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时候天气晴》习惯性卡文蔓

19、各有心思

　　刚才外婆提到的书信往来，给了音霖一个切入口。
　　她略显尴尬地向蔺宸修微微一笑，起身扶外婆上楼，打算好好询问信件的事情。看到又是像上次一样恳求自己的眼神投来，蔺宸修无奈地把桌子上的茶杯收了收，主动表示要出去检查下村里水库的情况。
　　过节的时候村里人难得休息一回。男人们围在打场上编着用来捕黄鳝的篓子，时不时还要讨论下各自的技巧。女人们则躲在阴凉地方看自家孩子嬉戏打闹，点评几句谁家的香包做得好。恰似孟浩然《过故人庄》里，谈到的“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几个上午和蔺宸修一起捉鱼的汉子看到他经过，赶忙挥手和他打招呼。黝黑的脸庞，笑容灿烂，不知怎么就让人有回应对方的冲动。蔺宸修停下脚步，欠了欠身算是同他们致意，又继续往水库的方向走。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之后，水库的监测系统上传到中心的数据一直都很稳定。远远望去，临近的地方修了围栏，立了一个高高大大的告示牌，显眼的很。
　　蔺宸修不觉回想起上次自己陪着音霖演的一出戏，她古灵精怪的眼神，狐假虎威的模样也跟着倒映在湖面。得亏当时环保厅厅长不在，不然肯定会批评他胡闹。
　　他在水库边站了会儿又循着山路，进了竹林。和冬天的水墨画相比，仲夏季节的竹林仿佛变成了一幅油画。满目都是鲜亮色彩，片片叶子透着神采。
　　竹楼一直连接着音霖和老人的欢乐时光。装着秘密的盒子被打开之后，心里好像有个人告诉自己，现在可以比以前更加坦诚地站在这里。蔺宸修想象着曾经老人因为要离开这个晓风好月的地方心里的不舍，又惦念起怎样布置属于自己的庭院的期待。有多少给自己的书信是在这里写下的，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记得好像有次音霖和同学打赌，卯足劲考试得了第一名，激动的两个人互相抱着转圈圈。蔺宸修家里一直放着老人寄来的他和童年音霖的合照，这个在自己失去亲人之后，主动资助自己的老人，无时无刻都在向自己传播着美好。照片上的小姑娘八九岁的模样，梳着牛角辫，开心捧着奖状。一晃多年到如今又增添了许多从容严谨。
　　音霖在外婆的指示下找到了藏着信封的皮箱。
　　这个小小的箱子里藏着外公和小晨将近十年时光的联络，锁扣随意搭着，她那好奇又忐忑的心却搓磨着。
　　如果想要找人，信封里的内容是最不能错过的，同时她还要尽可能获得警力帮助。那么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关瑜清，毕竟她和警察更加熟悉。但是，蔺宸修呢？他们俩刚刚才一起聆听了外公和小晨的故事。
　　音霖脑子里两个小人不停争吵着，面前的皮箱、西装和照片安静等待着她。说实话，她有时候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对蔺宸修有些不一样的的情感，可又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音霖还是打算先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蔺宸修。况且，他的行事作风一向是君子之交，如果为了要帮助自己找人，再去拜托他的警察朋友，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了。
　　以前是自己通过文字和语言，拼凑想象老人和音霖的生活。现在音霖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书信往来，蔺宸修意识到，音霖应该也会像年少时的他一样想象以前他和音霖外公之间的种种回忆吧。好像有人要开始了解自己了。
　　竹楼依旧是往年的样子，书房同样。斯人已逝，留下的物件使得蔺宸修和音霖身为两地，心在一处，思念着同一个人。太阳渐渐落山，余晖吞没了大地。
　　蔺宸修在往回走的路上接到了同事的紧急电话。有个项目的时间提前了，他们必须马上回去做准备，明天一早就飞去帝都开会。复杂的情绪下，两个人还不知道要怎样开口交流不显得突兀，蔺宸修的同事已经来接他了。
　　音霖是第二天下午回的杭州，她把书信、照片和西服一并装进了自己的行李箱。刚好关瑜清最近盯几个案子盯的昏天黑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等到她呼唤音霖的声音又在公寓响起，已经是五天后了。这四五天的时间里，音霖白天在鉴定中心写鉴定材料报告，收集论文素材，晚上就在房间里读信。十年的时间，积淀了太多太多。音霖发现里面有几封信上都留了电话号码，一直到最后一封。按照时间轨迹算起来应该是小晨高考完的时候，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又把这个号码存进了自己的通讯录里，等着和关瑜清见面再谋划之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