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杀戮实况》蓝白内裤的猫

6、尖刀

　　====进入直播间===

　　====切换至A8===

　　A8蹲在麦当劳里吃甜筒。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他刚刚去幼儿园接了小丁丁回来，这个名字猥琐的小姑娘这时正在跟一个巨无霸过不去，啃得满嘴沙拉酱。满嘴沙拉酱的小姑娘抬头看了看A8的脸，拿了一张纸巾按在他脸上，嫌弃地说：“擦擦嘴。”

　　A8吃完甜筒，做了一个猫科动物闻到风油精的厌恶表情。他觉得太甜了。

　　等小丁丁吃完她那个巨无霸，把小手往他手里一伸，说：“带我回家写作业。”

　　回到小丁丁的家，A8看见防盗门已经被撬开了。他抓着小丁丁连衣裙后腰上的蝴蝶结，把小姑娘整个举在头上。他接近两米的身高，小姑娘快被举天花板上了，她觉得很刺激，咯咯地笑了起来。

　　A8一脚踹开防盗门。

　　首先动手的是埋伏在门后的地痞。一个脖子上纹着纹身的男人提着西瓜刀，一刀子捅在A8的腹部，捅了半天却没捅进去，抬头看看A8，也没有多少表情。

　　A8举着小姑娘，反脚把门给踢上，跟着铁皮包裹着的鞋后跟就重重抡在地痞的太阳穴上。被强化过的生化人这一脚抡在普通人脸上，跟被雷神的小锤锤砸爆了头的感觉是差不多的，如果是在科幻电影，地痞的脑浆子可能会从另一只耳朵里喷出来。

　　地痞软倒在地上，他好像试图去捡脱手的西瓜刀，手指颤巍巍地使了几次力，都没有办法握紧手掌。跟着他开始不能抑制地流出口水，眼珠子在眼眶里咕噜乱转。

　　A8把小姑娘举进了书房，放在椅子上让她写作业。小丁丁翻着书包往外拿文具，A8掀开自己的毛衣，把肚皮上绑着的《语文四年级下册》拿下来，递给小丁丁。

　　“哎呀，这刀都扎到第三单元了，我们还没上到这里呢。”

　　A8有点不好意思。他走了出去，锁上了书房门。

　　他瞳孔的颜色很浅，尤其是到了日光、灯光、枪口火花底下。过度强烈的灯光会让他的瞳孔变成细长的兽瞳，好用来最快速度调节自己的视觉适应力。

　　就比如在警局爆炸的熊熊大火外，他的瞳孔已经细成一条线了，剩下的瞳仁是浅灰色的，映着跳动的火光。

　　他一只手里提着一把打光了子弹的猎\\枪，这猎\\枪被他倒提着，枪托的部分全是血和脑浆；另一只手在他自己嘴里，他正努力吮吸自己手臂上的弹伤，直到把肉中的子弹吮出来，再吐到地上。

　　手臂上的屏幕不断飘动着令人烦躁的弹幕。大家都在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转眼警局物资争夺战就结束了，这个男人是谁，是不是直播系统投放的杀人机器之类的。

　　“丁辉有没有参加？”A8问。

　　弹幕们纷纷开始询问丁辉是谁，因为这个玩家震撼级别的强大，观众们反而忘记了在直播中求助真实信息是违反规则的，谁都忘了举报他。

　　A8站在原地，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弹幕刷屏，最后发现都是些废话。他提着猎\\枪转过身，看见警局外不远处还坐着一个人，就走了过去。

　　“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人，他戴着眼镜——”A8刚开始描述。

　　“啊啊啊啊啊啊！”那个玩家说。

　　“——戴眼镜，四十岁左右，当过兵，有没有碰见过？”

　　“啊啊啊啊啊啊！”玩家还是只说这个。

　　“你是不是丁辉？”

　　“啊啊……嗝，啊啊啊啊！”

　　A8开始很不耐烦了。他把手放在玩家下巴上说：“你有没有女儿？”

　　突如其来的温情话题让玩家愣了一下，他冷静了一会儿，面带柔情地说：“我没有女儿，但是有待产的妻子，我们商量着靠直播赚钱以后，就买房子生孩子。”

　　A8点了点头，坚硬的手指握住他下巴，往后一推，折断了这个人的脖子。

　　A8发现了在这个直播里找人的难度。所有人都使用这个鬼符一样的代号，就算小丁丁的爸爸真的在这场直播里，他也很难靠“丁辉”这个名字找到他。

　　那就只能用排除法了。小丁丁说她爸参加直播就是为了赚钱还债，那么他要做的大概只是确认自己面对的人是不是丁辉，不是的话，就统统杀掉。这样的话，丁辉获胜退出的机会就会大很多了。

　　确定了目标，心中那股压制暴力而带来的烦躁感就好了很多。他的医生跟他说，暴力和烟酒都不好，想活下去的话，就要谨慎使用。他可以没有烟酒，但是要让他戒掉暴力，就像是把一头猛兽关在钢铁牢笼里一样，不合自然规则。

　　最开始的物资争夺和丧尸潮，他杀了数不胜数的人或者丧尸。对他来说，这两者没有什么很大区别，大抵都可以归类于“非丁辉”的物种。他杀了很多非丁辉，很多很多。也没有固定驻扎地，有时候就睡在马路边的垃圾堆里。

　　这个危机四伏的城镇，对于A8这样的人来说，却像猎豹重返大草原，或者是鲨鱼重返大洋。他被改造成这样，就是为了适应这种极端环境的。

　　适度的危机感对于他的身体有极大的好处，有时候他会突然从垃圾堆上窜起来，飞奔到这条街的街头，把进入射程的非丁辉杀掉，然后回去接着倒头再睡。等睡醒起来，他可能还不会记得自己杀掉了一个非丁辉。

　　他什么东西都吃，尤其是高蛋白的东西，残酷的佣兵生涯让他练就了看到一条蜈蚣，蜈蚣头上会冒出多少卡路里的小数点的技能。他能够很好地照顾自己，保证自己的身体随时都在战斗巅峰状态。

　　屏幕里的弹幕无论何时都是满满当当的。所有人都说看他杀人太过瘾了，太爽了，他的人气永远都是最高的。

　　—A8这盘稳了。

　　大家都这样说。

　　等过去了两三个月，落河镇里的丧尸数量减少了，玩家们也躲得差不多了，A8就开始苦恼了。

　　他没有办法在这么大的占地面积里找丁辉。

　　——他没有人可以杀了。

　　连续几个星期的黏腻天气让他心情很郁闷，听着水声到了河边，他直接扯了衣服跳下水洗澡。落河虽然依旧充满了尸毒，但是它不是死水，而且经过军方两年的滤水，至少颜色没那么绿。河岸上有只晃晃悠悠丧尸在看着他，他边搓洗边盯着那只丧尸满是脓包的脑袋，思考着一会儿怎么杀掉它才不会把自己弄脏。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瞄准了。

　　A8像条矫健的剑鱼一样扎进了河底，在河床上泅游了十几里，攀在陡峭的河岸边，顶着满头脏兮兮的浮游物质冒出了半头。瞄准他的人并没有开枪，应该只是想要获得视野，但却害得他白洗头。

　　—河对岸的佛塔里有玩家！

　　跟着他沉闷了很久的弹幕们像闻见了血味的巨鲨，纷纷冒出了水面。A8不喜欢被人指使，弹幕们都很清楚，所以把其他玩家的坐标给A8，是没有用的。但是一旦有人主动寻衅，事情就不同了。

　　疯狂的观众们切换了十几个直播间，最后找到了距离他最近的玩家。

　　—好像代号是A1，没什么存在感

　　—很年轻，应该不是丁辉吧？

　　—A8快上！干死他！

　　—前面的新粉不要指挥他！他一不爽就要走人的

　　A8拿了岸上的衣物和枪，撕开了一包安全\\套扎住膛口——落河镇唯独这东西剩得最多，大概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末世最没用的东西——然后悄无声息地再次泅进河底。

　　这个佛塔的位置选得非常好，方圆几里都没有明显的遮蔽物，塔身上也没有什么着力点——明显可以看出很新的修缮痕迹。战术上说，如果有可能，A8最希望两箱炸药把整个塔炸飞。

　　因为这个鸡贼的驻扎地，A8不得不在河水里泡了4个小时，等待太阳下山。

　　等最后一丝光线湮灭，落河镇遮蔽视野的毒雾阴沉沉地笼罩地面后，A8像条蜥蜴一样迅速地从河边爬行到了塔底。塔的楼梯上有很多串在一起的空易拉罐，又害得他不得不一串一串解下来，悄无声息地挂在扶手上。

　　能在第一场直播生存到现在的人，多少都有些小伎俩。他谨慎地望着环形往上延伸的楼梯，强大的夜视能力让他看清了那几节故意撬松的楼梯，于是他翻身到了楼梯外侧，把枪挂在腰上，仅靠双臂的力量拉着铁质扶手往上攀爬。每爬上一层，他都会仔细探索一次，确定每层都没有其他活人。

　　爬到第七层的时候，他屏息了一小会儿，除了塔顶的风声，他还听到了细小的鼾声。

　　果然是个年轻的家伙。太年轻了，活到现在估计都是靠运气。

　　他收起了枪，从腰带上抽出从尸体上扒来的剔骨刀，抵在A1的颈动脉上。

　　“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