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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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播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您播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池遇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怎么会关机了？
她已经打了三遍电话了。
现在还不到下午五点，余照言那种工作狂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关了手机？
池遇心里有点慌。
怔怔地看着那无人接听的手机，眼中有明显的失落。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养成了什么事都想第一时间和余照言分享的习惯。现在联系不到她，自己竟然不适应了。
唉……池遇心中叹了口气，想着肯定是自己想多了，谁都有手机关机的时候，没准只是因为手机没电了来不及充电罢了。
“走啊，还愣着干什么？”在她出神期间，邱邱已经把自己准备妥当之后从书架上拿上了一叠资料。两人选择的是本校同一个导师，今天是和导师说好去确定毕设题目的日子。她都弄好了，池遇还呆呆的在那里不知道在干嘛。
邱邱在心里啧啧啧，这要谈恋爱的人啊就是不一样，酸臭味，哼！
池遇这才把自己的思维从发散的状态抽出来，“噢”了一声换好衣服恍恍惚惚跟着邱邱走到半路上，又开口说：“邱啊，我现在有点想回去。”
沈邱邱啧了一声，说：“你只管逗吧就，忘了自己刚回来是不是？”
池遇捏紧了自己手上的文件夹边缘，皱眉说：“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难道还想放袁老的鸽子？”沈邱邱一把抓过池遇的手腕，“毕设都不弄啦，你是为余照言而狂了吧你！不就是手机关机了嘛，多大的事儿，人都二十八岁少了你还活不了了？给我走。”
邱邱的话总是这么毒，戳到池遇心窝子里头去了。她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去，和邱邱一路狂奔到导师的办公室里。
“袁老！”池遇和邱邱对着这个乐呵呵的老教授有着亲切的好感，袁家汶在二十四岁毕业的时候来到G大，现在已经在G大工作工作了三十余年，同时也是G市有名望的学术工作者。
这一届是袁老最后一次带毕设了，池遇和邱邱也是有幸被袁老选中。
袁家汶长得就是一副儒雅的平和模样，他招呼着池遇和邱邱两人坐下歇息一会儿，这才与她们讨论起毕设的要求来。
不知不觉中一个半小时已经过去，池遇认真的听着教授给她说的每一点要求，脑海中余照言的事情暂且被压下。
袁家汶看了看电脑桌面上的时钟，笑说：“看看我，一说起来没完没了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对了，你们俩有实习单位了没？”
邱邱说：“我已经找到实习单位了。”
池遇想到了秦氏企业给自己打的电话，觉得自己脑门上都可以挂上两条直线。她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一变节，说：“还没找着。”
“那正好，今天晚上我和新久企业的总经理有一个饭局，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进新久。”袁教授对着邱邱招招手，“一块和池遇去，可以听听经验。”
池遇对着老师，总不可能微笑着说这是前女友在的公司所以自己不可能进吧。所以她也只是面露难色。开口说：“老师，这不好吧……”
她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邱邱。
后者咳了一声，对着袁教授期待的目光硬着头皮说：“噢！教授，我突然想起来了，C市的秦氏企业说今天下午给池遇说让她过去来的，我们还在等电话呢！因为还没着落所以刚才就没说。”
邱邱这一句话说出来，顿时就引来了池遇强烈谴责的眼神。
我去，邱邱这是把自己往坑里埋啊！
“既然是这样，那到时候记得把实习报告交过来。秦氏这种企业会打电话给你估计八九不离十。”袁教授又不知道其中曲折，只是笑着拍了拍池遇的肩膀。
这时池遇的手机口袋里震动了起来。
她第一时间就拿出来看，邱邱是看到她眼神顿时就亮了。想都不用想，肯定就是她那个心上人打来的。
池遇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余照言三个字，都要忍不住自己雀跃的心情了。她的嘴角这下终于不再是耷拉下来的状态，欢快的对着教授晃了晃手机，说：“教授，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和邱邱先走啦？到时候有什么事再找我就好了。”
“去吧去吧。”袁教授笑着看着池遇和邱邱跑出去的身影，摇头说，“现在的年轻小姑娘，谈个恋爱脸上藏都藏不住。”
池遇快速地跑了出来，迫不及待地按下了接听键：“祖宗啊，怎么不接电话，我打了三遍都没打通快急死了……”
一旁的邱邱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快步走到前面去了。她这等单身狗不想和池遇走在一起，虐身虐心。
余照言在和林黎见完面就接了余甜甜回家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家里之后她就关了手机。现在把余甜甜哄睡了，打开手机就不出意料的看到了池遇拨过来的未接来电。
听着池遇急切的语气，余照言在那一霎那间竟然鼻头泛酸。
她压低了声音，说：“找我做什么？”
池遇的步伐慢了下来，声音带着微小的委屈：“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怎么真的不收我啊。不收我就算了，你还把我的简历放去秦氏，你会不会太坏了？”
池遇又不是傻子，说什么应届生的简历共通，怎么可能嘛。她的简历就只投给了言森这一家，秦峥又和余照言有着这样的关系，想想也知道应该是余照言做的“好事”。
池遇又说：“不要我就算了，你还把我扔到，扔到……”前夫这两个字实在没敢在电话这边说出口，“还把我扔到秦峥那里去，太狠的心了。”
余照言听着池遇的声音，心里的苦闷不由得消散了一半。
她轻咳了一声：“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秦峥有他自己招人的道理。秦氏是个不错的地方，你去实习应该会学到很多东西。”
“又想我回C市陪着你又不想我在你公司你就直说嘛。”池遇嘟囔着，“还净睁着眼睛说瞎话……”
论道行她哪里比得过余照言啊，既然这位祖宗都这么发话了，意思就是希望自己去秦氏实习呗。自己的贯彻方针，那就是余照言说什么都对啊！还能怎么样，硬着头皮就是上。
池遇仿佛看到自己举步维艰的前景，她的耳边清晰的传来一声轻笑。
池遇勾起唇低声说：“你就知道欺负我……”
她的声音透过手机清晰的传到余照言的耳朵里，带着一点点的沙哑，竟然让余照言听出了几分诱人的磁性。电话这边，余照言的耳根竟然开始隐隐发热起来。
池遇见余照言不说话了，喂了一声：“那我明天就回来了，你要不要赏脸和我吃个饭？”
余照言想到了今天林黎说的你应该早一些告诉她许之雅的情况，心中不由得一紧，下意识的就想拒绝。
“我后天就去秦氏面试了，明晚吃饭好不好？不占用你上班的时间。”池遇现在把余照言的节奏都抓得清清楚楚的，她就想得到余照言的第一反应绝对是要拒绝自己的。
“哎呀……我都听你的话要去面试了……”
余照言在阳台上，凉风吹拂在身上，让她不由抓紧了裹紧了自己身上披着的薄毯，心绪被这一阵风吹的越发复杂。她听到池遇委屈的声音，心里都忍不住软化了。但是自己现在根本没想到怎么面对她，一看到池遇余照言就下意识的浮现出许之雅已经要回来的这件事，莫大的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池遇听余照言不说话，失落的开口：“那不吃了，你别为难。我这边还有点事，这就挂了。”
在她等着余照言先挂断的时候，那人的带着丝丝犹豫的声音却徐徐传来：“……明天想吃什么？”
就知道你口是心非！池遇无声的给自己比了个耶的动作，窃喜着说：“红烧排骨！”
池遇感觉到，余照言终于开始一步步被自己攻陷了。
因为毕设的具体事宜她已经和教授沟通好，素以也不需要一直呆在学校，只用在中期检查的时候回来就好了。
所以第二天，在邱邱不住说着自己“重色轻友”的抱怨中，池遇再一次就只带了个书包轻轻松松的回到了C市。临行前，邱邱还跟她说：“都这样还不把这位大美人追到手，你也别混了。”
池遇信心满满的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邱邱笑：“不要再拍了，够平的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御姐的身材碾压你……”
池遇脸上微红，抬手敲邱邱的脑袋一下，“满脑子的不文明思想！起开起开起开！”
但是由于邱邱的话，池遇也没忍住在脑子里勾勒出了一幅旖旎的图画来……
打，打住，要流鼻血了。
池遇到火车站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十二点，估摸着这会儿池行也午休了，就打电话给她哥想让池行来接一下。
池行接了电话支支吾吾老半天，最后说：“我在忙着呢。”
“你能有什么忙的？”池遇毫不留情的嘲笑他，“一条单身近三年的狗仔，此刻肯定孤零零的在外头吃着盒饭。”
池行一恼，压低了声音说：“你哥我现在就在约会！”
什么？池遇想，自己不会是听错了吧，池行这个万年老光棍居然有约会对象了？
不管是不是因为池遇这人容易腐眼看人基，实话说这些年来，她看着她哥从来不谈恋爱，其实经常怀疑池行是不是弯的，所以她下意识的就问：“男的女的啊？”
对方果断地就把电话给挂了。
池遇摸了摸鼻子：“不说就不说，这脾气和谁学的……”
吐槽完亲哥，池遇想着反正等会儿回家了家里也是没有人煮饭，索性在外面随便对付着吃了。火车站离市区还是有一段距离，她权当自己是饭后消食，沿着街漫步。
余照言现在肯定在公司里。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是断断不敢再贸然上去了。
她从两点半闲逛到下午四点，终于到了言森的楼下。她靠在路边的长凳上惬意的看着来往的人群，心中在回想着这段日子的一切，不由得有几分。
在遇见余照言之前，还以为自己将陷在傅珊离去自己的心伤中出不来，也许就是平平无奇的毕业工作。余照言是一个优秀的人，所以在接触到余照言之后，她的生活圈里开始进入了各种各样的成功人士。
更是余照言的出现，才让她终于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在哪里。
才想起来，年底就是傅珊和陆沉的婚礼了啊……
“教授没带学生过来？”觥筹交错之间，陆问冬就坐在袁教授的身边，两人正位于主座，周围围着一圈商界的精英人士。
许之雅昨天突然情绪十分激动地问自己池遇是谁，他才感叹起这个圈子是何其小。不就是他的弟妹——傅珊口中的池遇，喜欢余照言的那个池遇么？
陆问冬对许之雅当然言听计从，但是……如果池遇和余照言在一起了，断了许之雅的念想，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许之雅的情绪波动实在是太大了，他没有办法，只好先安慰许之雅说自己先回G市去见一见这个人，这不就把组了个饭局。
袁家汶是G大有名的人物，和陆问冬也有过来往。要查到他今年带的毕业生又有何难？结果这个池遇居然不领情，没来。
袁家汶笑呵呵的说：“带的两个学生这回都不错，实习单位都找到了，就让她们年轻人自己去闯荡闯荡嘛！”
陆问冬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笑道：“袁老选中的学生那肯定是很优秀的，进入了我们在座哪家同行的企业那都是人才。”
他又旁敲侧击地向袁老询问了一些池遇的信息，借故要去洗手间洗把脸的间隙，给许之雅拨了个电话。
“她不在。”
许之雅那边急速地风声呼啸，连带着她的声音也不是那么清晰了。
“早就知道了。”
陆问冬皱眉问道：“你在开车？”
许之雅在美国八年了，驾照的有效期早就过了。这倒没什么，万一许之雅技法一生疏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这么一想，陆问冬的声音也变得紧张了起来：“你太冲动了！”
“是么？我冲动的事情多了去了。”许之雅的短发被风刮的胡乱散乱着，眼神冷傲，被风吹的微微眯起来看向前方。
她开得极快。
陆问冬知道自己拦不住她，更何况两人现在也不在一个地方，更加无能为力了。他无奈的说：“都说了让你别那么大动静，出了烂摊子还不是我来收拾？”
“挂了。”许之雅将电话随意的扔在一边，踩了油门。
天黑了。
余照言下班之后把车开出来，正打算打电话问池遇在哪里的时候，竟然发现池遇在公司楼下的这条马路边的长凳上，头歪歪地斜着，已经睡着了。
她赶紧下车，小心地伸手托住池遇的脸，另一只手摇了摇池遇的肩膀。
“池遇，池遇？”这天气睡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晚上冷风吹的厉害，身体不好的可能就要感冒了。余照言见池遇眼皮一动，有转醒的趋势，低声说：“脑袋别动。”
池遇正想抬头呢，听到余照言这么说，赶紧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保持着歪头的姿势，还是坐在路边的凳子上的。后知后觉的池遇感觉到自己宛如一个弱智儿童……
自己怎么睡着了？
只知道现在余照言将手放在自己的脸和脖子中间的这个位置托着，还在缓慢以不轻不重的力道揉捏，温柔的一塌糊涂。
“慢慢抬头，也不知道你这样睡多久了，要是猛地抬头要痛死你不可。”余照言看着池遇睡眼惺忪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池遇能直起脖子，余照言让池遇先和自己上车。外面开始刮起风来，余照言看着池遇空荡荡的脖子，想着是不是少了点什么。快到十二月中旬了，秋老虎过去之后气温骤降，天黑的也越来越早。现在，路灯就都已经亮了起来。
“来这么早干什么？”余照言凝神看着池遇的眼睛，里面还漾着一层水雾。平常怎么没发现池遇的眼睛这么的漂亮，让人挪不开眼睛。
“下了火车就直接来了，想着不打扰你的工作，就坐在椅子上看风景。哪想到看着看着……”
就看睡着了。
池遇不好意思的摸摸肚子：“我……有点饿了。”
余照言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很想摸一摸池遇的脑袋。她手搭上方向盘，压着一丝笑意说：“这就带你去，你敞开肚子吃，”
这条路上的前方不远处，就有一个设有红绿灯的拐角。看到此刻正是通行的指示，余照言刚把车子启动约莫十几米马上就要经过那个路口拐出去的时候，一辆酒红色的越野车猛地从拐角处冲出来，并和余照言的车身擦身而过，其中的距离大概不到两个拳头。
余照言忽然就踩了刹车，直接就停了车，前轮已经擦到了斑马线。池遇被震得差点撞到玻璃上去，还好有安全带把她又扯了回来。
她心里暗骂了一句脏话，转头对着余照言说：“我去，这是谁开车啊这么没……”
池遇甚至来不及把自己的话说完，因为她看到了余照言的模样——
她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已经完全都变了，
余照言的长发都被撩在肩头另一侧，自己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神情。她紧紧地咬着自己下唇，看得出正在在尽力隐忍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在她的眼睛里，池遇看到的不只是慌乱，还有错愕，甚至恐惧。
为什么……会有恐惧？
池遇直接靠过去，一把拉过余照言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冰凉，却一手的冷汗，还在微微颤抖。
余照言这样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池遇急切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小祖宗，你别吓我。”
她看到余照言这样，心里都开始发颤了。
太心疼了。
“不可能……不可能……”余照言的薄薄的嘴唇开合间断断续续地念着破碎的话语，池遇看到她的眼里已经开始噙满了眼泪，却硬生生的憋着不哭出来。
那辆车，那辆许之雅的车。
余照言怎么可能不记得，连车牌号都没有换。即使是这样匆匆的擦身，余照言也不会认错。
是她！
那辆越野车在余照言停车后没有行驶多长的距离，在约莫十米的距离开了个大回旋，刹车停下了。
余照言听到刹车的声音的时候，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把甩脱了池遇的手，开门走了下去。
“余照言！”池遇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么大的反应，自己的手被余照言猛地甩到了方向盘上，砸得生疼。她解开安全带也下车走了下去，看到余照言就那样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越野车。
池遇觉得余照言的背影，是前所未有的落寞。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下车后，凛冽的风将余照言的长发刮的随风飞舞，穿着束腰大衣的她从背后看上去更为玲珑有致。斑马线后，等待着亮起车灯的各种车辆。这些灯光让余照言的身上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影，池遇将她已经不知何时握紧了的双手看的分明。
这也是池遇第一次觉得，余照言离自己好遥远。
她看着那辆越野车的前面车窗，这辆车的主人明明已经将车停了下来，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但是池遇知道，这个人，与余照言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咔嗒”一声，是打开车门的声音。
池遇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发红的手腕，迈步走了几步和余照言并肩站着。她可以看到余照言紧绷的下巴线条，眉头深锁。
那人终于走下来了。
首先映入池遇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的短靴，紧跟着，一位穿着一件黑色薄毛衣的短发女人便站在了车门旁。
一身黑衣黑裤，清冷异常。毛衣有着宽大的领子，露出她白皙的锁骨。池遇看到她毛衣袖口是挽起来的，但是手臂上都缠上了绷带。
在手掌部分裸露的地方，几道疤痕纵横交错。
她就站在路灯下，阴影覆盖住了她的大半边脸。略长的刘海有些挡住了她的眉眼。但池遇却清楚的可以感受到女人冰冷的眼神，就像冰雪铸成的刀刃，直直冲着自己而来。
余照言看到许之雅走下来的时候，那一秒，呼吸都不由得为之一窒。她听到身边的池遇问：“这是谁？”但是余照言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
她的眼睛被风吹的又干涩又酸疼，已经一滴眼泪都没有了。
余照言看着许之雅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随着许之雅一步步从灯光的阴影处走出来，池遇终于看清楚了她的样貌。
到了明面上，池遇才看到那是一双多么沉重压抑的眼睛，这双眼里还夹杂着傲慢与对她的敌意，落在她的身上。池遇与她对视了一眼，便发现她转而就将视线放到了余照言的身上
余照言身子微微往后倾斜，撑不住似地往后退了半步。池遇赶紧伸手将她扶住，她想把余照言扶去车里去，却发现余照言也这样停在原地一步都不肯挪一下。
余照言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出这第一句话。
怔仲间，许之雅已经来了余照言的面前。
她看向余照言的眼神糅合了这八年来的思念依旧浓烈的感情之后，已经变得痴迷。许之雅微微勾起嘴角，说：“这八年，想我了没有？”
她说完就抬起手，正准备触碰余照言的头发。池遇倾身上前，直接挡下许之雅的手。
池遇皱眉看着她：“你是谁？”
实则，池遇的心里已经可以肯定，这个短头发的女人，跟余照言有关系不说，还不是普通关系，肯定是有着情感上的纠葛。
她的出现让池遇心里警铃大作，但是同时她也发现，余照言对这个女人的态度，并没有重逢的感觉。
而是害怕。
许之雅这才打量了池遇一眼，目光落在她还放在余照言腰际的手上。
那时，池遇只觉手上忽然一痛。许之雅紧紧地攥住了她那只手的手腕，并一使劲便把她拖拽出来两三步。
“池遇！”看到池遇在自己面前酿跄了几步，余照言这才如大梦初醒一般清醒过来，伸手就去拉池遇。
许之雅将她的手截下来握在自己的手上，皱眉望着她，冷声说：“你叫的第一个名字竟然不是我？”
池遇勉力自己稳住了，惊觉许之雅的力道之大，自己竟然无法反抗！而转眸一看，许之雅已经将余照言牢牢地放在了自己的包围圈之中，一只手握住余照言，另一只手细致而温柔的抚着余照言白皙的脸。
池遇现在脑子里面是怒火中烧，
她今天就是把手折断了,也不允许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如此狂妄！
池遇正欲上去,就听到余照言低声说：“池遇……你先回去。”
池遇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余照言微微侧头，眼神落在她的身上。面对着池遇震惊和失落交织在一起的眼神，先让池遇回去，却是现在余照言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她看到池遇青紫的手腕了，只可恨自己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是不可能拗的过许之雅的。所以她只能压下自己心中对池遇痛心，狠声叫她回去。
池遇看着余照言的眼睛，里面有好多情绪自己根本就看不明白。
“我不回去……”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让余照言自己在这个——在这个疯子的身边？！
“不识抬举？”许之雅不悦，眼中布满森森寒意，“你不知道——余照言是我女朋友么？”她将余照言往自己怀里一带，并扣住余照言的肩膀。
余照言被迫望进了许之雅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无数的回忆开始上涌。
“让开！让开！”
混乱的现场，救护车和警车刺耳尖锐的声音交汇在一起。道路全部被封锁，封锁线外，围着一群又一群的人，全部都在议论着。
“别挡着医务人员的救护，所有的人都给我散开！”
“把现场全都封锁起来。”
“大出血，叫医院提前去血库取血，快点！”
“担架！”
所有人都在忙碌，都在为了躺在血泊中的那个人，开始有序而竭力的开始挽救这个生命。担架上都已经沾满了血迹，那人黑色的上衣此时已经因为血迹而完全湿透。
唯独有一个，她没有站在人群之中，而是始终僵硬的站在这个包围圈之内，双腿止不住的打着哆嗦，苍白着一张脸，嘴唇已经被自己无意识的咬破了。
“喂！那个姑娘，你要是认识这个病人，麻烦联系一下她的家人。”医生看着始终站在那儿的她，大约二十多岁，就是她打的救护电话。
这是八年前的余照言。
余照言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自己多久了。
也许很久了，也许也没有多久。
耳边的警察的喝声，医生的喊声，在她的眼前仿佛都变成一幕幕的哑剧。她是第一个打电话叫救护车的人，她却不是第一个出现在现场的人。
当她狂奔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围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做急救措施。余照言就这么看着许之雅歪着头扑在地上，周围都是鲜红的鲜血。她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嘴巴边上和鼻子里都在流血。
她的背上扎着好多碎玻璃片，连玻璃片上都全部是血迹。
后来医生来了，哪些男医生在把许之雅抬上担架的时候，许之雅的手脚全都无力的耷拉着仍由医生门摆布，就像是一身的骨头都碎了一样。
闻着这强烈的血腥味，余照言忍不住想作呕。她现在的心中，竟然没有任何感觉了。
自己就像是选择性的屏蔽了一样。她想，也许明天一觉醒来，这一切都是假的，许之雅会像以前那样只是说着来吓唬吓唬自己而言。
“小姑娘，麻烦你也和我们一起上救护车，不然除了你联系不到别的人了。”医生声音急切，伸手过来拉她。余照言的脚早就僵直无力了，被他一扯顿时失去了受力点，猛地往下栽了下去。
余照言的头猛地磕在地上，冒了一个血口。她的衣服都蹭在了之前许之雅的那摊血迹上。她的周围无论哪里都是漫天的鲜血，喉头也不断往上涌着一股腥味。天旋地转之间，余照言费力地抬了抬眼皮，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的脑子里不断地回响着许之雅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变成了残废也好，这样就可以让你这一辈子都离不开我了。
所以余照言，你永远都休想离开我。”
当余照言醒过来的时候，旁边的护士告诉她许之雅的急救手术还在做，现在已经持续四个小时了。
她猛地一个打挺坐起来，一阵眩晕之下，所有的感官终于在这一刻都开始复苏了。心脏猛地收缩带来的痛感让她忍不住微微勾着背，下床的脚步也迟疑了。
“别啊！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你之前在现场昏倒了你不知道啊，你也需要躺下休息的。”护士过来想扶住她，余照言摇了摇头，毅然咬牙穿了鞋就望急救室那里去了。
一路走，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一样不住的往下掉。
之雅……许之雅，你不能死。
你不准死。
来往的病人奇怪的看着这个哭的让人颇为心疼的姑娘，明明不发出一点点的声音，但是她的眼里的绝望却那么明显。
护士担心余照言的身体，也追着走了过来，无奈的跟着余照言来到了急救室的门口。
余照言呆呆的看着正亮着红灯的急救室，手指紧紧地抓住门把手。
“等下！”那女护士赶紧把余照言的手抓过来，扯到一边去，“你想干什么？！里面医生正在做手术，有什么影响都是直接影响到你这个朋友的！”
余照言失神的喃喃：“她不是我朋友……”
女护士没听清楚，说：“什么？”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一定要救她……”余照言突然紧紧地抓住女护士的双手，空洞的眸子无助的看着面前的人，“我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了……”她的脸上全是泪痕，眼眶都是红的，声音也抽噎的断断续续的。
女护士不忍心见她这样，忙拉着她让余照言坐在凳子上，说：“你朋友这种情况太特殊了，从六楼跳下来……如果没有最下面那一层挡板，可能她现在已经……”
护士见余照言的泪珠子不住的往下掉，叹了口气。
正因为那一层玻璃的挡板，为许之雅减缓了跳下的冲击力，虽然造成她全身多处骨折，但是命却保住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层玻璃挡板，许之雅的背上现在全部是玻璃碎片和残渣。医生需要一点点的清理掉这些深深地扎进她皮肉里的东西，等到许之雅醒了，要承受的痛楚是此时的百倍，千倍。
但关键是……
女护士顿了一下，说：“你朋友的求生欲望太微弱了。一个才二十二岁的小姑娘，为什么——这么想死？”
这起事件发生的太过突然，引起的民众骚乱不小，不多时警察肯定是会过来询问的。
余照言只觉得冷，从内到外的透出的寒冷。在现在这么严肃安静地环境里，她突然想笑，想仰天狂笑。她的太阳穴跳得厉害，余照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才发现自己的头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
“别碰，你那里缝针了。”
余照言看了眼手术室通亮的灯光，安静地坐在座椅上。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她就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连一点点位置都没挪过，就那样保持了三个小时。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许之雅被一大群医生护士推了出来，余照言在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死死地抓住了一个医生的衣角。
“医生，医生……”她嘴唇干涩的厉害，声音里就像揉了一把沙子，“她怎么样，是不是没事了？”
这位医生的手术服都是汗湿的，他皱眉说：“没有脱离危险，送去重症监护室。”余照言看到许之雅躺在担架上，脸色，嘴唇都是发青的。眼睛紧闭着，没有一点生气。余照言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甚至觉得，许之雅是不是已经没了？眼见着一群人马上就要把她推走了，余照言就像发疯了一样扑上去，说着：“我也要去，我要陪在她身边。”
那个医生猛地把余照言拽下来，正色道：“医院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你们不要拦着我！走开……”
“之雅……”余照言在医院的走廊里哭的声嘶力竭，奋力在挣扎着，硬生生地在比她高一个头的医生手中挣脱了，酿跄着一瘸一拐的追了过去。
因为动作太大，她额头上缝针的地方再一次裂开，已经隐隐的显出了血迹，余照言却浑然不觉。
“拦住这个病人！”有人应声过来死死地抓住余照言，她的两个手都被人一人一边按住不准她再动弹，余照言的力道大，钳制住她的人力气则需要更大。一来一去之间，余照言的手上有几处全都擦伤，手腕处全部红肿了。
可是她的眼睛死死地看着许之雅被推走的方向，头发全都乱糟糟的披散下来，就像是个女疯子一样。
那一瞬间，也许余照言自己就是真的疯了。
她的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一定要在许之雅身边。她不想让许之雅死，她不想自己的后半生都永远背负上这一条命。
她不能。
余照言被强行扭送至自己的病房，当抓住她双手的人松开的第一秒，她就奋力往外冲。其中一位男护士在拽她的时候力道大了些，余照言顿时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手掌擦在地上，顿时又是一道血口。
她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一身狼狈地在医院的走廊上狂奔，直直的就往重症监护病房冲过去。
腿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只能跛着跑动，余照言的手一直在控制不住的抖。身后一直有追赶的声音，余照言知道那群医生肯定会追上自己的。
但是她就只想再去看一眼。
就在她模糊的视线里隐隐约约终于出现了重症监护病房的指示牌的时候，混乱中根本不知道是谁先按住了她，也不知道是谁抓住了她。
余照言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哪怕那地方和重症监护病房只有几步之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见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