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时候天气晴》习惯性卡文蔓

1、一具尸体的初见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曹娥江绵绵长长，游到了嵊州这段，就是李白诗集里的剡溪。剡溪水流湍急，时常有酷爱冒险的人在这里峡谷漂流。又因为周围有几个大水库，村庄自然也多。所以即使群山环绕，也不曾显得落寞。
　　这片是坒灵地，人杰地灵的地方，说不定你脚下踩过的哪片黄沙就被某个古代大名人称赞过。剡溪产藤纸，白若月光，唐时盛名天下。虽然后来被竹纸替代，依旧是诗人黄庭坚心中的珍品。可珍品难再，满目山峦也长成了排排绿竹。
　　早年更有人看中了寻常的黄沙，开始挖土做陶瓷，兜售着卖。手巧底子也好，没几年就发了家。
　　音霖打小就不大喜欢这样的做法，生态平衡一旦遭到破坏，再好的资源也迟早会被用尽。
　　她只每年冬季回来呆一个月。这个时候外婆一定会准备好合适的袄裙、斗篷，空出几天和她一起到后山竹楼唱上几句。吚吚哑哑，人世间所有的烦恼都被着竹林间的风带走了。
　　今儿个外婆照常在竹楼里唱戏，她就在底下喝酒助兴。
　　前几天刚下过雪，这会儿日头初上，温度渐渐升高。树冠上，屋檐角，竹叶里，夹着的雪开始慢慢融化，滴滴答答一下下地掉落。
　　音霖把喝剩的酒壶放回了篮子，进了屋里摸索了一会儿就找到了她想要的锄头和竹筐。
　　地上的积雪化进了泥土里，露出了被掩盖的枯草。有些地方土壤已经潮湿，走起来有些滑腻。音霖折了根树枝，来回拨了几下。很快就发现一丛丛黄色的枯草里间杂着的几个褐色脑袋。
　　冬笋是这个时候的时令美食，配上缸里新腌好的雪里蕻，切些豆干、鸡丝儿，一起拌进面里，诱人可口，是音霖冬天最喜欢的早餐搭配。
　　循着小路一直往上走，竹林越来越密，她也收获了不少鲜嫩的笋子。一个个摸起来毛茸茸的，带着林间草地的味道，载满了竹筐。下坡穿过竹林，依稀就可以看到村里最大的水库。

　　淳朴的村民一向有保护意识，是以这边的水库到现在还没全部装好监测设备。因为一个念头，蔺宸修主动请缨来检测水质。当他发现水底的异样时有些怔愣，一贯的思维告诉他，如果不能确定事情发展状况，不能贸然行动。
　　这块的湖水十分清澈，用木棒拨一拨，底下黑色外套清晰可见。蔺宸修打算拿手机先把这个画面拍下来，突然出现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行为。
　　“你发现了什么？”
　　顺着蔺宸修的手机方向看去，一具黑色上衣的尸体，漂浮在冰层下面。俯卧着，穿长裤，是春秋季的打扮。
　　音霖立刻就报警联系了镇上的公安局来处理。
　　从镇上出警到这里有些时间，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个人这才开始互相打量对方。
　　音霖背着竹筐，拿着锄头，脖子里还挂着一只手机的样子，在蔺宸修看来，有些奇怪。
　　而蔺宸修拿着树枝和量杯的样子在音霖看来和她差不多。
　　两个人都是半道上发现了这回事，为了不尴尬，互相介绍了自己。
　　音霖，浙大司法鉴定中心。
　　蔺宸修，浙江省环境保护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