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诱蛾灯》 第二章 看守所 ...
-
第二章看守所
“这样不可能，南俊那天确实去过我家了，不可能用不知情这种借口来搪塞啊！”
早上九点钟的图书室异常安静，金硕珍略微有些高亢的嗓音立刻让不远处仅有的几个犯人看了过来，眼神里透露出对他吵闹的不满。
郑号锡压低了嗓音说道：“那你能想出更好的办法了吗？”
金硕珍皱着眉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不像是为难而更像是困惑。
“下个月你就要被正式提审了，现在他们连法庭给你指派的律师都不让你会面，老实说，我也不觉得靠我们两个人每天坐在这里就能找到什么好办法。”
图书室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灿烂的金色阳光填满了这整个飘着淡淡墨香的空间，老旧木头做成的桌椅间偶尔还能看见细小的裂纹间塞着一点纸屑。图书室四周的低矮书柜间摆满了各色图书，从最基础的爱情读物到匪夷所思的科学解密都夹杂着那么两本，而柜子最上层则摆着一些粗糙的木刻小饰品，迎着早晨的阳光留下立体的阴影。
这里是整个看守所里最安静的地方。
轻轻翻动书页的声音盖过了郑号锡和金硕珍的窃窃私语，他们偶尔会收到房间另一角静静阅读的犯人们投来的厌恶视线，但即使如此，两个人也依旧厚着脸皮坐在最靠近窗边的桌子前小声的讨论着金硕珍在下个月庭审中或许将面临的最坏情况。
“呀，那小子难道就那么突然冲进你家住了两天后就又悄无声息地走了吗？”郑号锡一下向后靠近椅背，乏力的垂着双手，“他可是借了你的银行卡前后转汇了二十亿韩元啊！”
“难道你都不知道问问这钱是怎么来的吗！？”
“呀！你这家伙啊！”金硕珍被激怒般的甩手猛捶了一下面前桌上摊开来的基本法律书籍。那些书每本都有两个两个啤酒瓶底加起来那么厚，泛黄的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挤着让人头晕目眩的细小文字，每次翻开时都像打开了一罐装满蚊子的玻璃罐，黑压压一片嗡嗡作响的虫声顷刻侵占大脑。
他说：“许久不见得好友突然出现让你帮忙的情况下还能仔细盘问着他的秘密的话，那样还算得上朋友吗？应该说，那还是人吗！？
他们动静太大，角落里已经传来了提醒式的咳嗽声，原本还互相凝视着的两个人立刻低头又看向了手里的书，脸上还带了点不好意思的红晕。
慢慢翻过了两张书页的郑号锡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说道：“可是看他做的事，也没把你当朋友了吧。“
大学里公认的天才学弟，同时也是金硕珍多年好友的金南俊在不久前突然出现在他的公寓里，通身行李只有在楼下小商铺里买的一打罐装啤酒和一小包鱼干。那个周六的早上，穿着老旧夹克衫的金南俊出现得异常突然，他在金硕珍买完早点后站在公寓门口掏着钥匙看热闹时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进了公寓的房间里。
那时见到友人过于激动的金硕珍没有问他是怎么进到自己公寓里的，但是在自己把银行卡借给“包被偷个干净“的金南俊后对方就突然彻底消失了，索性卡上的钱倒是一分没少。
曾经还对自己特地前往银行核对银行卡存款数额的行为感到愧疚的金硕珍，却在还没来得及消化完这股愧疚之情时就被直接带来了首尔看守所。那个星期五正站在镜子前打着领带的金硕珍在持枪的搜查员撞破大门冲进来时差点失手勒死自己。
‘金硕珍，你被起诉参与金融诈骗活动，我们现在要依法控制你的行动，请你配合！’
那时闯进公寓里的警察冷淡的语调现在也还深深刻在他脑海中。
但即便如此，他也仍旧不认为自己真的是被欺骗了。
“……南俊一定是碰到什么事了吧！”他说。
郑号锡没有再接话，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在图书馆翻着书页待到了午饭的铃声敲响时。
从图书室走出来的瞬间看守所的氛围就立刻又缠绕了上来，在通往监狱食堂的路上偶尔碰到几个站在路边说着什么的犯人，他们冲刚从图书时间走出来的每个囚犯都高声喊着带有歧视与侮辱的字眼。
“呀西！蠢蛋们以为自己是来上学的吗！？”
然而在狱警的监视下，这种取笑大多只存在于口头上的挑衅。
他们排队领餐后就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郑号锡注意到原本一直坐在自己对面的囚犯换了人，现在是个小个子的犯人坐在他对面正喝着汤。
“嗯？啊！他恐怕有一阵子都得呆在医务室啦！”那名小个子的犯人在听到郑号锡的询问后不在意的回答道。
“他怎么了？”金硕珍凑过来看着他们两。
小个子的犯人一边把碗里最后一点汤汁送进嘴里，一边抹着嘴站起来说道：“就是那个新来的嘛！”
“他早上像发狂一样的把隆给揍到晕过去了。”他说着已经嘟囔着走开了，“明明才刚从禁闭室放出来的，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隆是那名原本一直坐在郑号锡对面的犯人，留着平头，说话不大利索，此刻或许正躺在看守所医务室的床上咿呀呻吟吧。
又一次听到“新来的囚犯”犯事的消息，郑号锡和金硕珍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大多数时候，看守所里有个不太听话的犯人都不会是件好事，尤其这名新来的囚犯已经在进入看守所的短短两天里就体现出了异乎常人的屡教不改。
事情不出所料，当天晚上所有犯人就在工作时收到了狱警们的通知，因为有囚犯品行不端，接下来的三天里，所有人的自由活动时间都将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只能呆在自己狭小的牢房里发呆。
消息传开时整个看守所都几乎被震天响的嘘声给淹没，当晚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金硕珍也一样用语言强烈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还有一个月就是自己的“大日子”了，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失去自由活动的权利，尽管只有短短三天。
而郑号锡当晚入睡前却莫名想起了那个有着一头粉色头发的青年，对方似乎还隐在黑暗中对他露出甜腻而危险的微笑。
第二天早上的自由活动果然被取消了，惯于早起的金硕珍在郑号锡醒来之前已经开始试图在周遭囚犯们震天响的抗议声中独自用铅笔和笔记本整理自己这两天从书上看到的内容了。
整个看守所里不能出去的囚犯们都在用力的敲打着栏杆，发出狼嚎声大肆辱骂着狱警。这种吵闹声在早上八点钟早饭被推着餐车的狱警们分发到各个牢房中时达到了最高峰。
“呀西！”一名看起来像是刚刚毕业的狱警顶着刚才一位囚犯翻手拍到他脸上的饭菜拔出警棍狠狠电了他一下，直到看着对方抽搐着倒下后才有些狼狈的抹了一把脸。然后他提高嗓门重周遭喉道：“你们这些垃圾！那么，就连下午的散步也取消吧！”
他的话刚说完，整个看守所爆发出一阵海啸般的叫骂声。
“臭猪！老子宰了你！”
“婊子！”
“贱货！”
“浪货！我看你是欠操了才不想放我们出去的吧！”
此起彼伏的叫骂声让那名年轻的狱警涨红了脸，那周围的牢房中甚至有囚犯从栅栏间伸出双手想趁乱去摸他腰间的钥匙和警棍。
最终负责分发饭盒的几个狱警直接推着餐车回到了管理室。
“喂！我的饭还没送过来呢！”金硕珍抓着栅栏崩溃的大声喊道，然而他的声音被整个看守所震天的叫骂和怒吼给淹没了，那几名狱警头也不回的推走了还满满当当的餐车。
“呀西！真是要疯了！”没有拿到午饭餐盒的金硕珍烦躁的渡了两步，最终还是有些颓然地坐在了床沿边，和郑号锡两个人开始玩一副扑克。
精力过剩的吵闹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才逐渐降温，但下午一点钟时因为太过无聊而几乎睡着的郑号锡和金硕珍却又一次被囚犯们的叫骂声吵醒。
郑号锡看着栅栏外兴奋得嚎叫的那些囚犯们说道：“也许今天你也不用去工作了。”正一起看向栅栏外的金硕珍闻言转而看了他一眼。
可惜下午两点钟时牢房的门还是打开了，原本情绪激动的犯人们在几个领头的闹事者被打晕拖走后终于开始排队前往各自的工作岗位，郑号锡坐在床沿边看着金硕珍一如既往的和周遭走出来的犯人们问好后离去，顷刻间原本吵闹的看守所又重新一片宁静。
他静静坐在床沿边等待着，什么也不做的看着眼前的铁栅栏条发着呆。但是这一次，直到金硕珍跟着其它囚犯们返回牢房，金泰亨也依旧没有出现。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诱蛾灯》 第二章 看守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