗯。”夜景弦简单应了一声。
      夜景弦的屋子安排在后面的主屋,屋内虽小,却干净整洁,夜景弦换了衣服,唤出七曜,问道:“可查清了?”
      “回主子,已经查清了。”
      来之前,夜景弦便已派了七曜先来调查一下镇北军中情形,以便应对,顺带也调查了杨楮,好增加些了解。
      “镇北军堪称夜辰最骁勇的军队,属下调查一番,果然如此,军中纪律严明,上至将军下至士兵,恪守军纪,十年来无一人破坏,军中风气积极昂扬,精神风貌皆是其他军中不可比的。”
      “嗯。”夜景弦点点头,“杨楮呢?”
      “杨将军,此人心怀家国,英勇果敢,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哦?”夜景弦声调微扬,“如此人才怎么窝在这个小地方?”
      “这还要从杨将军的父辈说起......”
      七曜徐徐道来,杨楮的父亲年轻时自愿请命镇守边关,还自己选了这个不毛之地,追随他的,只有当时手上不足五万的兵马,杨楮自幼丧母,也无兄弟姊妹,他孤单一人跟着父亲,跋山涉水,在这里长大,十年时间,杨战不仅修缮了恒远的城墙,更是加强了整个北方防线,宪洪帝听了,龙颜大悦,封了他威武将军,世袭罔替。
      杨战的名气大了,追随他的人也越来越多,鼎盛时期,在册的将士人数便有二十万之众,若再加上些散兵,应该有三十万,是整个北方军防体系中最强有力的一支。只是,杨战虽然有才,却是英年早逝,他的死,是所有为将者的悲痛,也是为将者的丰碑,因为他是战死的。
      当年夷族组织了最大规模的进犯,逼近北方防线,杨战带着五千人从侧面突袭,不想却遭了埋伏,力竭之下,他带着五千人与夷族六万之众抗衡,包围圈越来越紧,援军到来之前,杨战高喊了四个字,“宁战,不降!”这四个字,成了整个镇北军的信仰。
      那一年,杨楮才十岁。他收起悲痛,成了小小的将军。
      杨战死后,镇北军一度士气低落,但镇北军也给了夷族很大打击,此后的八年,夷族从未再踏入夜辰一步。
      “以镇北军现在的情况,杨楮此人,当真不可小觑。”夜景弦说,没有父亲的支持,他小小年纪就要接手如此庞大的队伍,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正是,虽然现在的镇北军已不及当年,但仍旧是一支很强的军队。”
      “如此,鄞州便好说了。”夜景弦低语,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抬头问道:“钰儿怎么样了?可有消息。”
      “沈公子来消息,已经带了小主子去了城郊,环境安全些,小主子很喜欢。”
      “嗯,也好,若每日呆在房里,该是很无趣。”夜景弦想了想,说:“少谦那边,不必太多规矩,让钰儿吃好睡好就行了。”
      “是,属下知道。”
      七曜退了出去,夜景弦躺倒在床上,不知那个小家伙有没有想他,若是这边迟迟攻不下,他一年半载的回不去,钰儿会不会再次忘记他呢,想着想着,心里有些害怕,起身拿起笔写了一封信。
      傍晚时分,杨楮敲响了他的房门,夜景弦把他让进来,杨楮本就性情豪爽,既然认识了,也不生分,他开口问道:“将军此次前来,可身负皇命?”
      夜景弦一怔,难道他还不知?
      夜景弦起身拿出兵符,“父皇命我收回鄞州。”
      “鄞州?”杨楮明显一惊,看到夜景弦手里的兵符,杨楮慌忙单膝跪地,“末将听命将军调遣!”
      “不必多礼。”夜景弦扶起他。
      “将军,可要准备三军会议?”
      “今日通知下去,明日再议。”夜景弦没想到杨楮竟是这样的直肠子,丝毫没有朝廷上那些弯弯绕绕,若是如此,父皇给他的这块兵符,到是有千斤重了,夜景弦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笑,宪洪帝心思重,对谁都不能全然信任,定然是没想到杨楮竟是这样的人,他赐他兵符,本想让他处处艰辛,却在冥冥之中,让他省了好大的力气。当然,也是这豪爽的性子,才让那么多将士依然追随着他。
      “将军,鄞州......”杨楮说道,还未说完就被夜景弦打断。
      “不必叫我将军,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不合礼数。”杨楮不答应。
      “我也叫你将军?”夜景弦反问。
      杨楮慌忙躬身,“不敢,末将杨楮,表字子漠。”他忽然抬头,眼里全是坚定,“若在军中,将军官职比末将高,当唤将军,若在朝中,将军是皇子,末将是臣子,当唤将军王爷。”
      “你随意吧。”夜景弦不再坚持。
      “将军可知,皇上为何意属鄞州?”杨楮问。
      “父皇想为夜辰开疆拓土。”夜景弦回道,表面上意在开疆拓土,实际却是想趁机打压他的气焰,他当然不能说实情,杨楮也不会多想。
      只见他面色诚恳,“陛下是位贤明之君,鄞州早先便归属夜辰,末将也念了许久,陛下之意,当真扬了我夜辰之威。”
      夜景弦心中冷笑,杨楮久居恒远极少回京,宪洪帝长什么样他都记不清,怎的就知道他是个贤明之君,呵,平白长了那么高的个子,心思还不及钰儿。
      两人简单聊了些别的,杨楮就离开了,第二日一早,夜景弦刚吃过早饭,杨楮就差人来报,说会议准备好了,就等夜景弦过去,夜景弦喝下一口茶,惊叹于镇北军的办事效率。
      议事厅内,夜景弦坐于上首,下面一众将士,皆是杨楮的嫡系,杨楮坐在夜景弦右下位子,态度恭敬,下面的人神态也很是尊敬。
      “将军此次前来,意在鄞州,鄞州地势艰险,难守难攻,若有良方,破之也不无可能,诸位可有什么好的计策?”杨楮说道。
      底下人左右看看,讨论一番,一人站起,拱手道:“将军,依末将之见,北方边境已经常年无战事,鄞州防备一定相对松懈,若是能一击即中,便可迅速拿下。”
      “元契说的有些道理。”杨楮思索着说。
      这人刚坐下,另一人便站起来,说道:“将军,那夷族狡猾的很,性不可测,不可贸然前往啊。”
      一人赶紧说:“末将同意陈圤副将,若想攻下鄞州,需选个万全之策。”
      几人三言两语各抒己见,夜景弦仔细听着,不错过一句话。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自从重生一世,他便再也没有如此表露过自己的真性情,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要时时防备,他不敢多说,即使有更多的想法,他也要先考虑是不是自己该说的,若是不该说,他就憋在心里,在沈洛看来,他变的越来越沉稳,实则是隐藏的越来越深刻。
      这里,虽然远离朝堂,却是个干净的地方。杨楮,也只有在这里,才能一展宏图。
      “将军,你以为呢?”杨楮目光转向夜景弦。
      众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想了想,答道:“先派一小队人打探情报,重点观察守备和换防,找出薄弱之处,十日后再议。”
      虽然夜景弦心思急切,可也不能拿着手下将士的性命冒险,多年以来,鄞州都未攻下,那必然有它独特的地方,只有稳扎稳打,制定良策,才能一举获胜。
      镇北军的效率之强再次让夜景弦折服,仅仅六日,一份军报就放在了夜景弦的桌子上,上面写满了鄞州一城的大致人马,以及防守力量。
      夜景弦认真看了,推开门吩咐童湛:“告诉杨楮,准备会议。”
      一个时辰后,按照上次会议的位子,议事厅再次坐满了人。不过这次,众人很少说话,都在听夜景弦说。
      “首先,是鄞州的地势。”夜景弦逐条分析,“鄞州地势不平,城内高低起伏,南低北高,若是从南门进攻,难度较大。”夜景弦指着鄞州的地图,鄞州在恒远北面,“况且,鄞州城的南门正对着恒远通往鄞州的官道,守卫也最严格,我们几乎可以放弃这个方向。”
      众人点头,纷纷同意。
      杨楮走过来,指着地图,问:“东面如何?”
      “可以一试,”夜景弦皱起眉头,“我认为最好的应该是北面。”
      “北面是银丘山,进山很难。”杨楮看着地图说道。
      “确实如此,但北面与银丘山接壤,夷族善骑射,如今还时常进山狩猎,所以北门的防守最为松懈,若是可以带兵绕到北面,突袭其城,再以两军从左右侧翼进攻东西门,城破的概率会大很多。”
      “嗯......”杨楮深思着点头,再一想,杨楮问道:“可是,进山的路应该会有夷族人把手,北门腹地,应该不会让我们轻易进入。”
      “不错,这是最重要的地方,”夜景弦说,“我们不仅要探查清楚沿途的守备,还要换上自己人。”
      “这,难度有点大。”陈圤说,“夷族自己人几乎都认得,很难混入外人,之前我们也试过,都失了音讯。”
      “况且,若是从北门攻城,必然要调大军到北门,如此大规模行军,定会被夷族人知晓。”元契接着说。
      夜景弦面色沉重,“......若能破了北门,借着地势,便可长驱直入。”
      看见夜景弦黑不见底的脸色,众人都闭了嘴,想了良久,夜景弦掷地有声:“元契带五万人守在东门,陈圤五万人守西门,剩下的人杨楮带着,侯在南门,所有人以草木做掩护,秘密行进,切不可被发现,我带五千人进山,袭击北门,到时候以烟火为令。”
      “不行!”
      “不行!”
      “不行!”
      异口同声。
      “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杨楮急道。
      “主帅之命,何故不听?”
      “即使你是主帅,也要有把握才行。”杨楮以为自己已经够胆大了,没想到夜景弦比他还要胆大,这种境地都敢去闯。
      “我自然有把握。”
      “林善带兵守南门,我与你一同进山。”杨楮执意不肯夜景弦自己去,这是皇子,还是王爷,若在自己这里出了好歹,这一众将士都别想活命了。
      夜景弦不知他的心思,但他也有自己的算计,略一思索,答道:“好。”
      “按照今日的安排,各自回去准备,明日召开最后会议,制定下详细方案,若无异议,十日后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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