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时候天气晴》习惯性卡文蔓

8、一波三折

　　临近下午4点，是交通广播《交通快活人》的时间段。频道里正播放着劲歌金曲，主持人时不时讲一些收集到的有趣事件，驱散人们工作一天的疲倦。
　　道路两旁的广告牌越来越多，汽车，房产，各式各样，占据着这座城市的上层空间。前后的几辆汽车一起有序混入车流，换到往匝道出口的方向。
　　突然，‘嘭’地一声，右边车道的汽车接二连三的碰撞在一起。音霖这辆车的转向灯还闪着，司机师傅刚候到机会准备跟着前面的车子一起变道。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大家都停了下来。
　　主持人赶紧插入一条通知，
　　“环城北路往莫干山路附近发生一起车祸，好在是匝道附近，虽然有碰擦的车辆比较多，但是没有造成严重伤亡。具体是何原因造成的车辆追尾事故，我们稍后联系现场出警人员。”

　　过了几分钟，有交警过来维持秩序，司机师傅重新启动，在交警的指挥下，换到出口方向。快速路上不能行人，音霖打算登微博看一下有没有最新消息。这会儿的信号不是很好，开屏画面还没跳出来，蔺宸修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算了一下，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快到匝道了，没事吧。”
　　“没事，还好我这个司机师傅是个新手，开的又慢又稳。而且，我脾气比较好，没有催他。”音霖有些意外，蔺宸修不仅打电话过来关心自己而且连她想做什么都知道。
　　“你应该很想知道车祸原因。”耳边确定的语气，好像刚才让行的交警一样。
　　“是的，我本来打算上微博看一下有没有消息了。你，难道知道？”音霖默默在心里os,如果蔺宸修连这个都知道的话也太神奇了。
　　“刚收到的消息，是塑料模特掉落导致的追尾。”
　　“今天下午，本届艺术大赛举办方采购的一批道具材料，在运输的过程中，由于司机师傅的疏忽，导致车门附近模特材料掉落。由此引发了半个小时前在环城北路的连环车祸。”
　　“杭州交警在此提醒大家，尤其是货车司机，在运送大件物品的时候，一定要牢记查验车子情况确定无恙再上路。目前，该货车司机已经被带回警局进行批评教育。”
　　广播里交警部门的通知严肃且刻板，一字一句跳进了音霖耳朵。最后她抓住的反倒是蔺宸修的简单一句。
　　“你也太神奇，比交警的发言都要快。你不会是在哪个路灯上面装了监控吧。”
　　“我只是有朋友在交警部门，听到车祸的原因是一具塑料模特，想到你可能会感兴趣。现在车流应该恢复正常了，我在楼下的会客区等你。”
　　音霖羞红了脸，没想到自己的猎奇心态，早就被发现了。
　　下了快速路，很快就到了环保大厦的位置，方方正正的大楼几乎已经掩进了落日的余晖里，空气中的温度又冰沢了几分。
　　音霖在会客区的一角找到了蔺宸修。这个男人正在关注翻阅着什么，面前的茶几上已然是两杯刚倒好的热水。蒸腾的水汽自下而上，消散在眉眼，也湿润了眉眼。
　　“蔺宸修，我来了。”音霖拿下了背包，准备把里面的花花草草都拿出来。
　　“罗老师给我装了好多，我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百度了一些。”她在茶几上铺了张报纸，看到蔺宸修已经把书本放下，调整了坐姿，细心听讲的样子，开始介绍起来。
　　“这个是野葛，这个是它的块茎，就是晒干以后就是中药葛根。可以解表退热，生津止渴。”
　　“这个是桑叶，就是蚕宝宝吃的那个桑叶。可以疏散风热，清肺润燥，还有清肝明目的功效。”
　　“还有这两个，一个是菘蓝，它的块茎就是我们感冒的时候常喝的板蓝根。剩下一个是？？你让我百度一下。”她刚才一心关心着车祸，查到一半就忘了。
　　“是何首乌，就是鲁迅先生百草园里的何首乌，可以补益精血，补肝肾，强筋骨。”男人的声音温暖柔和。
　　花伴侣的拍照模式还没对准，补肝肾，强筋骨六个字抢先传达到她的接收系统。
　　音霖把面前的何首乌都收了起来，一股脑儿塞进了背包里，也没管根上的泥块会不会把背包弄脏。她强做淡定实则尴尬地笑了一下，解释道。
　　“罗老师说这些都是补身体的，像我们平时工作太累了，需要好好养生，所以我想到把这些跟你分享。”说完，她就拿起了水杯，一饮而尽。
　　“罗老师说的没错，是需要养生。走吧，收好东西我请你吃饭。”蔺宸修把夹了封皮的书本放到音霖面前，示意她跟上自己。
　　等到周围的风景又变成了林立的广告牌，音霖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自己乌龙了。

　　车子拐了又拐，最后停在了音霖熟悉的浙大停车场。蔺宸修拿了只干净的纸袋子，和她一起把背包里的植物整理好，又带她去洗了手，最后两个人才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药膳居在浙大后街的最里面，对外的招牌很小。四周的商家都已经亮起了灯，长长的巷子里除了他们俩，只有窗户间里露出的人影和光照。
　　越往前走，说话的声音越清晰。这种感觉让音霖想起了初中课本里的《桃花源记》：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不太宽阔的场面上七七八八摆放了好几张桌子，有的拼接有的单独，服装打扮不一的人们围坐在一起。看起来竟然也很和谐。
　　蔺宸修带着她轻车熟路继续往店里走，里面的格局和外面有些不一样，是小包厢，他俩在靠近厨房的包厢门口停下。进门之前音霖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间，两个房间的布置很相似，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他们这个包厢开了一个朝向厨房的小窗。
　　厨房门口也刚好有一扇玻璃窗，愣是在这么烟火气的地方，还能让音霖透过窗户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点单是试下流行的扫码方式，音霖还在纠结刚才的问题，看了一遍菜单不知道选什么好，干脆用手指敲击桌面打起节奏来。
　　“这家店的厨师是我曾经合作过的一个教授。教授的妻子在好几年前去世了，生前最爱吃他做的菜，所以教授才决定开这家店。”
　　“我们坐的这个位置，是教授妻子看他做菜的时候最喜欢坐的位置。所以后来在设计的时候，教授在这里开了扇窗。大概是想让所有吃到他做的菜品的人都能珍惜时光吧。”
　　蔺宸修一边点单，一边同她讲述这扇窗的故事，移动的手指沾染了灯光跳动着。
　　“看来你真的很了解我。”又被说破了心事，音霖撑起了下巴看着他平静的模样，更加好奇了。
　　“你不会是喜欢我很久了，对我一见钟情吧。不然怎么会在村里的时候那么简单就答应帮我了。”
　　之前从绍兴回来，她跟关瑜清说了这件事，就一直被关瑜清打趣。现在想想从认识蔺宸修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事情，真的很奇怪诶。

　　“我是一个孤儿，在我成长的路上也曾经有一个像你外公一样的长辈教导我，会把生活趣事讲给我听。所以那天听你说了觉得有些感同身受。”
　　“另外，我之前会帮你，是因为我真的在水质检查和环境考察中发现了问题，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答应丁厅长的原因。”
　　“你的心思很单纯，很容易就能让人猜出来在想什么。”
　　“我没有太多和女生相处的经验，如果你觉得这样有些孟浪的话，下次我一定等你主动问我了，再回答。”
　　“还有，我的主业是生态研究，在环保厅是配合一起做项目。所以之前丁厅长需要询问我的意见。”
　　“还有，我平时的时间还算充裕，所以会学习一些其他领域的知识。”
　　音霖充满探究的眼神，在蔺宸修面前晃着，看得他有些紧张，甚至想起了最初发现黄荆山村和信里描述的景色一样时的感觉。

　　服务员恰如其分地打破了两人的尴尬，一盘盘佳肴被端上桌。色香味俱佳，很快吸引了音霖的注意力。
　　药膳里都会加上一些中药，像枸杞，山药，莲子这类简单的。音霖发现了几个未曾见过的，就把他们都夹进了碗里，一个个问蔺宸修。
　　“这个块状的是什么？”
　　“地黄。”
　　“这个片状的呢？”
　　“贝母。”
　　“这个叶子呢？”
　　“紫苏。”
　　“这个薄片呢？”
　　“黄芪。”
　　“那这个薄片呢？”
　　“这是生姜。”
　　。。。。。。
　　两个人就这样一问一道，后来音霖干脆打开菜单，让蔺宸修一个个看图识物。他也不气不恼，一个个的回答。遇上当时回答不出来的，总要蹙眉思考几分钟。乐得音霖时不时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