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时候天气晴》习惯性卡文蔓

33、Y市之旅（下）

　　早上七点，生物钟被准时唤醒。音霖心不甘情不愿地睁了下眼睛，迷迷糊糊地还没发现自己住在酒店，抻了抻腿换个姿势，想着再拖几分钟。啪嗒一声，有东西砸在了脸上，随之而来的方盒子尖角的威力直接把她拉回了现实。音霖从床上爬起来，定了定神，认准了卫生间的方向，赶紧往里跑。镜子里的她，头发蓬松，嘴唇干涩，因为熬夜眼下还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最主要的是被砸到的太阳穴红了一整块。今天的她分外觉得昨天的她突发奇想要把所有礼物都包装好的行为真的太蠢了。
　　天气热，等了一会儿红肿的地方才消了一点点。音霖干脆不管了，洗漱完给自己画了一个素颜妆，用遮瑕把红肿盖住，纯当是打阴影了。昨天和蔺宸修说好了早上八点在餐厅集合，还有点时间她准备把床上的礼物盒子和杂物都整理好收进行李箱。盒子倒是规整的长方体，只是要计算着行李箱的长度来，音霖比划了几下终于看着顺眼些，还是忍不住吐槽自己购物欲上头。
　　蔺宸修就坐在餐厅中间的位置，很好找。他今天换了身休闲装比起昨天的正式场合标配，看起来减龄了不少。当然，如果他面前没有笔记本电脑的话，旁边的小姐姐早过去搭讪了。
　　音霖在小姐姐羡慕的眼神中走到蔺宸修旁边坐了下来，“是有工作要忙吗？”
　　蔺宸修还没有选吃的，手边透明水杯里只有白开水。他换成单手打字，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回音霖话，“是私事。”
　　“在发邮件给李教授，向他表达你的真诚敬意，顺便告诉一些他会感兴趣的事情。想着应该怎样组织语言才不会显得巧言令色。”
　　音霖以为是不方便告诉自己的事情，刚准备默默去拿吃的。听到男人继续说的话，情绪急转，硬生生憋住若无其事地回了一个哦。
　　酒店的早餐天南地北都有，真是坐实了昨天进门时她看到的标语“迎接八方来客，给你家一样的感觉”，音霖只能在心里感叹“不愧是大都市”。她挑了几个符合口味的，拿了双人份回去和蔺宸修一起吃。今天不赶时间，两个人慢悠悠吃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出门。期间蔺宸修上楼把电脑放好了，她还偷偷去舀了碗燕麦椰奶才尽兴。
　　昨天从植物园回来，蔺宸修就把租的车子还了，沙面就在这附近他们正好慢慢散步过去。沙面在明清时期就是中国国内外的通商要津，清末经过鸦片战争的炮火，整个大街充满了租界的味道。音霖以前没见过这么多风格明显的建筑群，但电视上会放。
　　“依萍爬到桥上跳下去的时候，后面的背景就是这样的。那红丝巾飘啊飘的，我真怕它被风吹到别的地方去，被人捡走了。”
　　“不过事实证明了，何书桓是个渣男，女人还是要独立自强。”
　　音霖站在领事馆的门口，盯着对街大楼窗户，做了个总结。
　　蔺宸修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联想到这些，但能肯定她估计不大高兴，提议去看点别的就把她拉到了炮台边上。
　　音霖虽然保持着不以为意的表情，但是看到炮台时候的喜悦连蔺宸修都看出来了。
　　厚重的炮筒架在炮台上，经过多年的雨水冲刷，闪闪发着光。蔺宸修走到炮台旁，俯下身轻拍了下问音霖，“这个能不能算得上独立自强？”
　　音霖没想到她乱七八糟的一句话，蔺宸修也能理解。心里乐开了花，嘴上还是没有情绪地说了句，“勉强算是吧。”
　　等找另一个炮台打卡合照，音霖欢欢喜喜继续往圣心大教堂的方向走。这边算是市中心，惠民建设做的好，往教堂去要穿过文化公园，文化公园里有个文化广场，每天有好多老年人在广场上锻炼。音霖正打算混到人群里凑热闹呢，就听到前面的人群里有人在喊。
　　“快来人啊！有人晕倒！有人晕倒了！”
　　大叔大妈们围了一圈，音霖跑过去看清楚了，立刻回头找蔺宸修。
　　这个满脸焦急的女生刚才还在他身边蹦蹦跳跳地走路，一转眼就喊着让他打120，自己开始组织人群让出空间来。蔺宸修拿出手机跟120接线员报告情况，又给李教授助理打了电话。一通镇定的处理完心里却是想着音霖对身边的人都这么好，如果有一天，发生危险情况的人是他，会不会有点不一样。
　　原本的人群散了一个口出来，他顺利走到音霖身边帮她一起查看情况。
　　“有手机，钱包，还有一瓶药。120过来还要十几分钟，我让教授助理带着病例先去医院了。”
　　有个大叔估计是这片的领头人，在自己口袋里掏来掏去拿了个药瓶出来问音霖，“小姑娘，我看他捂着胸口像是冠心病发了，我带着硝酸甘油要不要先给他吃了。”
　　这两年硝酸甘油算是老年人眼里的救命药，不断炒成高价前两天还上了新闻。音霖看着这里和大叔年纪差不多的人挺多的，微笑着跟他解释。
　　“大叔，谢谢你。不过李教授带的药瓶是曲美他嗪，不能排除他是冠心病还是心肌病，硝酸甘油对这两种病症的用处不同，吃错了可能会危害生命。”
　　心里默念着不要紧张，要淡定，音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状态。她知道，遇上这种情况，在救护车来之前争分夺秒很重要。估计是看出来她略懂一些，周围的声音低了下去，大家都在等着她。
　　音霖侧过头紧紧盯着蔺宸修的眼睛，“救护车一来就告诉我。”
　　她把手握成拳找到李教授心脏部位，开始叩击，几次之后，发现效果不大，又动手清理口鼻。接着把教授的外套团成团垫在脖子下让他的下巴保持抬高，然后趴低了身体准备按着记忆力的步骤接下去做。
　　蔺宸修应该是看懂了，拉了拉音霖的手，“这个我来吧。具体怎么做你指挥我。”
　　几个回合之后李教授的脸色恢复了些，音霖趁机给蔺宸修演示了胸外按压怎么做，嘱咐他这两个动作怎么轮流来。
　　虽然他们是在树荫下，太阳光的照射依然强烈，没多久蔺宸修的衬衫后背就被打湿了。急救是很考验体力的，音霖想着要不要换她继续，终于听到有人喊了句“救护车来了！救护车来了！”。
　　他们是跟车一起到了医院的，助理也带来了李教授以往的病例在急诊那等着，一下车就直接送进了抢救室。
　　音霖的情绪有点低落，蔺宸修陪着她一起坐在抢救室外面等着。
　　他们今天是要结束行程回杭州的，可音霖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想看到李教授醒过来再回去。”
　　“那我先去买点吃的，然后和你一起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等到抢救室的门打开，音霖提着的心才放下。
　　助理出来找音霖，说是教授想要见见她，蔺宸修让她不要害怕自己一个人进去。
　　音霖进了病房，病床上的老人还带着氧气罩，但气色看起来还可以。一见到她进来，还是昨天那个爽朗的声音。
　　“听说是你懂急救救了我这个老头子，真的是非常感谢。”
　　音霖其实受过正统的训练，不过也是几年之前了，在救护车来之前心里面还是紧张的。可心里有个声音让她相信蔺宸修，她必须冷静地指挥。
　　“其实我只是指挥，大多是蔺宸修在出力。看到您没有大碍就很好了，我相信当时任何一个有能力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李教授听的很舒心，示意助理给了音霖一个档案袋，“之前在植物园都没有和你好好聊聊，这两份资料送给你。就当是我的谢礼了。”
　　音霖实在没有想到教授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文件送给她，等出了病房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蔺宸修以为音霖看到李教授又想起了外公，赶忙走上前。“你怎么了？”
　　“受宠若惊。”
　　“李教授说是为了感谢我。所以把这个送给我了。”
　　只要不是被吓到想起伤心事就好，蔺宸修接过档案袋打开看了下。里面有两份文件，一份是《特殊植物常规调查及种质资源研究》，一份是《浙江省地质和植被地图》。
　　“收下吧，这样你更加不好意思去找罗老师了。看来注定你的这篇论文会完成的很出色。”
　　他们俩出了医院就打车去了教堂。既然李教授没事了，还是决定去欣赏下这个y市名胜。
　　全身由花岗岩石砌造而成的石室圣心大教堂高大宏伟，充满了哥特式特色的尖屋顶直入云霄，当飞机在它身旁飞过打了一个弧线，仿佛周围的大楼都成为了陪衬。音霖绕着东侧的钟楼望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钟楼上进去的入口，据说这座教堂和巴黎圣母院媲美，只是不知道它有没有自己的卡西多莫。他们来的晚了，传教士的仪式已经结束，只有唱诗班的人还在高昂地唱着赞美诗。高高挂起的窗棂上镶着许多七彩玻璃，玻璃上的画像她看不懂只能大概猜测是在诉说耶稣的故事。人们的歌声温柔而有力，做礼拜的人还在歌声中虔诚祈祷着，他们虽然紧闭着双眼，但是脸上的安详似乎是获得了新生。音霖想着这应该就是信仰的力量吧。
　　“蔺宸修你知道吗？当年外公去世之后，我去医院学了急救术。总想着下次如果遇到紧急时刻，自己能够帮助别人脱离危险。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我早忘了。看到李教授难受的躺在那里，那些步骤就排着队一个个从大脑跳到眼前，我才意识到有些东西收获了就是一辈子。”
　　然后音霖睡着了，安安静静磕在蔺宸修肩膀上睡着了。早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本来她的精神就高度亢奋，昨天又熬了夜，到了这会儿心情才真正放松下来。赞美诗的音律还没有停，蔺宸修拿起手机给音霖拍了张照，镜头里女生微微笑着，睡的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