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花飞过天涯》豆沙汤团

13、柳家庄

　　“小九？”仇华摇头一问，“我们到了没？”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现在已是深夜。
　　“好冷啊。”仇华搂紧外袍。
　　“你看到前面的庄子吗？”小九问道。
　　“哦，好像看到了。”仇华喜道。
　　“过了那个庄，下一个便是了”，身边的人笑道。
　　仇华嘴一撇，也笑了起来。
　　二人继续往前走，脚步都是轻轻的。路上的景物被夜色掩盖住，只有身边两只小马偶尔呼出气来，向周遭显示出过路人的经过。
　　仇华过了庄，不觉哼起歌来，心情十分惬意。小九不说话，只静静走着。
　　“大九。”
　　小九突然叫住仇华。
　　“你就在此处等着我，不出两刻钟，我便回来，然后我们再一起走。”小九说道。
　　“你要去偷东西吗？”仇华问道。
　　“你觉得呢？”
　　仇华不愿去问，下了决心说道：“若是这样，我们便就此别过吧。”
　　“你怕连累到你？”
　　“并非如此。”，仇华回道，“你若是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只是我不愿这样与你同行了”。
　　“你这般还是看不起我了。”小九蹲在地上，拾起一枝枯草，说道。
　　“未经人允许便把别人的东西取走，这是不好的。若是我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了，我一定是会很难受的。”仇华说道。
　　“即使是贪官污吏，恶霸魔王？”
　　“应以正义之举克之。”
　　仇华又说道：“以暴制暴，是不好的。”
　　“再说，现在没有人是特别坏的吧。”仇华托腮说道。
　　“正是你这样想坏人才高枕无忧呢。”小九笑道。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小九说道，“你现在这样只是因为你并没有接触过真正的丑恶，鄙弃这般作为只是为了自保清白。”
　　仇华垂眼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确实，我不愿去影响别人，也并未到山穷水尽逼上梁山的地步，所以我不会去偷盗。只是你呢？”
　　小九在那边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若是这个江湖毫无风波，那也太无趣了。”
　　仇华不语，心里也叹了叹。
　　“好罢，这个问题我们就此罢了了吧，只是我是去送东西，而非，取东西的，你随我来，在门口等着我。”小九突然道。
　　仇华心生疑惑，却也不再问了，只是跟着小九到了一处人家门前。只见小九纵身翻过了墙去，仇华便等在门口。过了片刻，门却突然打开了。从门中走出两个人，一个道：“小九兄弟何必急着要走，不如到客房休息一下，明日再行。”看来似乎是主人家。小九回道：“多谢柳大哥了，只是小九还有要事在身，深夜打扰，多有冒犯了。”
　　“好，那我便不留你了。回来时一定来寒舍同我小酌一番。”
　　“好，柳大哥不必多送。夜凉，回屋吧。”
　　“好好好，夜行小心。”
　　大门关上，小九瞧瞧仇华正在墙边站着，牵着两匹马，便牵过一只，说道：“走吧。”
　　仇华跟着小九，笑道：“哎呀，你这又是被捉住了，技艺不精啊。”
　　小九在前面不发一言。
　　仇华心里直乐，脚步也跳跃起来。
　　“对了，小九，你还回来的吗？”仇华突然想到那位大哥的话。
　　“你要办事对吧？”
　　“你不是小偷而是捕快？”
　　“咳，咳咳。”小九突然咳嗽起来。
　　“那之前那个人是你哥哥？”仇华又问道。
　　小九笑道：“你猜对了一半。他确实是我哥哥，不过是远亲了。我不是捕快，也算不上小偷。要说是什么，跟你一样的流民。”
　　仇华脸一红，“切”了一声。
　　“那你要办什么事呢？昨天夜里的时候又为什么会被抓住呢？”
　　“不过是拿了他家的一个小玩意儿，还那么小气，带着那么多人去老爷子的府上。”
　　“你还会用飞刀？”
　　小九揉揉鼻子，道：“我是故意气陈风的，不是有意要害你。”
　　仇华点点头，向小九说道：“这个无妨。只是，你为何要与我同行呢？”
　　“家师要我年后送信给旧日好友，约至重阳节会于南山叙旧，顺便结交江湖人士。”小九又说道：“家师说遇见一个姑娘轻功不错，命我遇见之后要与她切磋一番。”
　　“虽然你未施展过轻功，我却觉得你是有些功底的，又是一人独行，敢问你是那位姑娘吗？”小九问道。
　　“是不是我不知道，不过我确实见过一个前辈，也确实会一点轻功。不如我来指点你一番？”仇华笑起来，然后便纵身飞去，落到一棵树上。
　　小九也不甘示弱，飞到另一棵树上。
　　仇华继续往上飞，然后踩到了树尖上。
　　小九飞上去，却又滑了下来。
　　仇华笑声一颤，一时不稳，便轻轻落到了地上。
　　“我也不怎么样，只是你，确实有点弱”，仇华笑道。
　　小九也不介意，只笑道：“确实不错。”
　　仇华望望前路，叹道：“前面虽有路，但我的心中却无路了。”
　　小九问道：“怎么，你不要与我一同走了？”
　　“我离家时壮志满怀，但是离了家却不知要去哪儿，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现在想想，觉得愧对父母，却又不想回家。我觉得我还是一头撞树好了。”仇华怄道。
　　“何苦想这么多，人生当快意！”小九道。
　　仇华抱树，皱眉不语。
　　“你就是想得太多，行便行了、走便走了、去便去了，何必要计较得失、考虑将来、放不下？”小九急道。
　　仇华道：“你这样说只因你还是少年，因此还豪情干云，向往仗剑天涯。可我觉得自己从思想到心都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仇华的声音也弱下来了。
　　“若是这样，你不妨告老还乡、叶落归根吧。”小九道。
　　仇华笑笑，说道：“我就是想呆在一个地方，可以一动不动。”
　　“乌龟呀。”只见小九说道。
　　仇华笑了出来，自嘲道：“哈哈。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米虫啊。”
　　只见小九走了过来，手覆上仇华的额头，说道：“你要相信自己不是这样的。即使真的是这样，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