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天下》于曦河

18、第18章：红笺

　　秦宓闻言赶紧迎了出去，萧莽陪着太子和邵珂已经到了门口。秦宓赶紧下跪行礼：“太子殿下驾到，秦宓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萧品欢笑着上前亲自将秦宓扶起，说道：“快些起来，昨日见你精神有些不好，本宫来看望看望你，若是再搅了你休养，那就不好了。走走，咱们进屋说话。”

　　秦宓赶紧将各位让进了前厅，请了四下落座，叫了素水素月看茶。

　　太子坐在主位上，对着坐在左下首的秦宓问候道：“秦宓啊，精神怎么样？觉得好些了没有？”

　　秦宓恭敬回道：“多谢殿下关心，好多了。“

　　太子又和秦宓问询了些吃住方面的事，过了半盏茶功夫，各院的都陆续到了梧院来参见。先来的是卫国质子卫仕新，见了太子就是一通阿谀奉承。萧品欢只是笑着点点头，示意他一旁就座。过了一会儿，邵琛和赵度便来了，各自参见之后，邵琛是没什么别的话赵度就更没有了。太子却忽然将赵度叫到跟前，拉着他的手像拉着亲弟弟一样说道：“好孩子，昨日见了你就觉得是个有气魄的好男儿！这么小的个子能挡在秦宓前面对着谢文雍怒目圆睁，呲牙咧嘴。真是勇气可嘉！”说完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对着一旁的邵珂说道：“邵珂，你看这孩子筋骨行不行？不如叫他跟着你学武怎么样？”

　　“筋骨可以，只是我教他有点大材小用了吧，我看叫邵琛教他正好。”邵珂说完，挑衅的瞟了一眼邵琛。

　　邵琛咬着牙说道：“殿下，这话我可听不下去，邵珂，你除了岁数比我大点之外别的地方哪还有我强？若说武功，不服咱们就出去比试比试。”

　　说着二人便都向着太子行了礼，三两步出了前厅，就在前院里拉开架势比试了起来。萧品欢也不管他们，似是司空见惯一样，倒是又跟赵度说道：“哎呀，尽顾着他们胡闹，忘了问你，你愿不愿意跟着邵氏兄弟学武啊？”

　　赵度瞪着大眼睛看着萧品欢，没表情也没说话。

　　萧品欢笑道：“你如果武功练得好，以后你秦宓姐姐再被别人欺负你就能保护她了。”

　　赵度一听这话，立即点头。

　　秦宓见赵度如此反应，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萧品欢看了一眼秦宓，又看了一眼赵度，赞许的点了点头。

　　邵氏兄弟打着打着已经打出了梧院，孟珩和齐昭也到了。他们各自行礼，秦宓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孟珩身上，他今日依旧是月白色的深衣看起来却比平日里更加俊朗，更加温润如玉。孟珩感觉到了秦宓的视线，偶尔与她视线相遇他便嘴角浅浅一笑，点头示意。

　　齐昭坐在秦宓旁边，用低的只有他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别看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秦宓闻言，撇过头来狠狠地瞪了齐昭一眼，未敢发作。倒是齐昭张狂的笑个不停，引得萧品欢也笑问道：“齐昭，什么事笑成这样啊？”

　　齐昭脑筋一转谎称他想起些好笑的旧事，太子问他，他便将那日进宫请安时他问她为何不穿御赐衣裳的事又说了一遍，引得全厅人哈哈大笑。只有秦宓嘴角抽搐的看着齐昭，恨不得把他掐死。

　　正笑着，但见一明艳女子袅娜而来。走近一看，正是韩疏雨精心打扮而来。只见她身形窈窕，美目流转，婷婷立在大厅中央看着太子萧品欢，含羞带怯的请了安。

　　太子笑着让她入座，她却回道：“臣女进来着了些风寒，太医嘱咐不得在靠窗近门的地方久坐。”

　　秦宓一听起身说道：“郡主来我这坐吧，正好我去看看厨房菜做好了没有。”

　　秦宓刚要起身，太子却说道：“你精神尚济，父皇又下旨让你好生休养，怎么能劳动你。”说完转过头来对着韩疏雨说道：“本宫也没什么事，只是过来看看秦宓身体是否好些了。既然韩襄郡主身体有恙，也不必久坐早些回去吧。孟珩你们几个也都散了吧。”

　　韩疏雨一听太子下了逐客令，心下有些后悔刚才的矫情，面色有些难看。扭扭捏捏的不想走，可见众人都起了身也不得不跟着辞了出去。

　　刚刚还挤得满当当的大厅一下子冷清的只有秦宓和萧品欢对饮，二人一时间都没说话，静的就连茶盖与茶杯相碰的细微之声都能听得清楚。

　　萧品欢饮完最后一口，将茶盖缓缓盖在茶杯上，垂着眼说道：“秦宓啊，虽然你到我身边时日尚短，但是，我知道你注定是要和我一起走到最后的。”

　　秦宓闻言一愣。萧品欢却接着说道：“邵珂是个武人，有些事看的不是那么通透，所以才会对你有所防备。昨天我已责问了邵珂，望你不要心存芥蒂。”

　　秦宓闻言赶紧跪下行礼：“臣不敢。臣昨天那么问邵珂，是臣唐突。”

　　“说来，你问的事也不是什么机要，这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对朝事稍有些见解的都能看出现在的形势。谢家独大，早些年天下人只知道谢广德行有失，倚仗权势行事不端。如今这几年才看出谢尧与母后野心昭昭，岂是只谋做大权势之人。三皇子是前惠丽皇后所出，母后一直将他视为眼中钉，从小便将他放逐在外。但他终究是名正言顺的嫡皇子，如今谢尧北凉军功加身，势力之大早已不是震主之功。值此萧氏危急存亡之际，必得将他召回共商大事。”自己亲口将眼下的形势这样明白的说出来，让萧品欢觉得现实是如此苍白无力。

　　“可是，殿下您是太子啊，是皇后亲出嫡子，大封朝的储君！这样的身份难道还要……顾忌别人吗……”秦宓说到最后语气也软了下来，皇上尚顾忌谢氏一族，何况太子。

　　他将秦宓从地上扶起，意味深长地说道：“秦宓啊，人的身份不会一成不变的。虽然有很大一部分是命运所决定，但是最终能左右身份的是这个人的能力。就像你而言，你以后也一定不会只是清河郡主这个身份。”

　　“……”秦宓闻言未作声，她听得出来太子话里有话。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豪爽的笑声从院中传来，打破了秦宓与太子之间的沉默。偏头望去，正是邵珂一边笑着一边大步向前厅内走来，邵琛黑着脸跟在身后。

　　“看你笑的这么大声，想必是赢了？”太子也笑模样的问道。

　　“那是！这小子什么时候能比得过我？哈哈哈哈。”邵珂得意地说道。

　　“行啦，把该说的话跟秦宓说了咱们就回东宫了。”太子和邵珂说道。

　　邵珂于是敛了神色，向着秦宓行礼道：“昨日是邵珂眼光狭隘，言语莽撞，还望郡主切莫怪罪。我邵珂在这给郡主赔不是了。”说着就要行大礼，吓得秦宓赶紧从座上起身给扶住了。嘴里连忙阻道：“邵兄快起，秦宓何敢受你一拜？折煞我也。”

　　邵珂却使出蛮力，一跪到底。秦宓忙跟着跪下，为难的向着太子说道：“殿下，臣实在不敢有怨怼之心，望您明察。”

　　萧品欢却起身亲手将秦宓扶起，嘱咐道：“以后人后你我不必再君臣相称，直呼姓名便好，我走了，你这两日好好休养，三日之期过后再来东宫。”说完便出了前厅，邵珂行了辞礼立马跟了上去，只留了秦宓愣怔怔的在原地与同样有些愣怔的邵琛互望了一眼，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邵琛眼睛瞪得都要掉了出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秦宓，开玩笑道：“秦宓啊，你这是要当太子妃啊……”

　　秦宓刚开始听到‘太子妃’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儿便满院子追着邵琛打了。

　　这几日齐昭看秦宓尤为不顺眼，因为最终秦宓还是没听他的劝阻一头扎进了她对孟珩深深地恋慕里面。

　　这日正是七夕，早上去东宫前秦宓巴巴的跑去齐昭的梅院找他想约他放晚学后出去玩。

　　齐昭才刚起来，迷瞪着双眼也不忘揶揄道：“今天这么个日子你怎么会想到找我出去玩？”

　　秦宓闻言脸色有些垮，她不是没有暗示过孟珩，但孟珩就像不知道这个日子一样完全没有表达过要一起度过的意思。

　　齐昭斜眼瞥了不作声的秦宓一眼，故意岔开意思接着说道：“我也是有很多仰慕者的，七夕这天我很忙的……”齐昭说完偷瞥了一眼情绪有些低落的秦宓，语气一转说道：“哎呀，算了，既然你都说了那等你放学后叫上邵琛跟赵度咱们出去逛逛。”

　　秦宓莞尔一笑道：“那就说好了。”

　　齐昭同她说好，嘱咐她先去，秦宓也觉得时候不早了也就辞了齐昭准备走。可一回身却瞥见齐昭一旁的文案上摊着几张红笺，齐昭虽然生的美艳但很少有这样类似女儿家的东西。她不禁走过去拈了起来，轻念道：“人生无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

　　这是句情诗啊，秦宓想。再看齐昭，虽然装作一贯的高傲样子不在意，但实际上也在偷瞄着秦宓看完之后的反应。这样看来，他是想让自己知晓这件事的。

　　秦宓于是转过身来就那样拿着手上那张红笺看向齐昭，问道：“是谁啊？”

　　齐昭出乎意料的有一些些忸怩，反问道：“什么是谁？”

　　秦宓笑道：“这个是谁？”说着还故意抖了抖手中的红笺。

　　齐昭还是装不知道，这时候，素月来催秦宓，秦宓将那张红笺放回案上，一边摇着头一边抿着笑随素月去了，身后的齐昭恼羞成怒道：“今天你若是晚了我们可不等你啊，看你到时候还笑不笑！”

　　秦宓本来还绷着点，一听齐昭这句没头没脑的一下子笑喷出来，气的齐昭直跺脚……