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短篇合集》仔仔怕冷

5、《青柠》番外

　　《青柠》番外
　　初恋就像是未成熟的柠檬，咬一口，苦涩之中却带着酸甜。
　　但是再青涩的柠檬都会有成熟的一天，撑着圆滚滚的身体从枝头跌落到泥地，就像恋情一样。
　　再惊心动魄的爱情都会有趋于平淡的时候，赵默默觉得她和方直的爱情大抵就是到了这个阶段，或许形式比她想的更糟。
　　方直鬼鬼祟祟地窝在椅子里低头发短信，拖鞋被胡乱地踢在地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正形。
　　她们交往后没多久就搬出来了，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乔迁之夜两人红被翻浪了个狗，陌生新奇的初体验，直到现在赵默默回忆起来也会脸红。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想要吓唬方直逗一逗她，手在方直肩上轻轻一拍：“诈！哈哈！”
　　方直慌慌张张收起手机，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惊慌：“你怎么回来了？”
　　她的反应让赵默默皱起眉头：“这是我和你的家，我不能回来？”
　　“能，当然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方直赶忙补救，“手机玩的太专注了，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今天晚上想吃啥？”
　　“你不是发短信给我说想吃酸辣土豆丝？我都买回来了。”赵默默抬起手中拎着的超市购物袋，狐疑地看了方直两眼。
　　这一看突然发现方直不知何时染了头发，原本暗沉的黑色被时髦的栗色所取代，刚刚下班进门后别扭的古怪感终于寻到了源头。
　　“你什么时候去染的头发？”赵默默伸手去摸，刚要碰到就被方直用力打开。
　　“别碰！”
　　赵默默愣在那里，方直顿时后悔，最终还是心虚占了上风，不敢直视赵默默的眼睛，丢下一句“我回房间打游戏”就一溜烟躲进屋里。
　　她跑得气喘吁吁，背靠着门板继续低头按手机完成被打断的对话：我觉得我快瞒不住了！怎么办？要不要坦白？可是坦白了我对象一定会搞死我！说不定还会和我冷战！我不要！！
　　朋友很淡定：早说了让你今晚就不要回家了，暂时在我这过一晚啊。
　　方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她迟早会发现的。
　　朋友：你看你自己也知道这些道理，直接坦白吧，说的早说不定还能免受跪搓衣板的罪。
　　方直：我要是能说出口我还至于这么纠结吗！
　　朋友耐心告罄：你事真多，好烦。
　　方直怒了：还是不是朋友了！
　　方直：给我出个主意啊！
　　［您已被对方屏蔽会话］
　　方直：……
　　——
　　客厅。
　　赵默默独自站在空寂的房间，她的手还停在半空，就像个滑稽可笑的笑话。
　　陌生的香味仿佛还残留在客厅，夏季带有温度的热风掠过她的脸颊，她却感受到丝丝凉意从心头传递到四肢百骸。
　　她和方直交往这么多年，她从未见对方喷过香水，方直的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她还排斥她的触碰。
　　赵默默回忆起方直躲闪的眼神和落荒而逃的背影，密密麻麻的悲凉如潮水般侵袭而来，清晰地提醒她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方直她出轨了。
　　——
　　赵默默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的，方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在赵默默第三次失手打破碗后，方直再也看不下去，翻出家用医疗箱，动作温柔地替她处理好被碎片划烂的伤口，语带关切地问：“你最近怎么魂不守舍的？”
　　那眼中的关怀真切又温暖，赵默默看得心中苦涩，说不出话。方直演技太逼真了，金屋藏娇的本事也太强大了，她追踪了好几天结果一无所获。
　　赵默默一言不发地把手指从方直掌中抽回来，转身回客房并锁上门。
　　这是自同居后她们头一次分房睡。
　　六月的天空犹如婴儿的脸，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第二天傍晚突降大雨，赵默默去学校参加社团活动去了，方直在家里，她不放心，拿伞去接赵默默，打电话却没人接。
　　最后赵默默是淋雨回来的，心病加体弱，意料之中的发烧了。
　　发烧的时机很不凑巧，在深夜。喂了退烧药却不起作用，方直急得脑门直冒汗。
　　眼看赵默默浑身发抖脸色比纸还苍白，方直背起赵默默就往医院赶。
　　学校附近的小医院都关门了，深更半夜的不要说出租车了，连个行人都没。
　　病情刻不容缓，方直咬了咬牙，迈开长腿背着赵默默在寂静的街道上狂奔，跑了两条街幸运地遇见一个骑自行车的陌生人，方直跟对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和难处，对方善良地表示可以把自行车借给她们。
　　高烧到最后赵默默脑子都糊涂了，越来越模糊的视线里方直满头大汗的模样却很清晰，支撑着她的后背纤瘦却可靠。
　　世界上除了爸妈外恐怕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如她一般，如此毫无保留全心全意地对她好了。
　　赵默默的烧退了，方直不放心，非要她在医院住一晚等到确保额头的温度再也不会升高后才当她出院。
　　“我的病已经好了。”
　　“好，吃完这碗粥我们就回家。张嘴，啊。”方直挖了一勺粥，吹了一会然后递到赵默默嘴边喂她。
　　赵默默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方直被看的不自在：“怎么了？”
　　这样好的方直，这样爱她的方直，赵默默至今仍不敢相信对方背着她出轨了。
　　赵默默决定和方直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你为什么要出轨？”
　　方直一脸懵逼：“我没有出轨啊！”
　　赵默默：“骗子，那你身上怎么会有陌生的香水味，还心虚地不肯被我碰。”
　　方直想起来了，顿时偏过头躲开赵默默的眼神：“你说那件事啊……”
　　赵默默一见她这种反应心都凉了半截，拿枕头打她：“还不承认！”
　　方直怕粥撒了，不还手，棉花轻飘飘地砸在身上几乎没有重量，装模作样地大呼小叫：“好痛！好痛！”
　　赵默默听她呼痛顿时心软，随后又为停下手的自己感到心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诶……你别哭啊。我错了。”方直慌了，二话不说先认错，放下粥，狠了狠心扯下戴在头上的假发。
　　栗色长发掉落，露出原本清爽的黑色短发。
　　赵默默愣住了，方直刚追求她那会她以对方头发太短不像个女生为由拒绝了方直的告白，后来方直卷土重来留起了长发，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于是顺理成章在一起。
　　交往的这一年多里方直一直是长发，现在怎么……？
　　方直小心翼翼地窥探她脸色：“夏天实在是太热了，我受不了了就去剪了头发，剪完我就后悔了。你一直都不喜欢我短发，我怕你发现所以戴了假发。”
　　附近卖假发的就那一家店，她很倒霉去的时候黑色假发都卖完了暂时缺货，她只好买了个最大众化的一个，结果不出所料还是被赵默默一眼就发现了头发的异常。
　　赵默默松了口气，又觉得好笑，她们两个都是笨蛋。
　　“短发也很好看。”
　　方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不是讨厌我留短发吗？还因为这个拒绝过我……”
　　“那只是我当时不敢面对自己的性向所找的借口而已。”误会解开赵默默心底一片轻松，她拉起方直的手与对方十指相扣，“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头发。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