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漫综]》罗迦

3、Section 3

　　幸村一面等电梯一面回想几天前的事情。

　　当他听到急救铃赶往顶层的时候，还没出电梯就被冲进来的格拉蒂亚推了回去。
　　“幸村医生，你不能过去！”
　　幸村匆匆扫了一眼涌过来的人，唯独不见她，“瑞呢？”
　　“你没有抗体！”电梯门关上之前，格拉蒂亚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

　　幸村明白，这句话是在警告他：他没有足够的本钱询问有关她或者有关她那个领域的一切事情。一想到这个，他的情绪就变得低落。电梯门发出“叮”的一声缓缓滑开了，与此同时一个响亮的喷嚏声惊醒了幸村。
　　瑞满眼泪光，鼻头通红，手上拿着一大卷纸巾，“哈欠哈欠”的往外走。
　　幸村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追上去道：“你感冒了？”
　　瑞不理他，朝大门走去。幸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往药剂室拽，“你得吃药！”
　　瑞挣扎了一下，发现被抓的太牢，只得开口道：“我吃过了！”
　　“吃的什么药？”
　　“……”瑞一时也想不起感冒该吃什么药。
　　幸村边走边说：“嗓子没受影响，不算太严重。你怎么受凉的？”
　　“昨晚没人暖床。”
　　幸村一下子站住了，表情有些僵硬。
　　瑞甩开他的手，“怎么，幸村大医生连我的交友也要干涉。”
　　幸村回过神，再次把她拉回来，对药剂师吩咐了两句，把配好的药塞到瑞手里，又递给她一杯水，“吃了它。”
　　尽管很不耐烦，瑞还是在幸村的监视下把那些药放进了嘴里，刚咽下去，幸村又将一个小瓶子交到她手里，“晚上睡觉前再吃一次。多搭条毯子，早点休息。”
　　瑞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可以走了吧。”不等幸村说话，她就在喷嚏声和高跟鞋的“嗒嗒”声中迈出了医院大门。

　　“真是稀客。”身材高挑的男人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到瑞手中。
　　“你这里永远都不像宠物店，说是茶馆还合适些。”瑞有气无力的环视着身边或站或坐、穿着打扮各异的“人”，很不合适宜的打响了喷嚏。
　　“感冒了还特别为我去买花旗蛋糕店的奶油水果馅饼，真是难为你了。”嗜好甜品的他动容的说到。
　　“据说中国人对付疾病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方法，我过来是想试试那个。”
　　“很遗憾，我不懂医，只会泡茶。”
　　“是吗……”瑞说着，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便靠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忽如起来的大雨将很多人堵在了屋檐底下，瑞匆匆跑进了街边的一条向下的楼梯，结果在楼梯的尽头发现了那扇木门。镀金的门牌上镌刻着“D伯爵宠物店”几个字。瑞好奇之下推开了虚掩的门，就被里面的华丽绝俗的陈设惊呆了。
　　偌大的房间里无处不充盈着某个位于东方的古老大国的传统风格：大理石地板，精巧的沙发桌椅，素雅的瓷器，栩栩如生的丝绸绣画屏风和青烟缭绕上升的香炉。这里的主人有着乌黑的短发、颜色不一的双眼和俊丽的容颜，他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在那流光溢彩的服饰的衬托下，平添了几分贵气和高雅。
　　“欢迎光临。”他对瑞笑道。那是全无商业气息的真挚笑容。
　　“不用欢迎，我只是来躲雨的。”瑞直言不讳。
　　“呵呵，那么请过来坐一坐，喝口茶驱驱寒吧。”他侧过身子，盛情邀请道。
　　瑞也不客气，“我要红茶，加奶不加糖。”
　　两个人就这么边喝边聊，东拉西扯的说到了瑞的职业。那位店主忽然说到：“你既然是医生，我倒有个请求了。”
　　瑞听也不听就率先拒绝，“恕我无能为力。”
　　“请听我说完……”他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
　　“你还是先听我说完吧。”瑞打断他，“如果是你或者你的家人朋友生病，建议你另寻高明。如果是你店里的宠物生病，我不是兽医。”
　　他笑着摇摇头，“患病的是敝店的贵客，请了很多医生都没有办法。既然小姐你来到这里，也算是有缘份吧。”
　　瑞上下打量他，“有这种古怪的讲究，你是中国人吧。”
　　“是的。”
　　瑞考虑了一下，“好吧。”
　　“不胜感激！”他站起来，向瑞拱手鞠了一躬。
　　瑞摆摆手，“我对中国很感兴趣，同时也是看在这杯好喝的红茶的份上，但我不保证能延迟你的客人去冥府报到的时间。”
　　他哭笑不得的好言相劝道：“这些话在我这里说就好，如果被那位贵人的仆人听到，只怕小姐会有危险。”
　　瑞毫不在意的笑道：“叫我瑞就行，你是谁？”
　　“我的客人们都称呼我D伯爵。”男人说完，走进了房间深处的走廊。
　　瑞跟在D伯爵的身后，在漫长的走廊里七拐八拐了半天，终于停在一扇与宠物店正门相差无几的木门前。D伯爵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个尖嘴猴腮、眼睛外凸的小老头出来应门。D伯爵弯下腰，小声地向他说明来意。他警惕的瞪了瑞一眼，让开了门。
　　门内是典型的日式庭院格局。前方三面都是木制结构的屋子，地板离地数厘米，地板与屋檐之间都是糊着白纸的拉门。一条白沙小路从门口通向正前方的屋子。迈上地板前，所有人都脱了鞋。
　　小老头把他们带到一个空旷的房间里就离开了。就在瑞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门之隔的房间里亮起了灯，一个高大的影子倒映在门上，同时一个衰老的声音响起：“D伯爵，非常感谢你的好意。医生，不知你通常用什么方法诊治疾病？”
　　“把人治好就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影子抖动起来，声音也变得严厉了，“无礼！回答我的问题！”
　　瑞轻哼一声，“隔着门我是治不好病的，只和下人说话也是一样！”
　　影子顿住了，门里传来了第二个声音，疲惫但意外的年轻，“你下去吧，邪见。”
　　“可是……”
　　“耳朵聋了吗？”明显的带着不悦。
　　“是是！！”
　　“D伯爵，也请你离开。”
　　D伯爵行了个礼，退出了房间。
　　那个声音最后说到：“你进来吧。”
　　瑞上前拉开门。对面是个稍小的房间，立着一扇屏风，屏风前点着火炉。床铺在地板上，一个银色长发的年轻男子躺着，他闭着眼，额间有个紫色的弯月图案，脸的两侧各有两道青色的线，他的耳朵比普通人尖。
　　瑞刚一靠近他，就闻到了一股腥臭，她遮着鼻子，问道：“你的左手怎么了？”
　　男子淡金色的眼睛睁开又闭上，“你自己看吧。”
　　瑞拉起男子的衣袖，看见那条手臂长满了墨绿色的脓包，到肩膀为止的皮肤都已经烂得千疮百孔了，“这是怎么弄的？”
　　“以前受的伤，毒一直没能根除。”男子的语气平静地仿佛是在叙述别人的事情。
　　“做个截肢手术就行了。”
　　“不是那么简单的。”
　　“嚯~”瑞笑道，“原来你本来就是医生，那还要我来干什么！敢问名医高姓大名！”
　　“杀生丸。”他又补上一句话，“我见过你。”
　　“见过我的人多了，可不代表我得一一见过你们。”
　　杀生丸累了，再次闭上眼睛，“你的气味，我记得。”
　　瑞顿时醒悟，她集中精神摆脱臭味的干扰，拿起杀生丸的右手贴着自己的鼻子闻了闻，便有一股异香刺激着嗅觉。
　　杀生丸感觉到瑞的嘴唇有意无意的摩挲着他的手掌，和她身上那股幽深的香味一起，侵袭着他的神志。他陡然抽回了手，剧烈的动作拉动了受伤的左手，疼痛顿时让他清醒了很多。
　　“你上次见我是什么时候？”瑞问道。
　　“十年前。”
　　十年时间足够那病毒吞噬十个人，但眼前这一病例的恶化速度显然减缓了很多。这让瑞百思不得其解。思索间，她的目光漫无目的的游移着，渐渐落在了摆放在刀架上的一把日本刀上。
　　杀生丸等了一会儿，不见瑞说话，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说道：“那是天生牙。无法杀人的刀。”
　　瑞回了杀生丸一个疑惑的眼神，示意他说清楚一点。听完杀生丸的解释，她乐了，“可以让死人复活，却对半死不活的却无效，到你死了又没人帮你挥刀。还真有够凄惨的啊。恐怕抱着水壶都会渴死吧。”说完风凉话，她提议道，“你需要到医院开个房间。我们会先给你截肢，再治你体内的另一种病。”
　　“我不想离开这里，也不想截肢。”
　　“那你想不想活了？”
　　“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笑话，这里一没设备二没药材，本来能治好的都成治不好的了！”瑞争辩道，她还从来没被人这样威胁过。
　　杀生丸并不理她，眼睛一闭，道：“我要歇会儿，你下去吧。”
　　“我都醒着你睡啥！”
　　瑞一巴掌拍在他的左臂上，疼得他大叫一声，目露凶光的瞪着瑞，“我现在可以杀了你！”
　　“正好，我也一样！”
　　听到响动冲进来得邪见，看到他家主人发怒的样子吓得跌倒在地上，再一看居然有人敢与这时的主人怒目而视，更加觉得心惊肉跳，“少……少爷……”
　　杀生丸憋了数年的晦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激发了他体内的那股力量。他的眼睛开始充血，脸渐渐拉长。瑞看着这一幕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她嘲笑道：“说什么‘不想离开这里’，明明就是被关在这里的嘛！可怜~，人类的世界容不得异类。”
　　杀生丸只觉得浑身一股火在烧，胸中一烫，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白色的被褥。
　　“不用气成这样吧，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被排斥。”瑞好不容易有点安慰性质的话在半道转了调，“不过，被病毒和毒药侵蚀、守着万灵药又不能用的可怜虫好像也就只有你了。”
　　杀生丸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继续变化了，他淡金色的眼睛透过凌乱的发丝盯着瑞，用刀一样锋利的视线将她射穿。瑞完全不以为意，她高傲的瞅着那双困兽的眼睛，忽然间灵光一闪，“原来如此！毒素延缓了病毒的发作，而病毒也抑制了毒素的蔓延。”
　　她容光焕发的样子让杀生丸冷静下来，紧绷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有办法治了吗？”杀生丸恩主一般的说着。
　　瑞挑衅的翘起嘴角，“有是有，不过是一场豪赌，赌的是现在你体内的病毒处于弱势，赌注就是你的命。”
　　杀生丸无声的命令她解释清楚。
　　“方法很简单，以毒攻毒。加强你体内的病毒，让它和毒素对抗。”
　　杀生丸沉默的考虑着，邪见插嘴道：“可如果情况正好相反……”
　　“那就得劳烦你给他送终了。”
　　“你……无礼！”邪见的怒斥没有达成任何影响。
　　杀生丸只问了一个问题，“怎样做？”
　　“给你输我的血。”
　　第二张床在地板上铺开，瑞躺在上面，她刚刚抽了不少血，这些血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人体内。她闭着眼睛养神，一会儿就睡着了。杀生丸感觉着体内两股力量的撞击和消亡，他转过头看着瑞安祥的睡脸，不知不觉间也掉入了疲惫的罗网。

　　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平躺在沙发上，头下还枕着一个柔软的垫子。
　　“睡得舒服吗？”D伯爵高雅的笑道。
　　瑞坐起身来，“我梦到了第一次来这里时的那件事。”
　　“梦到了那么久以前的事啊。”
　　“我想起来了，他应该是从他的父亲那里遗传了那种病。我曾经医治过他的父亲，那时候站在远处观望的小孩就是他。”瑞喃喃道，“杀生丸现在还住在这里吗？”
　　“浩劫之后，这个世界便不再只属于人类了。”
　　“说的也是。”浩劫之后，人类正式给那种病毒定名为“Devil”。
　　“啊，对了，说起来，杀生丸少爷的弟弟最近也出了点小问题呢。”D伯爵忽然八卦起来，“似乎是和两个女孩子有关，瑞你要是有空不妨开导开导。”
　　“免了吧，我可不是爱情咨询专家，再说，我干吗要给条狗看病！”
　　D伯爵微妙的纠正了她，“是半条。”
　　瑞这才发现一觉醒来感冒症状明显减轻了，她开心的对D伯爵说道：“中国茶也有神奇疗效哦！”
　　“可我给你喝的是正宗的美国红茶，加奶不加糖。”D伯爵笑容满面，“你吃了药吧。”
　　瑞沉默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直接挂断，站起来向D伯爵道别，“我得回去了，再见。”
　　“瑞，”D伯爵叫住她，“这里随时为你留了一片天。”
　　“我更喜欢人类头顶上的那片。”瑞头也不回的挥挥手，离开了。
　　间隔了十分钟，手机再一次响起，瑞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一个男人轻飘飘的说道：“你买了花旗蛋糕店的奶油水果馅饼，我以为你会来我这里。”
　　“世界上爱吃甜食的又不只有你一个。”
　　“新地点布置好了，你们明天就可以去了。”
　　“你总算拿出点效率了。”
　　挂断电话，瑞回到了医院。天已经黑了，只有少数医生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瑞敲了敲二楼一间办公室的门，获得主人同意后她走了进去。幸村正站在书架边整理资料，看到瑞他有些吃惊，随即玩笑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见瑞不说话，他不禁正色道，“怎么了？感冒好些了吗？”
　　瑞走到他面前，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幸村怔了怔，将她搂在怀里，回吻她。唇热烈的缠绵着，舌激情的挑逗着，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最终，幸村强制自己停了下来。他推开瑞，尽力压下躁动的心。
　　瑞眼神迷乱的看着他，“你不想要吗？过了今晚就没机会了。”
　　幸村久久的望着她，再次将她揽进怀里。他轻声的呢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我想要的不只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