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短篇合集》仔仔怕冷

10、《摇曳》

　　《摇曳》

　　医院，妇科。

　　妇科主任捏着新鲜出炉的B超单子，从后面抬起头，神情严肃：“你怀孕了。”

　　牡禾喜出望外，从板凳上跳起来，半个身子越过医生的问诊桌，双手握住妇科主任的手使劲晃：“太好了太好了，感谢医生，感谢上帝！”

　　医生顿时很紧张：“快坐下，怀孕了就注意点！”

　　“哦，哦。”牡禾懵懵懂懂地坐好。

　　医生看她这副不靠谱的模样就摇头叹息：“你丈夫呢？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不陪你来？太失职了。”

　　牡禾笑：“我没有丈夫啊。”

　　医生看她的眼神顿时变得难以形容：“你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牡禾笑：“他们死了啊，如果他们还活着，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医生：“……”

　　完了，这是个傻子。

　　——

　　牡禾回到家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邻居，很快被传得人尽皆知。独居少女一夜怀孕，多劲爆。

　　收到消息的丹柯来找牡禾，牡禾感到十分惊喜，忙把人让进家里：“上次碰面以后你就不跟我联系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还以为你要跟我绝交呢。”

　　“没有的事……”丹柯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盯着地板，插在口袋里的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听说你怀孕了。”

　　“是啊。”一提到这个牡禾就眉开眼笑，“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杯茶。”

　　丹柯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厨房：“我来，我来！你有孕在身坐着就好。”

　　牡禾就不再坚持，去沙发上乖乖坐好。丹柯是她发小，她们相识多年，感情好得都能穿一条内裤。

　　丹柯哪儿都好，就是长大以后偶尔看她的眼神会怪怪的。

　　茶水很快倒好，她们聊了一会小时候的事情，牡禾渴了，喝水的间隙里空气安静得令人心慌，丹柯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杯壁，纠结了许久，终究还是艰难地开了口：“你这么大着肚子也不是办法，你还记得当初发情期和你做的人是谁吗？”

　　她们都是成精的植物，有发情期，牡禾之所以怀孕，就是因为春天到了，某一夜散步路上突然发情，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家里。

　　发情期时她神志不清，所以压根不记得帮她度过发情期的人的长相。

　　不过无所谓，牡禾的本体是牡丹花的雌蕊，它们植物界没有人类世界那么多规矩，对于所有雌蕊来说，能怀上就是幸运，足够令一众花精羡慕死，许多雌蕊一辈子都怀不上，只能孤独地枯萎呢。

　　牡禾美滋滋的：“不记得是谁了，反正不重要。”

　　“怎么能不重要？”丹柯的眉头皱起来，“附近的邻居都知道你没有对象更没有结婚，突然怀孕了，你这样出去，别人都会在背后笑话你。”

　　牡禾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们又不是真人类，名声那种东西对我而言可有可无。”

　　她疑惑地看着丹柯：“你不也是成精的生物吗，怎么突然在意起人类的看法了？”

　　“我们毕竟还是生活在人类世界里的，在意一下总没有坏处。”丹柯欲盖弥彰地摸了摸自己的长发，鼓起勇气小声道，“咳，你知道的，我的本体是牡丹花的雄蕊，正好这个世界同性可婚，不然你跟我领证吧，别人问起来也好听些。”

　　丹柯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敢抬头与牡禾对视，紧紧地盯着手中的玻璃杯，心跳激烈得仿佛要跳出胸腔。

　　牡禾放下杯子，拍桌大笑：“哈哈哈哈，丹柯你这么认真搞得你好像一个人类诶。”

　　丹柯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夺过茶几上的抽纸砸到地上，哭着夺门而出：“牡禾你个混蛋！”

　　“干嘛发脾气啊，莫名其妙。”

　　——

　　小伙伴哭着跑走了，牡禾心里有愧，虽然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看在几百年的交情上，她决定给丹柯道个歉和好。

　　然而电话还没打通，牡禾倒是先收到了法院的通知——丹柯要起诉她。

　　牡禾震惊得晚饭多吃了三个小蛋糕。

　　她和丹柯都是牡丹花的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她们还一起喝茶聊天，这才过去几天就要法庭上见，什么仇什么怨？

　　法庭。

　　法官：“被告人牡禾小姐，原告告你强迫她，你可承认？”

　　牡禾：=口=

　　我日啊……

　　牡禾：“我冤枉！她是我朋友，我怎么可能日她！”

　　丹柯抿了下唇。

　　丹柯请的律师：“请被告不要狡辩，我们有证据。从杏瑜大街的监控录像可以看到，三月二十号晚，丹柯小姐前往朋友家，半路被牡禾小姐撞到，丹柯小姐扶了她一把，随后丹柯小姐好人做到底将牡禾小姐送回家，然后就遭到了毒手。牡禾小姐所住小区的看门大爷可作证，丹柯一整晚没有出来。”

　　牡禾难以置信地看向丹柯：“原来那天晚上的人是你？！”

　　法官：“牡禾小姐，还没到你发言的时候，请保持安静。”

　　牡禾什么都听不见，耳边嗡嗡作响，她焦急地盯着丹柯想要一个回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不喜欢我啊。”丹柯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泣不成声，“我怕告诉你以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我没办法，只能告你了，你要对我负责。”

　　牡禾有点急：“谁跟你说我不喜欢你的！我喜欢啊，我最喜欢你了！”

　　丹柯哭得更厉害了：“骗人，你刚刚还说死都不会日我。”

　　“那个啊……”牡禾理直气壮，“作为朋友当然不能，但是作为恋人可以啊。”

　　丹柯哭声一顿，双眼放光。

　　律师：“……还审吗？”

　　法官掀桌：“……审你奶奶个腿儿！”

　　打官司要带身份证、户口本，从法庭出来牡禾和丹柯直接去了民|政|局，花了九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