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特)来自不列颠的小偷》平底锅上的蛋黄

5、芬恩的提议

　　阿尔托莉亚的寝室间弥漫着油脂燃烧的刺鼻味。
　　「所以……？」凯揉了揉鼻子，又打了一个喷嚏，不过还是忍不住把烛火拿近一些，这绝对不是因为室内光线让他有甚么东西看不清楚了，凯总是乐于测试底线，这其中包括自己的身体。
　　所以在又一个喷嚏后，凯总算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现在似乎没有其他办法了，我们找时间，等默林与我们会合后就溜走吧。」阿尔托莉亚还没有响应，凯怕妹妹拒绝便赶紧补一句：「现在是非常时期，正式道别还是免了吧，你不会忘了吧，上次那个阿尔斯特王在认定我们是小偷时，那表情只差没把我们直接按在地上揍几拳啊。」
　　阿尔托莉亚也不是不懂，她短暂的观察过、法沙与科南也曾经你一言我一句的拼凑出阿尔斯特的康马克王，那是一个精于计较却又大方的领主，同时也是个不容小觑的政客，弗格斯芬贝尔甚至绘声绘影地向她说着当初那个年轻国王是怎么将生父的亲信投入大牢中。
　　少女骑士沉默了半晌，缓缓的点头，「就照哥哥说的吧，不过……你说的魔力又是怎么一回事？」
　　凯打了一个哆嗦，「可能、我想最有可能是因为那条鲑鱼──你记得吧？去年我在博因河边钓到的那一条。」
　　「我记得。」
　　「虽然凯尔帖和科南都不知道能从智慧鲑鱼那继承甚么能力，不过我想被我吃进肚子的这一只有着强大的魔力。」
　　「……」
　　「好了，别再皱眉了，你哥哥吃了一条了不得的鱼呢，你怎么像是我们断粮百日了？」
　　阿尔托莉亚曲起腿抱住膝盖，「我只是想到一件事……诸神究竟为甚么离我们而去？」
　　凯动了动唇，最后只挤出一句话，「默林会去找回来的，或者那些剃头教士口中的唯一真神会到来？谁知道呢，反正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哪一位为我们带来圣杯，以后我每一年就向祂敬献一枚金币……呜，如果我有钱的话。」
　　阿尔托莉亚扯出笑容，苦笑。
　　凯隐约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揉乱了妹妹的头发，「总之，我们之前被那个康马克国王怀疑过，但就是因为没能抓到证据，现在的我们反倒是最不可能被怀疑的人了，这可是个大好消息呢！──至于默林实力也不简单，所以你也别担心，他会安全和我们会合，我比较怕的是我们还没找到他之前他又闯了祸、害了无辜的家伙……」
　　紧接着又是劈哩趴啦一长串的话，尽管凯自己也知道自己话多了，但他还是逼迫着自家妹妹听着，好转移注意力。
　　因为他知道阿尔托莉亚的忧烦不仅仅是如此。
　　与费奥纳骑士们的伙伴情谊、与迪卢木多的恋情……阿尔托莉亚在这一年之中与这里的人们有了这样深厚的羁绊，哪能说放就放？
　　凯也不知道自己漫天胡扯了多久，直到唯一听众阿尔托莉亚再也受不了，打起了瞌睡，凯旋及闭上了嘴，尽可能小心的把妹妹安置在床上、盖上毯子，这才放轻脚步离开。
　　「……凯？」阿尔托莉亚睡眠总是浅，凯已经尽可能放轻动作了。
　　凯手倚着门框，门已经半开。见妹妹睡眼惺忪，揉着眼要从床铺上坐起来，凯摆手，「别管我，你继续睡啊。」
　　或许对象是家人，她的警觉性没有太高，放任自己的思绪与睡意胶着，乖巧的点头与半瞇着眼傻呼呼的表情，煞是可爱──还像个孩子。
　　凯叹了口气，「晚安了，妹妹。」
　　「晚安……」语气有些含糊，后一句话更像是凯的幻觉，「……我……我们可以回不列颠……对吧。」
　　凯阖上门的动作一愣。
　　躺在床上，金发的少女已经陷入了睡眠，毯子下覆盖的身体随着平稳的呼吸起起伏伏。
　　他撇嘴，带上了门。
　　这样一个问题盘旋在兄妹俩脑海之中许久，却从不宣之于口：我们真的能够回到不列颠、回到原本的时代吗？
　　「当然可以。我们当然可以回家。」他一个人站在长廊，对着空气这么说。
　　这是他这么认为的。
　　却不知道，长廊外的庭院，还藏着另一个听众。
　　※※※
　　芬恩对于圣物遭窃一事相当有执行力，骑士们在他的指派下各赴四方，骑士团开始与地方王、德高望重的豪杰们紧锣密鼓的相议缉捕事仪。
　　塔拉宝库被小偷光顾，象征至高王权的阿尔达之杯与法理亚斯圣石遭窃，地方王们早有耳闻却也不敢有所动作，否则就会惹来他国猜忌，认定其有染指至高王位的野心，因此就是昔日的至高王康马克也不敢有所动作。
　　如今这号召诸王缉拿盗宝者一事落到中立的费奥纳团长芬恩身上，诸王虽然心里有了点隔阂，暗暗思量费奥纳这些年势力似乎越来越大，但另一方面，他们总算得以光明正大的抓人了，因此明面上，诸王对于芬恩的提议表现出相当程度的配合。
　　迪卢木多随着这几年在战场上建立的功勋越多，在骑士团中的地位、影响力随之增高，更深受芬恩的重用。
　　这一回的事件同样少不了他，加之他还是爱神──这位少数依然居住于现界的达奴神族的养子，因此芬恩授予了他联系爱神安格斯的任务，更希望能藉由爱神，转而联系到更多避世隐居于彼界的达奴族，这或许能对整起事件更有帮助。
　　迪卢木多尽责的与养父通了几封信，被施了魔法的信鸽速度极快，来来回回几天讯息便交流的足够多，但结果是不尽人意──芬恩即便是派了安格斯最疼爱的养子出场同样吃了闭门羹。
　　爱神相当明确的表示了：爱莫能助。
　　不只是他本人，其他神族都不想插手，当初米希利安人既然来到埃林、抢了他们的家园与圣物，他们也迁出了埃林，那么现在埃林出事、圣物遭窃……其实也与他们无关了。
　　迪卢木多将信拿给芬恩读了，但他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马上对团长提议：「请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到博因宫去见养父一面，我会说服他的。」
　　芬恩信也读的极快，脸色丝毫不因为安格斯毫不留情地拒绝而改变，实际上他承受的更多，康马克施加的压力，克劳索拉斯遭窃带来的打击，诸王的龃龉都是，不过他这般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早已收拾好浮动的心情，如若不然，只会使下属心神更加慌乱。
　　因此他将信交还给迪卢木多，笑着拍了拍侄子的肩膀，「我准许你暂时回博因宫小住几日，不过你可以当作是假期。」
　　「但是──」
　　「安格斯说的也没错，既然如今埃林的主人是我们，圣物也是在我们手上遭窃，那寻回圣物，便也是我们的责任了。」
　　迪卢木多点头──想了想却又摇头，「森庆节后我同样可以回到博因宫，兄弟们都还在忙碌，我放了假实在不太好。」
　　芬恩无奈的摇头，「你这话才会让安格斯难过吧。」见迪卢木多红了脸，芬恩也不再打趣，认真的提议：「放轻松点，过于急切只会乱了阵脚，我们的生活不可能因为一天找不到那个小偷就吃不好饭、睡不着觉。抛下这些无谓的忧虑，你这次回去见安格斯，再试最后一次，如果他依然不答应，那么也无妨，在博因宫多待几日──」芬恩笑意渐深，「少了我们这一大群人，你和莉莉可有不少相处时间了。」
　　「你的意思是……」迪卢物多双眼一亮。
　　「傻小子，就是这个意思，你邀请莉莉跟你一起到博因宫吧。」
　　迪卢木多想到这几日阿尔托莉亚心情不怎么好──对于芬恩的提议更加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